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真侯那裏收到密報,昌平君連同百家反秦。”


    “故而便是秘密調動南陽宛城大營剩餘的十萬精銳,同時傳書於蒙恬,帶領黃金火騎兵南下城父,以為援軍。”


    “可……蒙恬還是行軍慢了一步,隻好前往寢縣這裏,好在……還算及時。”


    一個時辰之後,匯聚蒙恬所部的五萬精銳鐵騎,秦軍悍然破開西側的十多萬楚軍封鎖,直往平輿衝去。


    寢縣那裏不需要前往,還前往那裏做什麽?


    無用。


    “武真侯行軍此刻應該也快到了,我等這個方向行軍,當可碰到武真侯率領的十萬精銳大軍!”


    蒙恬一身家族秘傳蒼雲甲,紅衣披風,金邊鷹盔,渾身上下別樣的鋒芒霸氣,手持長矛,看向李信將軍。


    好在來的還算及時,李信將軍剛剛被圍困。


    也是武真侯通知的及時,否則……,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夠出現在這裏,語落,指了指平輿所在方位。


    “昌平君反秦?”


    “武真侯調遣宛城十萬軍?”


    “……”


    一連串的消息,令的李信為之驚駭萬分,而後又萬分慶幸。


    怪不得平輿那個方向出現十多萬楚軍,自己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而武真侯竟然可以直接調動宛城大軍,卻也是令人驚異。


    但能夠調軍,說明武真侯那裏有大王的文書存在。


    此戰!


    自己伐楚失利,所幸……,沒有犯下大錯,雖如此,以觀秦軍傷亡,情緒不自覺的低沉甚多。


    “將軍!”


    “楚軍所部仍舊在後方緊追不舍!”


    軍司馬派遣的斥候,再次來報。


    “就讓他們跟著吧。”


    “待匯合武真侯所部,當為之一戰!”


    李信擺擺手,破開楚軍的封鎖,楚軍的緊緊追擊,已經造不成太大阻礙了,他們……也不可能追擊太久的。


    “楚國之內,秘密調遣十萬兵出現在平輿那裏,怕是淮南之力的兵力減少,接下來武真侯南郡那裏的偏師,王賁將軍那裏的偏師,都可以東西開赴。”


    “如此,我軍雄壯,可修養整頓,再圖滅楚!”


    不為險境,諸將的心情都好上不少,聞李信將軍之言,蒙武為之語落。


    楚軍這一次沒有將他們殲滅,那麽……他們就沒有機會了。


    接下來,秦軍數十萬大軍匯聚,定要將楚國直接滅掉。


    “昌平君……反秦!”


    “怕是此刻鹹陽那裏也不安穩了。”


    “李信伐楚敗軍,無武真侯、蒙恬將軍所助,怕是二十萬大軍有損,接下來自請為罪,不為滅楚主將。”


    豪氣衝天,滅楚證道。


    遭遇如此敗績。


    於伐楚大局有損,接下來大軍安穩,心中安穩,可……一應之事,李信覺得,無論是對於信任自己的大王,還是全軍將士。


    都得有一個交代。


    “李將軍!”


    “目下非論那般事之時。”


    蒙武拱手一禮,此次伐楚雖有敗仗。


    但那也是諸多緣由導致,並非責任全在李信將軍身上。


    果然昌平君安撫淮北有力,則十多萬大軍不會出現在平輿後方,而他們不清楚的。


    況且,現在他們還在退兵,不是議論此事,磨滅軍心之刻。


    “蒙恬之見,先匯同武真侯大軍,駐守平輿之地,以圖後策!”


    蒙恬一禮。


    自己率領黃金火騎兵南下,乃是曆練黃金火騎兵,參與伐楚之事隻是附帶,非職責。


    李信將軍遭遇敗績,卻是有罪,但那也得等到鹹陽那裏評判,況且有昌平君大事在前,李信將軍當並無太大困擾。


    “當如此。”


    “……”


    諸將頷首。


    當即,大軍快速向著平輿所在退去,至於後方追擊的楚軍,其勢頭也逐步的歸於平緩,不為先前緊追猛打。


    ……


    ……


    “哈哈哈!”


    “無需多禮,快快請起!”


    連夜西側,曙色時分,於寢縣以西百五十裏處,碰到周清率領的四萬鐵騎大軍。


    三軍交匯,諸人行禮。


    周清麵色歡喜,諸將無事便可,而且自己也是急行軍,好在……終於趕上了,而且蒙恬也是先自己一步到達。


    “先迴兵駐紮在平輿,緩圖滅楚!”


    沒有多言,看向李信。


    李信仍為滅楚主將。


    未幾,加持蒙恬五萬精銳黃金火騎兵,加持周清帶領的四萬精銳鐵騎,超過二十萬的秦軍雄武之師再現。


    浩浩蕩蕩,開赴平輿所在。


    次日!


    輕而易舉將平輿守軍擊潰,占據城池。


    “昌平君反秦,助力楚國,消息應該傳到了鹹陽了。”


    “這裏的一應戰事,李信將軍你當書錄文書,傳遞至鹹陽,以為鹹陽中樞接下來調遣民力、糧草輜重。”


    平輿之城!


