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中一處陰暗潮濕的角落,茂密的樹枝中間,露出兩雙晶亮的眸子。


    這兩個人也不知道在林子裏躲了多久。他們全身都用樹枝,枯葉偽裝了起來。若不是這兩雙眼睛,根本不會有人發現在這裏居然還會藏著人。


    看著陳奧等人沿著石階走遠了,一個人輕輕動了動,掀開了一團枯葉,露出大半個身子,赫然正是熊光。


    熊光籲了口氣,衝身邊的人說道:“奇怪奇怪,他們這是搞什麽鬼?怎麽自己人打起來了?”


    他身邊那人也使勁抖落身上的穢物,站了起來,竟然是梁思之。梁思之臉上帶著厭煩的神色,對於隱藏在這種地方十分不爽。但他是大家公子,自然沒有熊光這種江湖草莽有經驗。若不是這樣偽裝,早就被趙菱的人發覺了。


    梁思之也想明白這一點,因此雖然嫌棄厭惡,但並沒有怪罪熊光。他皺著眉頭,說道:“陳奧刁鑽油滑,隻怕又是他想出來的什麽詭計吧!”


    熊光道:“幸虧咱們方才沒有出手啊。想不到暗中居然還有這麽多的高手,竟連我都沒有發現。”


    梁思之也深有感慨,道:“是啊。想必這些人手也是陳奧事先策劃好的。他算到咱們會對付他,便埋伏了這樣一支隊伍。一旦我們忍不住出手,又將落入他的陷阱!哼!”


    熊光倒吸一口涼氣,道:“真看不出來,這小子的鬼心思這麽多。梁公子,現在咱們怎麽辦?”


    梁思之眉頭一緊,道:“小雅已經上當了,想必三弟能輕鬆得手。咱們按計劃行事!”


    兩人商量完畢,躡手躡腳地上了大路,遠遠綴著陳奧等人,一路上山。


    而此刻垂頭喪氣的陳奧,自然不會想到,剛剛經曆的這一場內訌,居然會被人如此解讀。他起初一腔的憤懣,到現在已經漸漸平息了下來。因為根本沒有人理會他。


    對付一個情緒激動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理會。一旦這人覺得沒趣,那腔熱血越沸騰,那麽涼得也越快。趙菱顯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因此一路上隻管走路,對陳奧完全不予理睬。


    陳奧沒勁了,便轉念一想,趙菱如今上山,顯然是要參加武林大會了。但老子才是鹽幫舵主,沒了我,她怎麽參會?哼哼,等到了山上,她不露出馬腳才怪。


    行至山腰,道旁有座歇腳的石亭,石亭旁邊是一方解劍石。過了這裏,就真正進入少林寺的勢力範圍了。想必是武林大會之期臨近,通向少林寺的路口,站了兩個少林武僧,手持齊眉棍,莊嚴肅立。


    陳奧從鼻孔裏哼了一聲,心想,好了好了,終於看見少林和尚了。這些和尚就算再蠢,一看趙菱那高聳的胸脯,也知道她是女人了。而女人是沒法進少林的,這可是武俠小說裏顛撲不破的真理。


    陳奧正打著主意,就見趙菱吩咐一聲:“大家取下兵刃,交給兩位大師處置!”


    她聲音刻意壓沉了一些,但仍不免能聽出來女子陰柔的味道。陳奧本以為這一下必然瞞不過去了。


    趙菱如此配合,那兩個武僧自然也就客客氣氣的,上前合十行禮恭聲詢問:“幾位施主可是來參加武林大會的?不知可有邀約?”


    趙菱合十還禮,道:“正是。小可鹽幫舵主陳奧,應邀前來參加武林大會,還請大師代為通傳。”她說著,將那張本該屬於陳奧的請帖遞了上去。


    陳奧目瞪口呆,想不到趙菱還有這麽一手。趙菱似乎猜到了陳奧的心思,得意地朝他笑了笑。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是對人格的踐踏!陳奧心裏恨恨地想,卻是無可奈何,隻盼著那兩個和尚能夠識破詭計。


    然而那兩個和尚看了一眼請帖,便恭恭敬敬還了迴來。趙菱臉上洋溢著淡淡笑意,這笑容令旁人如沐春風。這兩個年輕武僧顯然是沒見過世麵的,客客氣氣地說道:“原來是陳施主。方丈師伯吩咐過來,凡是受邀的貴客,無須通傳,直接上山就是。施主請!”


    陳奧眼睛瞪得更大了。他實在不敢相信,趙菱這麽輕易就蒙混過關了?這兩個和尚是臨時工麽?少林寺百年的清譽,就敗壞在這兩個人手裏了!


    陳奧又是痛心,又是不忿,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那兩個和尚瞧得奇怪,便問道:“陳施主,這位施主是……”


    趙菱笑道:“哦,這是我們路上遇到的一個小賊,錢沒偷著,失手被擒。這一路行來,也沒有遇見官府。隻好等下山的時候,再送官究辦了!”


    一個和尚道:“原來如此。山上有專門關押破戒僧人的靜室,陳施主可以將這賊人交由淨智師叔處置,定保無虞!”


    趙菱微笑謝過了,不經意地朝陳奧瞟了一眼,眼中似笑非笑。陳奧氣得七竅生煙,偏偏奈何她不得。


    趙菱帶著人上了山,一路都有接引僧人指引方向。但遇到的和尚,都是小輩。當今少林,以淨字輩為首。蘇拙與淨塵平輩論交,而趙菱與蘇拙是師兄妹。因此,這些僧人都算是趙菱的晚輩了。


    一路上見了不少“晚輩”,倒是沒有見到一個平輩的。趙菱也不由得感覺奇怪。這淨字輩的僧人不少,怎麽不出來主持大局?


    趙菱如此想著,由一個小沙彌帶到了禪房。她當然並不會真把陳奧交給少林僧處置,反而客客氣氣地給他安排了一間單獨的房間。而那夥手下,自然就隻能擠一擠了。


    趙菱將陳奧獨自留了下來,輕輕一笑,伸手解開他手上的繩索。陳奧手臂早已酸麻,勉強取出口中布團,活動了一下筋骨。他冷笑一聲:“嘿,趙菱,你這算什麽?把我獨自留下,是要求饒,還是認錯啊?你就不怕我報仇?”


    他雖然這麽說,但終究隻是口頭上狠一些。那個馮虎看起來神出鬼沒。誰知道他這時候會不會正躲在某個角落?陳奧可不會冒這個險。


    趙菱輕笑一聲,道:“你堂堂一幫之主,難道會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動手麽?”


    陳奧怒極反笑:“哈哈……你是弱女子?這真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他喘了口氣,道:“趙菱,你跟我虛與委蛇,騙我這麽久,搞出這麽多事情,到底想幹什麽?”


    趙菱歎了口氣,正色道:“我再說一遍,我隻是想要拿我屬於我自己的東西,難道有什麽不對麽!陳奧,咱們並不是敵人。相反,還可以做很好的朋友。現在可不是計較個人恩怨的時候!”


    陳奧嗤了一聲,道:“哈,您可真有風度。哼哼,要是咱們互相交換一下。今天你是我的階下囚,我會對你更有風度的!”


    趙菱急道:“你……你這人怎麽這麽死心眼?你要怎麽才肯相信我的誠意?”


    陳奧冷笑:“放心,我絕對不會相信你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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