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閭部落的使者在皇宮之中被淑貴人所殺。


    這勁爆的消息在深宮重重包圍之下,經過層層扭曲之後傳到了宮外。


    茶肆、酒館裏,說書之人眉目生動,說起這事仿若親臨現場。


    淑貴人如何貌美以致炎閭使者平措次仁心生歹意,如何秉性貞烈手刃平措次仁的狗命,如何威武不屈斷了他的子孫根……


    嘖嘖,都是一邊倒的褒義之詞。


    自那日起,恆王爺帶著恆王妃迴到恆王府之後,纏綿病榻,大門緊閉,拒不見客。


    養心殿裏,大顆的夜明珠散發著霜雪般的寒光。空曠安靜的瓦簷之下,立著兩位瘦高的身影。一個麵色凝重,一個神態悠閑。


    身著青麟鎧甲的荀初雲抱劍跪下,“皇上,臣幸不辱使命,炎閭部落二百一十七人盡數拿下,天牢在押,等候皇上發落。”


    龍承翊專心地觀察著桌上的一小盆文竹,手上的小剪刀適時地剪下一片位置不當的細葉。


    而對於跪在地上的荀初雲,他未施舍一個眼神。


    兩個人各懷心事,直到那盆文竹隻剩下頂尖兒的一小片嫩葉,龍承翊才停住了手,累極了一般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跪在下麵的荀初雲背脊挺直,唿吸平順。但是他心裏卻遠沒有民商表現出來的那樣鎮靜。


    龍承翊自然明了荀初雲心裏在打什麽算盤,想要問自己求什麽。


    畢竟在他麵前,荀初雲總是像一張白紙,任何細微的描畫都會清晰地在他眼中浮現。


    現在,荀初雲便是在心中掙紮。


    龍承翊看在眼裏,卻也沒往心裏過。他知道,荀初雲最後一定會說出來。


    這不,來了——


    “皇上,淑貴人……應該如何處置?”


    終於,還是說出來了。


    “後宮之事,荀將軍不該過問。”


    龍承翊揮了揮寬袖,低頭撫平褶皺,聲調平平,聽不出喜怒。


    聞言,荀初雲前額貼地,神情恭敬。


    “皇上,微臣鬥膽,懇請皇上留淑貴人一條命!”


    荀初雲不肯就此放棄,他是在威脅龍承翊,是在用他自己的命來賭荀梅汐的命。


    龍承翊有一搭沒一搭地彈著文竹的最後一片葉子,“淑貴人能否活命,已經不是朕留不留的問題了。”


    “隻要皇上願意,淑貴人便一定能活命!”


    荀初雲對於這一點一直深信不疑。


    隻要皇上願意,隻要皇上願意留荀梅汐一命,荀梅汐就一定能活!


    隻要皇上願意……


    “嗬嗬!”龍承翊捏住那顫顫巍巍的竹葉兒,鬆手,嫩葉兒上留下了一道指甲印。


    “炎閭部落使者平措次仁被殺,始作俑者是淑貴人,朕,要給他們一個交代。”


    “到底是炎閭要交代,還是皇上要這個交代?!”荀初雲低聲吼道。


    聽了他的話,龍承翊緩緩轉身,看著腳下匍匐的荀初雲,似笑非笑。


    “有區別嗎?”


    “皇上若是做了決定,便沒有區別。”荀初雲握緊了手裏的長劍,聲如堅石。


    “嗯,朕知道了。”


    龍承翊低頭看著那竹葉兒上的指甲痕,皺了皺眉,指間一用力,這最後的一片嫩葉也掐掉了。


    任它飄零地落在地上,與塵灰一起……


    荀初雲抬起頭,急得雙目泛紅,眼珠子快要瞪出來。


    “皇上……”


    “邱公公,朕累了。”龍承翊沒有給荀初雲再說下去的機會,他高聲喊道。


    等在殿外的邱公公應聲而入,身後還跟著一眾禁衛軍。


    他們進了養心殿,就直奔著殿中跪著的荀初雲而來。默不作聲地圍著他站成一個圈。


    邱公公站上前,彎腰,朝著目光直直追隨龍承翊的荀初雲,“荀將軍,皇上要歇息了。”


    荀初雲看著哪位始終低著頭,眼中隻有那盆文竹的龍承翊,什麽都沒有說,由著禁衛軍將自己攙著離開了養心殿。


    眾人退出了養心殿,沉重的木門緩緩合上。


    黑暗中,有一抹不明顯的人影閃過,細微的風也未曾帶起。


    與此同時,避不見客的恆王府。


    濛竹苑裏裏外外、上上下下,白色的輕紗換成了青翠的珠簾,每一處窗台上都擺著一捧沾著露水的彼岸花。


    紅豔豔的,格外熱烈。


    偏房的窗框一陣顫動,珠簾被一陣涼風撩起,又肆意地落下,環佩叮當,清脆響亮。


    再一抬眼,桌前便坐著一位白衣白發的男人,整張臉都隱在黑暗之中,渾身自成一股千年寒冰之冷氣,靠近就會被凍成冰雕。


    下一刻,內室的珠簾被輕輕地撩起,白衣白發同款的白竹也走了出來。


    他在這男子麵前跪下,腦袋低垂,行了一個非常標準的跪拜大禮。


    “她讓你為公儀恆解喋血之毒?”


    白發男人沒有讓白竹起身,舒朗的聲音也像是帶著冰碴子。


    白竹起身,身子往後坐,跪坐在地上,仰頭,崇敬地看著白發男人,點頭。


    “照做。”


    白竹雙眸瞪大,抬手飛快地比劃著,那急切的樣子從未有出現過。


    “為師不喜歡不聽話的人。”


    白竹果然垂下了雙手,一臉乖寶寶的樣子,直直地盯著白發男子。


    “記住,她的話,便是為師的話。”


    白竹俯身跪下,神情肅穆。對於師傅,他從來就隻會服從。


    翌日,溫暖的陽光照耀大地,濛竹苑的青竹長得極好,如翡翠生光,瑩潤美妙。


    公儀恆緊緊地貼著牆壁站著,指尖扣著床板,滿臉驚慌,仿佛遭了歹人非禮,情況危急。


    我手上拿著白竹最新製作的喋血解藥,連哄帶騙地想要公儀恆吞了。誰知道這個臭小子別的富貴毛病沒有學到,怕苦、不喜歡吃藥這個毛病倒是深入骨髓。


    晃了晃手裏朱紅色的藥丸,我再最後笑一次,失敗了就硬塞進他嘴裏。


    “來吃藥!”


    公儀恆苦情地搖頭,“娘子,我沒病!”


    他最近身體健康,好得很,根本就用不著吃藥。


    踢翻床前的椅子桌子,我直接飛撲過去手腳並用,按住他的四肢,幹脆連水也不給他了,讓他直接和著口水吞吧!


    “沒病也得吃!吃了更健康!”


    大聲地吼完,我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我告訴你,吃了這藥,你中的毒就解了,再跟我墨跡,我就把這藥給龍承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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