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至宮門外,看到馬車旁等候的人換迴了扶風扶柳二人,我隱去了若有若無的笑意,微微皺眉。


    方才在禦花園和宗政律下棋時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我說了那麽些以下犯上的話,他竟然都能忍下來,沒有當場發作。


    原來是憋著大招在後麵等我,一切隻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罷了。


    我加快了腳步,而扶風見我臉色不對,也飛身而來。


    “主子!”


    扶柳駕著馬車近前,神情有些凝重,“主子!”


    借著扶風的攙扶快速上馬車,臨走之前,我轉過頭去深深看了這皇宮一眼。


    “水子衿出事了?”


    “水子衿受到了一封信,把我們從宰相府調來之後就不見了,扶柳聞到了七花粉的味道,猜測是修羅殿發難。”


    扶風說這話的時候,神色猶疑不定,似乎是有自己的想法。


    “還有什麽話一並說完!”聲線冰涼,耐心耗盡,我開始閉目養神。


    “扶風覺得,是斐然。”


    “水子衿走的時候,可有留下什麽話?”我習慣性地摩挲著墨玉扳指,心裏的想法與扶風的猜測不謀而合。


    “有,他讓我們不要插手。”反正她們也懶得管,江湖人就是麻煩,報仇沒個完。


    “迴府後自行去暗房領罰。”


    “是!”扶風跪地應聲,極其恭敬又極其不甘。


    “不服氣?”微微抬眼,我故作嚴肅地冷下了臉色。


    “扶風不服!”扶風反常地對上我的視線,毫不避諱地直言道:“水子衿幾次三番連累主子受傷,該死!主子對他如此看重,他卻處處壓製主人,該死!”


    “扶風認為,這樣一個招惹是非的該死之人,不足以動用相府一兵一卒。”


    “本相的人,除了保護本相而死,不能有第二種死法。”我說這話的時候是真的生氣了,“這話不僅是對你和扶風,對水子衿,同樣。”


    “水子衿就是該死,那也得由本相首肯,如此明目張膽,又將本相置於何地?”


    “扶風知罪!”


    終於意識到錯誤的扶風立刻低下頭,她怎麽就在這件事上轉不過彎來呢?懊惱不已。


    “行了,起來吧,傳令下去,全力追捕斐然,取其項上人頭者,賞黃金千兩,良田百畝,加官進爵。”


    “是!”扶風立即領命而去,臨走之前還匆匆留下一句話,“對了,主子,水子衿好像說讓主子保管好魚鱗!”


    說完之後,就提氣飛出老遠,求生欲讓她不敢迴頭。


    我眯著眼盯著她的背影變成一個小黑點直至消失。


    保管好藍玉?藍玉有什麽卵用,拿出去賣了估計也值不了幾個錢。


    可是水子衿不會說些沒用的話,難道說,他是在暗示我什麽?


    他在暗示我什麽呢?


    在外頭駕車的扶柳當然聽到了車裏的動靜,但是扶風可以跑,她跑不了,盯著一路的低氣壓,終於迴到了宰相府。


    扶風已經差人在門口乖乖等好了,查到的消息便是水子衿確實是被斐然綁了,現在正在往慈海趕,不知道斐然的最終目的是什麽。


    但扶風還順藤摸瓜,查到了修羅殿跟斐然有密不可分的關係,但卻不是其幕後之主。


    如果斐然是修羅殿的幕後老板,那一切就會變得簡單,大不了帶著人去端了修羅殿的老巢。


    事實的殘酷就在於,斐然隻是把修羅殿當做是給自己擦屁股的衛生紙,用完就扔,是沒有任何歸屬感的。


    也就無怪乎於我那日的說辭打動不了修羅了,她可能是覺得我比那個斐然更可怕,都是混蛋,寧願在一個稍微熟悉些的混蛋下有相對的自由,也不願意在一個深不見底,甚至是殺人如麻的佞相手下惶惶不可終日。


    嘖!修羅怎麽就沒有把我的可怕告訴斐然呢?真是難為我還要再去實施一次現場教學,不把斐然收拾老實了,我龍驚羽三個字倒過來寫!


    直到傍晚,扶風才僵硬地重新出現在我麵前,麵上沒有什麽傷,走路的姿勢別扭至極,受的傷都在裏麵,看來是暗房裏的刑具把她伺候爽了。


    看著這般模樣的扶風,扶柳有一瞬間的皺眉,但是隱藏得極好。


    我之所以隻懲罰了扶風一個人,而沒有懲罰扶柳,用意有二。


    一是,與扶風想比,扶柳更像是薑雨的個人護衛,但是扶風不同,她管理著宰相府的所有隱藏勢力,可以說,隻要是她想要背叛,在理論上薑雨是沒有辦法反抗的,隻能認命。


    二是,懲罰扶風,也算是懲罰了扶柳,一個是物理傷害,一個是精神傷害,最好不過。


    都是聰明人,又怎麽會不懂其中的警示意思呢?


    捏著手上的藍玉,我實在是參不透這塊垃圾魚鱗裏麵到底蘊含著什麽樣的秘密。


    ……


    算了,腦子不夠用就用武力鎮壓,反正我是黔驢技窮了。


    我鬆開手,藍玉掉下,係在腰間的瓔珞左右搖擺。


    窗外的月亮已經高掛,深沉的月色在這個時候顯得神秘又美麗,又是一個做壞事的日子。


    起身走到庭院當中,扶柳也從暗中走了出來,沒有說話,就是一直像影子一樣跟著我。


    “扶柳。”


    “扶柳在。”


    “如果沒有薑家,你最想做什麽?”


    扶柳抬眸看著那闕迷人的側臉,猶豫半晌道:“扶柳沒有特別想做的,隻是想到處走走看看。”無拘無束。


    “這樣啊……”唇角溢出清淺的笑聲,我倒是有些意外扶柳會有這樣的想法。


    還以為她會想開醫館,懸壺濟世。


    閑雲野鶴的漂泊生活,更像是扶風才會說出來的話。


    “主子……為何會有此一問?”扶柳抿了抿唇。不得不說,主子變得越來越奇怪了,原先她還能琢磨出主子的些許心思,但是現在……


    “忽然想知道了。”我輕歎了口氣,“本相累了。”


    “?”扶柳不解地皺眉,這話題轉得也太快了吧。


    “明日稱病,閉門謝客,任何人都不得打擾。”


    “……是。”也包括她和扶風嗎?


    我轉過身迴到房間,合上門板,落下閂閥,將一切阻隔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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