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墨家的弟子出現在新鄭?”


    “韓國孱弱,百家又能夠如何,不思圖強,欲要請外力助之,甚為荒謬。”


    秦國上卿姚賈仍在新鄭之內,以為後續之事,羅網秘傳消息,農家、墨家之人的蹤影出現,雖然人數不少,但觀手中密信,姚賈不以為意。


    以韓王的性子,就是百家全部出現在新鄭,又能夠如何。


    如今緊要之事,乃是秦國吏員盡快將韓國割讓之土收攏,以待秋日之機,步步推進,那時,秦國大軍壓境,韓國將沒有任何希望。


    “大人,百家謀秦,大人或有危險!”


    身側一人聞聲輕語。


    困獸之鬥,一切皆有可能。


    “危險?”


    “韓國與百家還沒有那個膽量!”


    “如今隻消耐心等待便可。”


    姚賈輕輕一笑,危險自然是有的,但韓國還不敢對自己動手,而那些百家若敢動手,等待他們的就真的是滅頂之災。


    距離秋日不遠了,不知道接下來新鄭又會有什麽好戲。


    ******


    今日!


    韓國新鄭之內,乃是喜事而出,韓王膝下紅蓮公主下嫁血衣候白亦非,以為一族,共通親密,對於新鄭近月來的恐慌來說,倒是一件上佳之事。


    辰時之起,整個王城通向東城府邸上的道路便是戒嚴,重兵看護,巡邏警戒,一匹匹裝載錦緞、錢財、玉器……物件的馬車一輛輛從王城內駛出,前往東城大將軍府邸處。


    一切都是按照周禮所述,血衣候白亦非,紅衣銀發,尊榮的侯爵冠服著身,跨乘白馬,腰腹長劍,發絲精致的梳攏在身後。


    身側不遠處,則是一架駟馬高車緩緩行進,禮儀所至,天子六駕,而今周禮略改,諸侯之王為六,公子、公主、重臣為四。


    珍貴的名木香車再四匹駿馬的牽引之下,從王城而出,奔向東城大將軍府邸之內。


    馬車鏤空的木雕紋理浮現,喜意的紅色紗幔垂落,一位靜怡的少女端坐其內,渾身散發尊貴之氣,眉目精致無雙,隻是眉宇之間一絲絲愁容忽閃。


    腰腹環繞鏈蛇軟劍,秀手輕輕握持,腦海中翻滾父王於自己所言諸般,韓國如今局勢堪憂,血衣候白亦非不能夠出任何差錯。


    是故,下嫁自己,以為一族,坐擁十萬大軍,韓國方可有一戰之力。


    自己應下了。


    自己身為王族中人,理應為王族利益著想,但……心間浮現著另外一道身影,如今兩年多過去,也不知道他現在何處,如今自己都要嫁人了。


    自己一個弱小女子,又能夠做些什麽?


    白亦非是如今韓國最有權勢的人,父王都不得不依靠他,自己又能夠如何?


    難道自己就真的和他沒有緣分了?


    淚珠垂落,胸口疼痛,聽說九哥哥迴到新鄭了,但自己被困於王宮之內,也未能夠一觀九哥哥,他是最疼愛自己,他應該會有辦法的,但現在……!”


    馬車徐徐的前進著,左右傳來一陣陣的唿喊之聲,美眸忽閃,透過旁側的紗幔,看向左右,他們都是韓國內如今僅存的人兒了。


    自己身為公主,應該替他們著想的。


    可是……!


    “我該殺了他嗎?”


    馬車前方遠處,看著那跨乘白馬的白亦非,紅蓮口中喃喃低語。


    “是他!”


    目光凝視再白亦非身上數息,輕歎一聲,收迴視線,忽而,不知是不是錯覺,眼角的餘光似乎……似乎看到了一位自己在夢中常常念叨的那人身影。


    刹那間,紅蓮心神震動,再次看向剛才那個方向,卻是發現,已經消失不見,是自己的錯覺嗎?還是……自己真的太過於想念他了。


    “衛莊先生,今日酉時,當是動手良機。”


    “期時,我將施展手段,讓你在一個時辰內,不受封眠咒印的侵擾,合我等之力,必可以將白亦非鎮殺。”


    主道一旁酒肆雅間之內,農家神農堂堂主朱家看向此刻已經從國獄走出的衛莊,聽著窗外的管弦之樂,淡淡一笑,今日之謀,必須功成。


    “你不必動手!”


    神容冷酷,言語冷然,白發修長,垂落身側。


    “……,哈哈,也好,那夜若非封眠咒印之力,衛莊先生己身便可功成,即如此,我等當靜待衛莊先生佳音。”


    朱家神色一滯,雖然覺得衛莊一人前去不妥,但也是明悟對方之意,那夜被擒拿,想來於對方來說,絕對是一件恥辱之事。


    話雖如此,但該準備的諸般,到時候,一個都不會少。


    這個時候,想來田虎、墨家的他們應該在準備了。


    “侯爺,羅網傳來消息,農家、墨家的人近來新鄭之內活動的很是頻繁,今夜是大喜之日,他們是否會弄出什麽亂子?”


