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言片語之間,便是兩位千夫長身隕,但整個在校場上的數萬大軍,卻沒有一位覺得那二人可惜,沒有一位覺得武真君將其殺錯。


    無論是拋卻同伴,還是冒領軍功,還是奸淫擄掠,還是罔顧軍令,都逃脫不了一個死亡的結局,盡管不知道武真君是從何處知曉的,但這並不妨礙九層以上的兵士為之感激。


    軍中行事,不怕兵士不勇武,不怕策略不無雙,就怕無能之人為將為官,今日,武真君將這兩個卑鄙小人斬殺,實在是給軍中一掃風氣。


    而原本歸屬於那二人麾下的兵士,更是神情大塊,平日裏便是覺得千夫長行事怪哉,明明不勇武,卻臻至千夫長之位,而今卻是知曉了。


    “本君知道,在你們中,也有很多人犯了這樣的過錯,但本君暫時不予追究,不過,說不得三五日後,本君會再次校場閱兵,殺人祭旗。”


    “本君剛才宣示軍令,不救援我軍傷者、弱者斬!”


    “快快將那些昏倒的弟兄們帶下營帳休憩治療,體能不足,是可以訓練彌補之,但品行卑劣之人,本君不能容忍。”


    連續殺了兩位千夫長,震懾了所有的軍中將領,想要掌控軍中,直接掌控所有的兵卒明顯不可能,然,隻要掌握那些中層軍將就足夠了。


    而自己先前所謂,想來他們心中會明悟的,輕言而落,指了指仍舊在大地上昏倒的兵卒,關切之音流露,但隨之也流出毫不留情之感。


    一時間,整個諾大的校場數萬兵士為之情緒而轉,原本對於大王空降一位領軍主將還有狐疑,但見武真君行事公正,又將軍中敗類幹脆斬殺,不由得,個個對於武真君產生好感與信任。


    無怪乎連大王也這般新人武真君,怕也是如此,才將武真君空降軍中,為領軍主將。當即,便是有人扶起昏倒的兵卒運送隨行軍醫的所在。


    此般情景,落在王賁三人眼中,心中均為之讚歎不已,尤其是曾多次領軍出戰的王賁,更是在道武真君的身上看到一股將帥之風,想來這也是大王空降其為領軍主將的緣故。


    “章邯何在?”


    未幾,點將台上又是一道輕喝,周清身軀微轉,目光看向旁側的李信。


    “末將在此!”


    身披銀光鎧甲的章邯,背負長劍,神容俊逸,踏步而動,行至點將台跟前,抱拳拱手一禮。


    “即日起,你當為本君麾下行軍司馬,一應軍需輜重交由你手,同時,統率一萬步兵,日日操練,以備大用。”


    對著章邯點點頭,而後迎著四周看過來的道道目光,軍令而下,揮手一招,身側的白芊紅便是遞過來一卷布帛文書,其上有自己的大印,隻需要備案上將軍蒙武那裏便可。


    接過布帛文書,掃視一眼,屈指一點,便是沉浮於下首的章邯跟前。


    “喏!”


    章邯沒有任何遲疑,雙手接過布帛文書,退向一側。


    “李信何在?”


    沒有遲疑,又是一語落。


    “末將在此!”


    身披漆黑色的虎行鎧甲,腰腹長劍,神容俊朗,踏步上前,近前一禮。


    “即日起,你當為本君麾下左司馬,統率一萬步兵,日日操練,以備大用!”


    如法炮製,從芊紅手中接過布帛文書,掃視一眼,遞將下去。


    “喏!”


    雙手慎重的接過文書,退向一側。此次,為自己第一次領兵,接下來更是有出戰的可能性,無論如何,定要有所表現。


    “王賁何在?”


    三人中,王賁久經戰陣,自是要有所不同。


    “末將在此!”


    身披淺黑色的百戰鎧甲,方正魁梧的容顏上,滿是堅毅,身無長物,近前一步,抱拳一禮。


    “即日起,你當為本君麾下右司馬,統率一萬步兵,日日操練,以備大用!”


    文書交接,對其深深的看了一眼。


    “喏!”


    王賁雙手接過文書,沉聲而道,退向一側。


    “騎兵都尉何在?”


    關外大營,上將軍蒙武率領十六萬大軍,其中有十萬步兵,六萬騎兵,分配於自己的有三萬步兵,兩萬騎兵,三萬步兵交由李信三人,另外的兩萬步兵,自己當大用。


    “騎兵都尉馬陵在此!”


    周清之音剛落,數息之後,便是一人從遠處小跑著近前,身披輕甲,背負一柄暗褐色長弓,近前拱手一禮,沉聲而應,未敢有任何不敬。


    “哦,你是趙國馬服君趙奢的同族?”


    神通有感,忽而,周清眉頭一挑,本以為是一位普通的老秦軍將,不曾想,卻是遇到一個來曆頗為奇特的騎兵都尉,輕語之,探尋問之。


    自己所感不會差,但趙國馬服君趙奢的姓氏與之有所不同啊。


    “這……,武真君所言不錯,馬陵卻為趙國馬服君趙奢的同族之弟!”


