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大早,扶風去集市上為我搜集打發無聊與寂寞的有趣書籍。


    而扶柳則是帶著一個營的精兵去打秋風,行動代號,“剿匪”。


    至於剩下來的水子衿……


    我嫌棄地搖搖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條男人魚為了彌補自己那天犯下的錯誤,自告奮勇地提出要護送我去麵見那個叫做斐然的邪惡家夥。


    那個讓扶風和扶柳都嫌惡心的邪惡家夥……


    對於水子衿這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反常行為,我自然而然地將之歸為是一個小氣男人的報複。


    對,沒錯,就是報複。


    不過方式是利用我去報複。


    不論我和斐然誰吃癟,對他來說都是好消息,因為在他看來,我和斐然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他的這種想法還不時地傳到我的耳朵裏,強烈到我想要忽視都很難。


    我想,我的耐心並不好。


    “收起你幼稚的表情,本相殺一個人還是很容易的。”


    水子衿,“……”怎麽辦,他好像更想讓他們倆幹一架了。


    木裏雪山的山腳路並不好走,因此馬車隻是拴在離官道不遠處的樹下,徒步去往斐然的住處。


    扶風扶柳並沒有留下準確的地址,因為她們說斐然不會在同一個地方逗留很久,但是不管他在那裏都會很好找到。


    是廢話,但是聊勝於無。


    “相爺,不如屬下背著你吧?”水子衿看著臉色發青的少年,下意識就詢問出聲。


    雖然時值盛夏,但是木裏雪山終年積雪,即使是在山腳,也會時常飄起小雪。自從下了馬車,佞相就披了一件厚厚的狐裘大衣,腳步虛浮,十分畏寒。


    他隻是覺得這病秧子可憐而已,如果他還沒有找到斐然就在路上凍死了,扶風扶柳那兩個潑婦一定會跟自己沒完,所以他隻是不想惹麻煩,僅此而已。


    絕對,絕對沒有別的想法!


    “嗯,蹲下吧。”我垂下眼簾,仿佛是萬般無奈之下才做出的艱難決定。


    水子衿見了,也是有些生氣的。


    但生氣歸生氣,他還是緊抿下唇上前一步,在少年麵前蹲下,背上的重劍也挪到了胸前。


    我沒有矯情,直接趴在了水子衿的背上,雙臂攀在他的肩上,“走吧。”


    水子衿隻是感覺背上的重量還沒有自己的劍來的有分量,仿佛是背著一麻袋的空氣。


    他穩住背上的人影站起身來,腳印踏在雪地裏,咯吱咯吱響。


    間距平均的腳印在雪地上走出了一串尾巴。


    兩個人一路無話,直到眼前出現了一頂簡陋的氈包。背上的重量猝然消失,水子衿才發現有些微微的失落。


    水子衿被自己這可怕的想法嚇了一跳,那披著狐裘的少年已經想著掀開簾子走進氈包了。


    一愣,他趕緊追上去,生怕晚進去一會兒可能再見到的就會是一具屍體。


    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從麵傳來的寒暄聲,光是這寒暄聲就是道不盡的火藥味兒。


    再也耽擱不得,他撩開簾子就衝了進去。


    ……


    披著狐裘的少年高調地坐在主位,而那位身穿月白織錦修身長袍的男子則甘願在下首低頭安坐。


    男子?


    放屁!又是一個女扮男裝的假貨,隻不過是他大夫的身份讓她裝扮起來更加逼真而已。


    隻不過再逼真又如何,能有我用法術加持過後那樣逼真嗎?


    這人給我一種少有的危機感,不是她的能力,而是她看水子衿的眼神。


    那是一種看獵物的眼神。


    從我進來伊始,斐然隻是抬頭看了我一眼,眼底的失望不難察覺,很顯然,她想看到的人並不是我。


    果然,水子衿進來之後就不一樣了,斐然冷漠的雙眸開始泛起妖豔的詭光。


    嘖,隻是水子衿並不具備消化這種魅力的能力,還瑟縮著更加靠近了我。


    這是個好現象。


    “相爺光臨,斐然有失遠迎。”


    斐然斂下眼中的暗色,轉而看向我,“我竟不知堂堂修羅殿第一殺手蓼藍甘做相爺的侍衛,相爺果然是好手段。”


    還蓼藍,連人家的真名都不知道還敢動歪心思,不自量力!


    “本相的手段天下皆知,斐公子不必強調。”對於明知是情敵的家夥,我懶得跟她謙虛。


    水子衿也有些驚詫。


    這病秧子不是來求人辦事的嗎?怎麽倒像是別人來求他辦事似的,拽得不行。


    不知道為什麽,斐然竟然覺得坐在主位上的薑雨對自己抱有敵意,而且這種敵意還十分巨大,她很不爽。


    突然,斐然注意到水子衿一直有意無意地盯著薑雨那雙纏著紗布的手,眼裏還盤旋著微弱的愧疚感,心中一時有了計較。


    “相爺,不知你的雙手是否需要斐某幫忙料理一下?”沒錯,她就是故意刺激薑雨的。


    我搖搖頭,“不必了,本相不習慣與不喜歡的人人太過親近。”


    “咳咳咳!”水子衿差點被口水嗆死。


    這病秧子說這話很容易讓人想歪啊,自己可是剛剛才背過他啊!


    難道是說他,喜歡,他?


    咦!他都快要被自己這沒頭沒尾的想法嚇出三斤尿來了。


    “斐公子,本相的一葉蘭呢?”我抬手掩住嘴角的笑意,臉上僵硬的表情也因此生動了不少。


    看來水子衿這個家夥還挺可愛的。


    水子衿看著病秧子笑了,心裏一抽。


    完犢子了,他竟然覺得病秧子笑起來很美!


    他大概是瘋了……


    斐然抬眸看著這兩人在自己麵前這樣旁若無人地搞小動作,目光一凜,嘴邊的笑容無比陰邪。


    “相爺是不是搞錯了?一葉蘭,是斐某的。”


    “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葉蘭,本相誌在必得。”


    斐然見那薑雨的口氣如此猖狂,肺都快被氣炸了。


    “斐某不喜歡被威脅。”斐然低下頭,從懷中掏出一塊還冒著寒氣的冰,冰裏的凍著一朵隻有四片花瓣兒的花,散發著微弱的熒光。


    神經病,沒事在懷裏揣一塊冰,怎麽不凍死你!


    把玩著那塊巴掌大的冰,斐然漫不經心地笑著,語氣陰冷,“斐某喜歡等價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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