    午時。


    血衣候白亦非已然歸於大將軍府邸之中,一切事物的準備,自然交由下屬,前廳的諾大場地之上,一張張條案陳列,一張張軟榻頻出,以備接下來韓國王公貴族、重臣軍將諸般。


    這一次,翡翠虎倒是花費不少的錢財,不過今夜過後,一切都將十倍、百倍的還迴來,口語羅網密信,說道白亦非。


    “羅網可有助力?”


    白亦非神色不變,農家與墨家的實力,自己自然是知曉,但新鄭之內,這裏還輪不到他們做主。


    “隻有密信!”


    翡翠虎搖搖頭。


    羅網若是肯派遣些許高手來,自是好事,但如今涉及韓國內的一切事物由南陽武真侯管轄,怕是要看看侯爺的能力。


    “傳我令,夜幕降臨!”


    農家的人、墨家的人、流沙的人……,他們欲要今日謀自己,今日,未必不是自己預謀他們,語落,也該調動夜幕真正的力量了。


    “是,侯爺。”


    翡翠虎神色有些凝重,看來侯爺對於今夜之事,也頗為看中,夜幕降臨,可就不是簡單之事了。


    當即,沒有任何遲疑,便是傳令。


    一個時辰過後。


    大將軍府邸之內,已然是賓客而至。


    如今的韓國新鄭之內,若言真正權勢所屬者,當為血衣候白亦非,尋常太平時候,區區一個武將侯爺自然不算什麽,但存亡之際,一切當截然不同。


    手握十萬大軍得白亦非為如今新鄭最後防線的守衛者,若非如此,區區一個重臣武將,焉得令韓王這般重視,下嫁最為寵愛的紅蓮公主。


    富麗堂皇的大將軍府邸前方庭院之內,早就已經布置完畢,流水一般的醇香佳肴陳列而出,歸於一張張條案上,一位位新鄭內殘留的韓國文武之臣入內,王公貴胄也是不少。


    “盜蹠統領,我們下一步該如何?”


    人員混雜的數百人庭院所在,除卻衣著華麗精美的貴人,便是來往的奴仆、侍女,立於各處,靜觀眼前這一幕,不覺間,一道道暗音流轉。


    “臨走之前,巨子有吩咐,我們這次入新鄭,乃是盡可能存韓。”


    “若要存韓,自是要解決白亦非,農家的人已經在做的,我們就預防夜幕的其他人。”


    清朗之音迴應,緩緩而出。


    近年來,秦國羅網的人對於農家、墨家的打擊很大,尤其是羅網頂級的武者出動,使得原本墨家內就不多的化神武者,更是寥寥無幾。


    反觀農家,不知為何,倒是存留相當大的力量,再加上農家同齊國、楚國的淵源,非墨家所能媲美,既然農家願當領頭者,墨家也不介意。


    “是。”


    一道道暗語傳遞下去,隨即,巨大的庭院四周,平靜祥和、歡鬧非凡一片。


    然則,俯覽而下,整個堪稱新鄭內最為恢宏的大將軍府邸之上,一位位身法靈巧的身影出現,跳躍一處處屋簷、院角所在。


    一道道目光甚為警惕的看著大將軍府邸各處,其內一條條道路之上,精兵匯聚,兵戈齊備,嚴密的巡邏著,防止有任何意外情況而出。


    盛大的酒宴持續深究,申時而入,酉時快要過去的時候,仍舊在不斷的持續,夜幕降臨,月色高聲,一隻隻紅色的燈籠掛起,光芒閃耀。


    侍者仍舊忙碌不斷,將諸般事物從尚食所在,搬運而出。


    “侯爺,看來他們真能夠忍得住!”


    翡翠虎與血衣候夜幕一行高層位於大將軍府地的中央廳殿之內,其內自有天地,繁鬧絲毫不弱前院,酒色歌舞,管弦之樂,應有盡有。


    “忍得住?”


    “不,他們已經進來了。”


    “流沙也就罷了,墨家、農家也來插手,無怪乎秦王嬴政甚喜韓非之法,本侯也不喜他們。”


    “這裏交給你了,本侯去給他們一個驚喜!”


    區區一個流沙,新鄭之內已經翻不出什麽花樣,但有著農家、墨家,倒是有些看頭,但這裏是韓國,還是新鄭所在,更是大將軍府邸。


    他們也翻不出什麽花樣!


    從上首的華美軟榻上起身,對著翡翠虎輕輕頷首,踏步之間,周身淺淺的血紅色玄光隱現,消失在廳殿之內。


    見狀,翡翠虎輕笑以對,揮手間,歌舞不存,妖嬈的侍女避退,夜幕諸人盡皆起身,微風而動,一道道身影亦是消失不見。


    今夜過後,新鄭之內,當為夜幕之天下!


    秋日過後,夜幕定當迎來嶄新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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