    聞上首武真君之語,馬陵神色先是一愣,而後又是一禮,自己的來曆在軍中也不算什麽秘密,雖不是所有人都知曉,但上將軍與幾位將軍還是了解的。


    怕是武真君也是從上將軍處了解的,當初長平大戰之後,趙氏部族因趙括的大敗而獲罪於趙國,一些人被殺,一些人淪為奴隸,另一些族人則是改變姓氏,遠遁他國。


    自己便是那個時候前往秦國的,而且加入秦國軍中,近二十年來,軍功不斷累積,才有如今的地位,距離真正的領軍主將也是不遠。


    一語出,果然如自己心中所想,四周一道道目光看將過去,但馬陵無懼,二十年來,自己的軍功是一點點累積的,沒有辦點弄虛作假,心中坦然。


    “藍田大營輜重營主將馬興也是你的同族?”


    一感馬陵心中諸般信息,又是一道身影浮現在心頭,記得前些時日還在藍田大營的時候,幕府軍帳內,的確有這麽一個人。


    “不錯!”


    馬陵再次輕輕頷首,盡管奇異武真君為何知曉這般詳細,但隱瞞無用。


    “很好,不愧是馬服君的同族,美玉者,何處都可得到欣賞。”


    “昔者閼與之戰,趙將趙奢一戰破秦,繼而被賜封馬服君,雖有長平之戰,但那是國戰之爭,非軍將之爭,我大秦海納百川,胸懷諸夏。”


    “無論你是趙國人,還是其餘山東諸國之人,隻消盡職盡守,軍功爵位一直在等著你,我很期待有朝一日,馬服君的同族後裔也能夠在秦國封君,乃至封侯!”


    “馬陵聽令!”


    自惠文王不斷東出以來,三晉之地已經有近半落入手中,函穀關外,幾乎八層以上的民眾原為三晉之人,但現在卻為秦人。


    倘若因國別而歧視之,而輕視之,大秦不會有現在的地步,看著點將台下那一道道看向馬陵的奇特目光,周清沉聲喝道。


    豈不知,如今大秦的兵家豪族蒙氏一族便是外來者,曆經數十年的奮鬥,才有如今地位,近百年來的大秦文武重臣中,六層以上都是山東之人。


    輕語之,軍令之光落在馬陵身上。


    “即日起,你當用心訓練兩萬騎兵,一應軍需敞開供應,本君希望看到那些戰馬膘肥體壯,本君希望看到騎兵者勇武敢戰。”


    “期時,以備大用!”


    訓練步兵與騎兵,非自己所長,但麾下卻有擅長之人,將合適的人放在合適的位置,便是自己所要做的事情,揮手一招,又是一卷布帛文書,落在馬陵跟前。


    “喏!”


    “定不負武真君所望!”


    馬陵心神有感,麵色激動,上前一步,半跪而立,雙手接過那布帛文書,原本以為武真君一席話是有些輕視自己的來曆。


    但現在才發覺,武真君不僅沒有拿自己的身世做文章,反而還將兩萬騎兵交由自己訓練,已然彰顯武真君的絕對信任。


    多年來,自己在大秦軍中打磨,所立軍功甚多,但無論如何,自己的身份終究成了自己晉升的些許阻礙,若然此次跟隨武真君立下大功,說不得便可更進一步。


    此般,如何不驚喜!


    “弓弩營都尉何在?”


    “……”


    “軍器營都尉何在?”


    “……”


    “隨軍醫者何在?”


    “……”


    數萬大軍,分工明確,一夜的時間,足夠周清將所有人的信息了然有胸,今日點將台上,既是恩威並重,掌控全軍,既是要令大軍不出現紊亂的狀況。


    一道道布帛文書不斷而下,向五萬大軍中貫徹自己的意誌,自己並不要求他們完全的對自己效忠,但若是違背了軍中之法,那就別怪自己了。


    “大人恩威並舉,今日過後,這五萬大軍當握在手中。”


    兵家所傳的道理很多,但想要真正的將其完美運用而出,可非那般簡單,否則,世間盡皆是名將了。何為名將?那是不僅在謀略上超出尋常軍將,更是在運用上,完美無雙。


    “道法陰陽,不過此般道理。”


    離開點將台,複歸幕府軍帳之內,聽著芊紅的驚語讚歎,周清並不覺得有何奇特,世間之事,諸般道理大都相同,兵家之謀略,在道家中同樣屬於妙法。


    “軍器營副吏計尺,拜見武真君!”


    帳門而開,未幾,便是一位身披軟甲的精壯兵卒從外而來,通稟之後,入內一禮,眼角的餘光撇著上首的規矩玄光之行,似乎很熟悉,但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


    “起來吧,現在,本君要交於你一樁要務,務必在三日內完成!”


    對著那軍器營計尺點點頭,目光仍舊落在身側的玄光輿圖之上,此輿圖經過自己的核查,將最後的一點謬誤糾正過來了。


    “定不負武真君所托。”


    “不知是何要務?”


    那軍器營計尺拱手一禮,隨之起身,大膽的看向上首,那裏武真君正體表湧現玄光,不斷擺弄著什麽,身側,則是剛才在點將台上的兩位絕色麗人,未敢多看,頭顱再次低下。


    “本君要你以此玄光輿圖為藍本,三日之內,造出實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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