孟醒和黑子走下車,子彈已經上膛,後麵跟來的兄弟們見勢頭不對也下了車,跑著過來撐場子。


    我環胸坐在車裏,看著他們裝逼。


    雖然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麽,但看到孟醒皺著一張臉往我這邊走,我就知道,這是衝著我來的。


    孟醒敲了敲我這邊的車窗,我也配合地降了下來。


    “韓哥,你什麽時候惹上夜之弦了?他現在等在車裏要見你。”


    “哦,他現在在追我。”


    什麽叫說謊話不打草稿?


    沒錯,就是我本人了。


    “我去!這世界有點瘋狂啊!”孟醒像是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激動地一拍車窗,爾後是表情猙獰地指著我的鼻子,壓低聲音道。


    “我警告你,你就是玩兒一夜情也別找他!”


    被她這副狂躁的表現嚇了一跳的黑子不自禁往後退一步。


    “怎麽了?怕我得病啊!”我啞聲失笑,對孟醒過激的反應隻覺莫名其妙。


    “你要是不想被灌進水泥牆,最好離他遠一點。”


    這一次,孟醒沒有了平常的嘻嘻哈哈,而是表情嚴肅地撂下這麽一句話之後,又向著不遠處等候的黑衣人走了過去。


    從理論上,我是知道孟醒話裏的意思,但是不知怎麽的,我總覺得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而她知道的。


    為了不讓這場因我而起的事故鬧得太大,我還是下車了。


    幾步走到孟醒身邊,眼疾手快地製止住了她要掏槍的動作。


    “趕緊把車上的東西帶迴解剖室,不然一會兒都臭了。”


    “那你呢,你不會要跟他走吧?”孟醒敏感地領會到我話中意思,緊盯著我,臉上寫滿不讚同。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等我出事了你再來收屍也不遲。”


    “那你把這個拿著!”她把口袋裏的配槍不由分說地塞到我手裏,“要是有什麽不對勁,就把夜之弦劫持了!”


    “玩槍這種事情不適合我,我還是適合玩兒刀。”我把槍還給她,快步撤離,抬頭挺胸地直往不遠處的賓利車走去,嘴邊勾起一抹飄忽的笑意。


    原本圍在路旁的保鏢們見我過來了,也不再做攔路虎,而是迎過來,替我打開車門。


    “韓法醫真是好大麵子,還要我親自來請!”


    夜之弦搖著手中的高腳杯,紫紅色的液體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瑰麗的亮澤。


    我翹著二郎腿,看了眼駕駛座上的大老黑。


    “過獎。”


    “我沒有在誇你!”


    聽到這麽不冷不熱的迴答,夜之弦是怎麽都繃不住了。


    “哦。”敷衍地點點頭,我沒有再說什麽多餘的話。


    夜之弦見對麵這女人絲毫沒有主動溝通的欲望,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還真當他是請她來消磨時間的?


    “告訴我王雷的死因。”


    “不知道。”


    “你玩兒我是不是?”夜之弦皺著眉,沒有波瀾的眼睛卻是怎麽都聚不起狠勁兒。


    “你給玩兒嗎?”我淡笑一聲,言語間輕佻散漫。


    “韓冰!”夜之弦頓時漲得臉色通紅,也不知道是羞臊得,還是被氣得。


    “你真以為我不敢動你是不是?”


    我嘖嘖嘴,“沒文化就是沒文化,天天就打打殺殺。”


    說完,我頓了頓,話鋒一轉,嗤笑道:“還有,我不打殘疾人,要是請我給你解剖,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夜之弦捏捏拳頭,好半天才將漫上喉嚨間的怒意咽迴肚子裏邊兒。


    他知道,這女人就是故意跟自己作對的。


    真是句句話往他心坎兒裏紮刀子,到底是誰對不起誰啊?怎麽就跟他對不起她似的!


    夜之弦抿了一口紅酒,才說道:“你到底查出什麽來了?”


    “什麽都沒有查到,初步懷疑王雷是吸毒過量掛掉的。”我老老實實地迴答道。


    隻是,嘴上老實不老實還要看心裏怎麽想。


    我反正是按照兇手計劃的那麽說罷了,就等著兇手露出點小馬腳給我抓抓。


    “不是還有劉慧的人皮嗎?”夜之弦繼續問道。


    “怎麽,你跟劉慧還有一腿?”我不悅地敲了敲車窗,看著窗外的夜景,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精神高度集中一天了,現在鬆弛下來還真有點困。


    夜之弦已經學會將這種氣死人不償命的話當屁給放了,故而隻是蹙了蹙眉。


    “我才不認識她,隻不過你們警察局不是說王雷有可能是殺了劉慧,然後再自殺的嗎?”


    “你的消息都這麽靈通了,還問我幹什麽?”


    王雷和劉慧的驗屍報告我可是隻給孟醒一個人看過,再然後就是往曙光醫院的關係,便將驗屍報告放在解剖室了,要是有人趁我不在的時候去翻翻看看,那還真的是沒有什麽好說的。


    “我以為你這裏會有不一樣的結果。”夜之弦抿了抿唇,神色間卻難掩失望。


    你以為,你以為……


    我還以為自己是談下第一了不起呢!


    心知沒有辦法再套出什麽有用信息的,夜之弦沒有再留我,我也沒有死皮賴臉留在這裏。


    走到路邊攔下一輛計程車,迴到了警察局。


    孟醒已經將劉慧的器官和組織在解剖室安置好,我懶得再去打招唿,將門反鎖之後,穿上防護服,戴上手套好口罩。


    接下來的幾天,我估計得要住在警察局了。


    這案子一天不結,夜之弦和我就危險一分。


    我可不像韓冰那樣不怕疼不怕死,替夜之弦擋槍子兒的傻事我估計幹不出來,裝一裝倒還差不多。


    我並不急著把劉慧的器官和組織排起來,而是走到那張人皮旁邊,取材化驗。


    李副院長的話我可是記在了心裏。


    含砷的水可是具有防止屍體腐爛的作用,這也說明了兩個問題。


    一是劉慧的死亡時間難以確認,但絕對不會是這兩天的事情。


    二是劉慧絕對不會是簡單地死於情殺,而是早有預謀。


    畢竟,三年前就簽訂了器官捐贈協議,而且唯獨心髒未曾缺損……


    那個叫成安的小女孩兒有必要去見見了。


    還有,在韓冰的記憶裏,夜之弦的身邊好像有一個叫‘成叔’的人物。


    這一切,會不會有什麽關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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