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越和炎閭之間的聯姻鬧得滿城風雨,不為別的,就為人人都知道,這和親之人出自恆王府。


    更是為這聯姻消磨炎閭少主之死的真實目的。


    聽著外頭的人聲鼎沸,我昏昏欲睡。


    從京城到炎閭,路程本是不遠。但若按照荀初雲這個護送速度,那怕是得到明年臘月才能到了。


    儀仗開路,千軍隨行。


    我應該算是十分有麵子的了。


    荀初雲騎著高頭大馬在最前麵領路,出了城門許久,天色漸暗,晚霞彌漫,他硬是耐得住性子沒有找我說一句話。


    明麵兒上看著,真真兒像是專業送親的。


    風撩起車簾,桌上的鳳冠鈴鈴作響。我斜靠著軟墊,看著窗外鬱鬱蔥蔥的高樹漸遠,取而代之的是淺青的草原。


    我聞到了自由的味道。


    京城之中,恆王府內。


    公儀恆坐在輪椅上,單手拂麵,窗前負手而立的是他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的皇帝,龍承翊。


    “怎麽,皇位都給你了還擺出一副臭臉給誰看?”


    “荀竹漪嗎?”


    “她已經嫁給別人了。”


    龍承翊說一句,臉上的笑意便深一分,但是卻沒人覺得他的心情好。


    “你真幼稚。”公儀恆頭都沒抬,輕蔑的笑意就這麽自喉間溢出。


    “朕樂意。”龍承翊的每一句話都胡攪蠻纏,讓人分分鍾想給他一巴掌。


    “她什麽時候迴來?”


    “哦,那得看荀竹漪自己的意思了。”


    “你信不信我馬上殺了你?”公儀恆猛一抬頭,眼神淩厲,隻是這在龍承翊眼裏就跟齜牙的小奶狗沒什麽分別。


    “不用那麽麻煩,本來就沒幾天活頭了。”龍承翊舉杯,以茶代酒,淺淺地抿了抿。


    他轉過身來,臉上的灰白便沒有遮掩地呈現。


    “左不過一個半月的時間,炎閭藩王就會暴斃,屆時,荀竹漪必會淪為下一任藩王的玩物,你,自詡愛她如命的公儀恆,會如何?”


    這強烈的語氣聽來刺耳,公儀恆張口想要迴答,細細想來,那話裏的意思才更加觸目驚心,細思極恐。


    “你惦記我娘子多久了?”


    他就知道,龍承翊就沒有什麽好心腸,什麽人之將死,在他身上統統都是放屁!


    “惦記?”龍承翊隻覺好笑,公儀恆是沒長腦子嗎?


    “難道不是嗎?”如果不是,龍承翊為什麽會三番兩次地找他家娘子入宮?


    “是。”


    龍承翊給以利落的肯定。手中的茶杯也放下,茶涼了,握在手裏也暖不熱。


    “玩笑過分了,我真的會殺你。”不是威脅,他是在捍衛自己的原則,自己的娘子。


    如果龍承翊當時否認了,或是猶豫了,他說不定就一刀劈下去了。


    無所謂地聳聳肩,什麽皇家教養,什麽霸氣高貴,龍承翊也算是見著了死神招手,誰衝他揮刀子他都不怕了。


    多少年了,他和公儀恆就沒有這麽‘和氣’地聚在一起聊天了。


    懷舊這種東西,最是要不得。


    “龍承翊。”


    對,不怕死的人也不隻龍承翊一人,公儀恆也不怕了,誰讓他是未來的皇位繼承人呢!


    “你還能活多久?”


    不愧是夫妻倆,問的問題都是一樣一樣的。


    “不知道,興許一閉上眼就再也睜不開了。”


    兩個男人之間的談話就是這麽直接,這麽無趣。


    “何不讓我現在登基?”這個問題純屬開玩笑,他隻是想要證明龍承翊是個吃了吐的王八蛋。


    打小就這德性,所以適合當皇帝。


    “朕還沒死。”


    “不是快死了嗎?”


    龍承翊又好氣又好笑,“仔細朕治你個大不敬之罪。”


    “嗯,我等著。”公儀恆敷衍地答話。


    打腫臉充胖子說的就是現在的龍承翊。


    清風送爽,夕陽沉沉,大片的晚霞堆積在天邊,與翠綠的草原連成一片,重染的紫色看起來層次分明。


    送親大軍頭盔上的紅纓翻飛,草屑打在車簾上,露出一抹灼眼的紅。


    隊伍停下,開始安營紮寨。曠遠的草原有股子別樣的壯美,沁涼的空氣吸進肺裏都覺得舒服許多,還有青草的香甜。


    我也忍不住走下馬車,坐在一旁看著他們搭帳篷,生火。


    “喝點水吧。”荀初雲帥氣地扔下一個水袋,轉身就走。


    我無所謂,就當有陣風吹過。


    撿起地上的水袋聞了聞,不知道是什麽鬼味道,讓人反胃,嫌棄的扔到一邊。


    我等會還是開一瓶礦泉水吧,這水袋能要人命。


    遠處有零星的馬蹄聲響起,踢踏踢踏的震動了過往的風。


    白色,從頭到腳,銀鐵的冷光刺破空氣,刺耳的嘶鳴重疊一處。


    耳邊閃過一道詭異的波動,那白影應聲而動。


    “保護王妃!”


    荀初雲快速地反應過來,舉起刀擋在我麵前。


    兩道白衣人影鬼魅般由遠及近,手中的雙刀使得出神入化,輕描淡寫地揮一揮,殘血撒了一地。


    嘖嘖,這是刺客啊,穿白衣服的刺客啊!


    真特麽騷包!


    這突然出現的白影一共才八個人,身形靈活,招招淩厲,能斃命就不斷腿。


    荀初雲和幾個身手不錯的將士擋在我身前。


    我想,他們可能忘了一件事,我的武功比他們高,輪不著他們現眼保護。


    敵人的路數太過廣泛,靠武力鎮壓還不夠,隨手就是一把毒藥,撒到哪裏倒一片。


    我沒出手。


    那白衣人當中也有一人沒有出手。


    他帶著麵具,隻露出一雙眼睛,端坐在馬背上。


    白發鬆散,這樣柔順的頭發怕是發帶也綁不住吧。


    他為什麽不出手?


    難道是跟我一樣在看這場笑話嗎?


    倒在荀初雲腳下的人越來越多,但是飛旋的白影卻從未有停頓,像是不知疲累的機器,臨近了也聽不到心跳聲。


    耳邊傳來一聲悶哼。荀初雲也免不了挨了一刀,其實也挨了不少刀,盔甲都豁了口子。


    手上的動作失了起初的力道,不過是咬著牙撐才沒有馬上倒下。


    七道白影共同衝向荀初雲,我猛地推開他,一掌卷起地上的兵刃發力打出,七道白影堪堪躲開,或多或少也受了些傷。


    鮮紅的血色映在白衣上,煞是好看。


    耳邊又是一聲波動,七道白影便齊齊迴到馬背之上。


    而那從始至終都未動過的白衣男子踏空而來,白發飛舞,金色的麵具冰冷矜貴。


    他手上的金絲手套聚著幽藍的光焰。


    是衝著我的心髒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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