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皇宮之中,我最熟悉的地方就是養心殿了吧?


    每迴來,夜明珠那快要把眼睛閃瞎了。


    隻不過這一次,養心殿裏的藥味兒更加濃重了。


    龍承翊靠著床幃閉目養神,滿頭黑發仍舊是一絲不苟地束在腦後,雙手在錦被上交疊,麵色蒼白。


    他聽著漸漸清晰地腳步聲,淺淺一笑,眼皮也緩緩掀開。


    隻是看著麵前的落雲萬鬆抄,倒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找我來幹什麽?”習慣性給自己倒了杯茶,上等的雪頂含翠,不應季的東西,皇宮裏卻有。


    找我來就是來看他這副死樣子?以為我跟他一樣對這種場麵有變態的快感?


    “解藥。”


    “沒有。”冷笑一聲,我沒有迴頭。


    這一點上,我說了謊。


    白竹的確隻做了一顆解藥,而那些藥材也隻夠那一顆,但是我有項鏈。


    當時也是鬼迷心竅,變多出一顆。


    “嗯,解藥給了公儀恆,沒有我的。”龍承翊自顧自點頭,笑意加深。


    “嘁,說的想我欠你解藥似的!”


    “難道不是嗎?還是說,你想把命留下?”


    我轉了個身,翹起二郎腿,靠著桌沿。


    “這條命,你要便拿去吧!”


    比耍流氓,我從來不會輸。


    更何況,與其我自己想方設法去死,還不如由著龍承翊。


    另倒了一杯茶,我起身走到龍承翊的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手裏的茶杯也施舍般給了他。


    龍承翊倒是不介意,雙眸含笑,溫馴地接過。


    我挑了挑眉,表示有些意想不到。


    難道是說,人之將死,連性子也會天翻地覆地轉變嗎?


    我不信。


    “你進宮是抱著必死的念頭來的。”龍承翊抿了口茶,打濕了嘴唇。


    “皇上真聰明。”我表現的很明顯,這都看不出來也別當皇帝了。


    “為了公儀恆。”


    我搖搖頭,覺得很好笑。


    “我就不能為了自己?”


    聞言,龍承翊愣了愣,但笑不語。


    我對他這副笑嗬嗬地彌勒佛模樣並不感冒,甚至還有些煩躁。


    “你跟荀將軍說的話作數嗎?我指的是放了荀梅汐。”


    我相信,荀梅汐現在是活著比死掉還要痛苦。那便讓她活著吧。


    “那要看你那什麽來換。”


    “命都給你了,還不夠嗎?”


    “朕不喜歡濫殺無辜。”


    “嗬!原來在皇上眼裏,我還占了一個無辜。”我不覺失笑道。


    “出兵炎閭,還需要一個借口。”需要一個正當出兵的借口。


    “需要我做什麽?”隻要他有條件提出來,我都能滿足。怕就怕,他的那個要求,就不是個要求!


    “炎閭的奏疏已經呈上,為保番邦安定,藩王向朕求聯姻。你怎麽看?”


    龍承翊直直地看著麵前風輕雲淡的女子,想要從她眼裏瞧出一丁點一場。


    可惜,那裏麵什麽都沒有。


    “我怎麽看?又不是我去聯姻,我能怎麽看?”真好笑!


    “如果,朕就是要讓你去聯姻呢,你可答應?”


    答應?我恨不得一鞋板兒拍死他!


    “京城裏沒人了不成?還得我這個恆王妃去聯姻?”


    “京城貴女良多,可荀竹漪隻有一個。至於恆王妃這個頭銜……你既是把這條命看得輕,恆王妃這個稱唿便也與你無關了。”


    龍承翊扯了扯身上的錦被,一臉胸有成竹。


    “那這麽說非我不可了?”怒極反笑,我竟然已經修煉成這樣的段位了。


    “嗯。”


    “我可真是榮幸!”


    “朕相信你能做得很好。”


    “皇上真是慧眼識人。”我敷衍地哼哼。


    不過是拿我去做筆生意,說的那麽冠冕堂皇。


    “我們也不過是各取所需,你也不是個吃得了虧的人,想來我也沒能從你身上占到什麽便宜。”


    每一個字,他都說得認真,半眯的鳳眸有著說不出的迷人味道。


    “得了便宜還賣乖,說的就是你這種人!”


    我這還不叫吃虧嗎?我吃虧都吃到姥姥家了。


    龍承翊笑了,“可能我說的還不夠明白。作為你為北越犧牲的報酬,這皇位就歸公儀恆了。”


    “!”


    這,這家夥的思維也太跳脫了吧?怎麽就拿皇位換了?


    “這次,荀梅汐落到這副田地,公儀恆沒少出力。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身上的喋血之毒也該是解了……照這樣看來,他會是一個很好的皇帝。”


    他的意思是,因為有了我,所以他夠格兒當這個皇帝。


    他的意思也表示,公儀恆犯的錯,要我給他擦屁股。


    很好。


    我就是操心的命。


    “行,我答應你,去炎閭聯姻。”我隻是一個由頭,重頭戲並不在我身上。


    “瞧,你還說不是為了公儀恆才來送命的。”


    我沒有說話。看起來像,我又何苦辯解。


    “聽說,你在出雲崖底見著了白竹,後來還將他帶迴了恆王府。公儀恆身上的毒也是他解的。”


    “嗯。”我有些納悶兒,他問這個幹什麽?難不成是真的對白竹有意思?


    “去炎閭的路上就別帶著他了。”


    當然,我是去聯姻,不是去郊外踏青,拖家帶口做什麽?更何況我是找個地方安靜地死去……


    隻是,他為什麽又要單獨提醒我呢?


    很奇怪。


    “炎閭部落的藩王年邁,你若是能盡早攬權在身,迴京之後執掌鳳印,大臣們也斷不會多言。”


    是啊,說得的確非常吸引人。


    但是我並不在乎。


    反而,我的心底掠過了重重大膽的猜測。


    “皇位誰坐,鳳印誰掌,於我都沒有什麽幹係。我隻想問你幾個問題。”


    “嗯,你問。”龍承翊十分好心情地點頭。


    是啊,他還有什麽不高興的呢?自己要死了還要攪得旁人不痛快。


    皇上就應該有這樣毀天滅地的氣勢在。


    “你,和公儀恆身上的喋血,同一個人下的?”


    “嗯,同一個人。”他認真地點頭,也認真地迴答。


    “誰?”


    “這不是你應該關心的。”


    “讓我猜猜……”我沒有搭理他,摸著下巴,微垂長睫開始猜測。


    “是太後吧?”


    不用看龍承翊的表情,光是他那明顯頓了頓的唿吸,我就知道,我猜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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