    秦軍目下駐紮之地,二十多萬大軍以平輿為中心,排列開來,營帳連綿不知幾何。


    城主府所在,周清如舊的一身青色長衫,束發而冠,跪坐於上首,觀左右主將,緩緩言之。


    終究沒有出大礙。


    好在自己前往南陽調兵以及通知蒙恬的黃金火騎兵及時,再次看著熟悉的軍將,歡喜之。


    “喏!”


    李信當先頷首,隨即從案後起身,跪於正廳中間,看著上首的武真侯,拱手深深一禮。


    非武真侯,此戰自己二十萬大軍很有可能全軍覆滅。


    那個時候,自己就是大秦的罪人,萬死難以贖罪。


    “此戰我軍折損幾何?”


    於李信之行,周清沒有多言,繼續問著。


    “迴武真侯!”


    “我軍一夜之間連退汝陰、城父、寢縣三城,不住西側,全軍折損六萬三千二百一十二人。”


    “目下全軍十三萬多,帶傷者甚多,糧草被斷,器械箭簇不存,淮北之南再度落入楚軍之手。”


    “李信之罪也。”


    “今武真侯援軍如此,可為大局掌控,李信自請歸於鹹陽,攜帶文書,以為請罪。”


    李信以頭搶地,聞此,心中更是如絞痛一般。


    大的戰果沒有,反而折損六萬秦軍精銳。


    遍觀上將軍王翦與王賁攻伐三晉,何曾有過那般大的損失,不僅如此,還接連的在楚地上退守。


    每每念及此,便是痛心不已。


    自己對不起那些將士,對不起那些老秦人,對不起大王!


    雙淚橫流,深沉一言,伐楚……於自己遠矣,今日武真侯前來,其人位列軍中上將軍,且是徹侯之尊。


    足以統禦全軍,統轄滅楚事宜。~


    “那……你可知你此戰為何有這般折損?”


    周清緩緩從上首起身,看著麵前的李信,觀此刻下首左右亦是同時站起來的諸將。


    輕問之。


    “千裏突襲,後方不穩!”


    李信直接應道,仍舊以頭搶地,未敢抬起頭。


    “可有其它?”


    周清再問。


    “急於滅楚,落入項燕圈套!”


    李信再次悲痛一言。


    “可有其它?”


    周清再問。


    “諸將勸言,李信未從之!”


    李信再次以頭搶地,迸出沉悶之音。


    “可有其它?”


    “……”


    周清不住的問著。


    李信不住的迴答著。


    一開始的迴答很快,可後來卻是迴答的逐漸慢了下來,滅楚失利,緣由甚多,徐徐道來,李信已然渾身無力的跪癱在地板之上。


    左右諸將未有言語,聞此……,亦是神色凝重萬分,此戰伐楚……,難度超越他們先前所預料。


    換位處之,坐在李信將軍的位置上,是否能夠做的更好?


    是否能夠避免掉李信將軍所言得那些。


    思忖之,更是無言。


    “當年,本侯初入鹹陽宮的時候,你與辛勝二人亦是入鹹陽宮,添為鹹陽宮左右劍師。”


    “其後,你得大王看中,添為宮中衛尉,而後入軍旅之中,一路征戰,直至如今。”


    “你為伐楚主將的時候,大王也曾詢問於本侯,詢問本侯李信是否合適?你猜本侯如何而應?”


    廳內,寂靜無言,隻剩下李信那無言的泣聲,渾身不住的顫抖,周清踱步於上首,看向李信,緩緩言之。


    音韻迴旋於廳內四周。


    數息之後,並沒有任何話語傳來。


    “對於大王之問,本侯也是很推薦於你為伐楚主將。”


    “或許你還不夠足夠老練,但本侯相信你此戰之後,會成為秦國名將,會成為諸夏名將。”


    “然……你此行初戰的確令大王和本侯失望了。”


    許多消息趙佗都是知曉的,也都間接勸誡李信了,然……抉擇之下,李信還是選擇了另外一條路。


    那可不是一個好的抉擇。


    不過,從先前李信自述所言,許多事情,他先前也考慮到了,卻……急於求勝!


    “大王!”


    “武真侯!”


    “李信有罪也。”


    聞此,下首那涕淚橫流的李信再次深深的以頭搶地,沉悶的聲音再起,無限的悔恨橫生。


    “此次初戰滅楚,急於立功,千裏突襲,以至於折損六萬有餘的大秦精銳兵士。”


    “你當然有罪。”


    “但你之罪難道會隨著你前往鹹陽,然後懲處加身,便會不複存在?”


    “你那非是請罪,而是畏罪……。”


    “所以,本侯給你想了一個贖罪的機會!”


    “你可願意聽之?”


    周清抬手間,一股無形的勁力將李信從地板之上攙扶而起,屈指一點,一道元力沒入李信體內。


    看著那張此刻意氣風發不存的神容,搖搖頭,再次語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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