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整個恆王府燈火通明,到處都掛上了大紅燈籠,鮮紅的喜字也都張貼在了門板窗框上,婢女和家丁們也匆匆忙忙地端著漆盤各處打點,都在為明日的婚禮忙活。


    而東南角的濛竹苑卻掛著白燈籠,堂中擺上了一幅大大的‘奠’字,門窗緊閉,飄揚的白紗層層遮罩,案上的紫檀香爐升起嫋嫋青煙,屋裏的景色朦朧模糊,如夢似幻,什麽都看不真切。


    偌大的房間隻點上了一支蠟燭,昏暗的光線自由自在,安靜極了。


    “咳咳……”


    忽然,白紗被風掀起,裏間隱隱顯出一口金絲楠木的棺材,壓抑的咳嗽聲便是從棺材裏傳出來的。


    多日不曾外出過的公儀珩便躺在裏麵。


    “吱呀!”


    房門在這時被推開,身穿繡著團簇牡丹的芙蓉色雲錦長裙的女子走了進來。


    門外竄進來的寒風趁機灌入,燭光歪扭,慌亂揚起的白紗投在牆上的暗影像極了吃人的怪獸,恐怖莫名。


    隻見那女子迴身關上門,一步一步朝著那口棺材走去,手上還小心翼翼地端著熱騰騰的燉盅。


    荀梅汐將燉盅毫無顧忌地放在棺材蓋上。


    燭光已經恢複平靜,暖暖的光芒籠罩著公儀珩俊美卻蒼白的臉龐,緊閉的美眸斂著濃濃的悲傷。他還在想著那個女人,她名義上的姐姐。


    “珩哥哥,起來喝點湯吧,你都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荀梅汐低下頭,手撐在棺材的邊沿上低語,唿出的氣息猶帶甜香。


    躺在棺材裏的公儀珩沒有睜開眼,亦是沒有開口,隻是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這樣被忽視冷待卻沒能讓荀梅汐顯出不悅,她依舊麵帶微笑,纖長的手指揭開燉盅的蓋子,一股濃鬱的雞蛋鮮香飄散到空氣中,讓人不禁食指大動。


    “珩哥哥,還有三個時辰,我就要成為你的王妃了。我可是從小就心心念念要嫁給珩哥哥的,比起處處嫌棄你的姐姐,我更愛你。”


    公儀珩一直壓抑著的憤恨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睜開雙眼,那布滿血絲的眼珠十分可怖,如同厲鬼。


    但荀梅汐卻並不害怕,她反而揚了揚唇,輕笑出聲。


    “珩哥哥,你終於願意看我一眼了,汐兒真的很高興。”


    “本王就算是死,也絕對不會娶你這種惡毒女人為妻!”


    聞言,荀梅汐則柳眉微蹙,看起來是上了腦筋。


    “珩哥哥,皇上已經下旨了,全京城的百姓可都為我們高興呢,你可不能說這樣不吉利的話啊!”


    哦,原來她在意的是他,而非什麽‘惡毒女人’。


    公儀珩這會兒已經平複了心緒,重又閉上了眼睛,沒有說話。


    “珩哥哥,你知不知道,我為這場婚禮付出了多少?”


    為了嫁給珩哥哥,她不惜背叛鎮國公府,不惜委身於皇上,她不在乎那些公子小姐們如何編排自己,更不在乎恆王府裏的下人們多麽瞧不起自己,她都不在乎!


    因為她知道,她終於可以嫁給珩哥哥了。


    可是,就算姐姐死了,珩哥哥也不願施舍一點餘光給自己。


    憑什麽?!


    她有什麽比不上姐姐嗎?


    就因為姐姐是嫡出,自己是庶出,所以姐姐可以嫁給珩哥哥,而自己就必須進宮選秀女?


    不,她不要!


    她這輩子,就是要做珩哥哥的王妃,不論還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她都不怕!


    荀梅汐眼底的占有欲炙熱瘋狂,抓著燉盅的五指青筋暴起,指關節泛白,就連雞蛋羹裏的熱油濺到手背上都渾然不覺。


    好半晌,荀梅汐才迴過神來,淡定地拉下胸前的絲絹擦淨手上的熱油,隻見她輕笑一聲,道:“珩哥哥,姐姐不會情願我受委屈,但如果是珩哥哥,成親的時候不出現,也沒關係……”


    說完,她便幹脆利落地轉身離開,放肆的寒風四處衝撞,房間的蠟燭終於盡數熄滅。


    最後一絲光明撤離,留下的盡是黑暗。


    躺在棺材裏的男子,早在荀梅汐轉身的時候便睜開了眼睛。


    破碎的星光於眸間閃爍,被風吹亂的青絲散亂披蓋,他薄唇顫了顫,迷離的眼瞳盛滿了思念,幾乎是嗚咽著喊出了心上的那兩個字。


    “娘子……”


    然後,脫力般地閉上了眼,似乎有什麽晶瑩亦是順遂而下,沒入發間,消失不見。


    昨晚,我和白竹吃了荀初雲一頭豬,本來是該各迴各家各找各媽,誰知道責任感爆棚的荀初雲卻自告奮勇地要來照顧我。


    於是,一個堂堂的鎮北大將軍跟著我們迴到了破廟,湊合一晚上之後又早早醒來為我和白竹打獵,於是,我和白竹是被烤乳豬的香味喚醒的。


    神經病,誰早上會吃烤豬?


    白竹也鄙視地看了他一眼,但是看向荀初雲手上的烤豬時就明顯親切多了。


    見此,我歎了一口氣,拉著白竹就施展輕功進城去了。


    荀初雲看到身姿輕盈的少女迅速消失在視野之中,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但依舊提氣跟上,等他追上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坐在餛飩攤子上吃得開心。


    於是,他緩緩走近他們的桌子,也要了一碗餛飩,坐下之後狀似無意地說了一聲:“漪兒,你輕功進步很快。”


    我猛然伸掌,扯下荀初雲腰間的玉佩,用力一捏,隻見細細的粉末便順風揚撒在地。


    然後拍了拍手上的殘渣,我邪邪一笑,混不在意地說道:“我的武功也進步很快,再也不會隨意讓人欺負去!”


    荀初雲坐在板凳上,探究的目光卻隻維持了一瞬。


    漪兒到底是被傷透了心,尖銳地拒絕所有善意,好讓他心疼。


    他這次從邊疆趕迴來,原是受了皇上的旨意,特地來參加汐兒的婚禮,還有……漪兒的葬禮。


    可是,他現在隻想好好彌補這個可憐的妹妹。


    忽然,街道上開始敲鑼打鼓,熱鬧的嗩呐聲從街那一邊傳來,火紅的綢布牽引著華麗的轎子緩緩登場。


    “漪兒,不如你隨我去邊疆吧!”荀初雲這樣說,那熱鬧的紅色並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嗯,也不錯。”我無所謂地點點頭,繼而似笑非笑地摸著下巴道:“在此之前,還得先去小妹的婚禮看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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