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晚上攻城,這些人是如何想的?活膩了嗎?!”長安西門守備將領望著南邊隱約有幾點紅光的牆頭,臉色難看無比。


    他會如此也是正常的,任何人都不會想到有人會晚上攻城。至於為何會如此,那是因為大部分士兵在晚上都是看不見的,就算點了火把也難看清楚麵前一兩米的東西,也就是所謂的夜盲症。


    而攻城看著雖然像是喊一群人往牆上爬的蠻幹,但是卻是一個細致活,雲梯架設,兵馬調度,不得出分毫差池,若是看不見的話,又如何有效指揮?


    “將軍……”


    “馬上讓人過去啊!還愣在這幹嘛?!”


    西城牆南段,樂康讓一半赤鳳軍列陣在前麵攔著後,又讓另外一半赤鳳軍舉著火把吸引城下荊州軍的注意力,讓他們可以在架設雲梯的時候找準位置。


    不過僅僅隻是幾隻火把,在這種漆黑無光的夜晚雖然顯眼,想要作為燈塔一般指引位置卻還是勉強了一些。


    荊州軍患有夜盲症的人占了百分之八十以上,到了晚上,點著燈都看不見麵前一兩米的東西。他帶過來攻城的兵雖然都是沒有夜盲症,或者夜盲症不嚴重的人,但是在這種情況下還是無法保證底下的人能夠清楚的看見火把。


    想了想後,他看向了守夜士兵的屍體,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淡淡道:“把他們放在箭垛上,燒了。順便把火矛烤一下,讓油脂化開。”


    聽到他的話,正在眺望西城門方向,注意力卻一直放在樂康身上的石之軒隻感覺渾身一寒……火矛是什麽東西他不知道,但是樂康此舉的目的,他還是能夠看出來的,這是要把人當火把啊!


    殺人焚屍,目的隻是為了照亮,便是魔門中人也沒有幾個會如此做!


    不過樂康卻沒有那麽多其他想法,對他來說,一切都是可以利用的,活人他不會下令去燒了當蠟燭,死人還需要體恤嗎?守夜士兵既然都已經死了,那麽剩下的屍體就是一堆爛肉罷了,放以後也是要燒的,還不如現在燒了,製造更大的光源好讓自己的士兵登上城頭。


    什麽身份,就該有什麽身份的思想覺悟,他是領兵之人,最需要關注的是如何勝利,不是死人該如何善待。


    赤鳳軍聽了他的話後,絲毫遲疑也沒有將那些守夜士兵屍體拖到城頭,用火把點燃布料,使屍體成為巨大的火炬,再箭垛上熊熊燃燒,形成的火焰不住跳動,在城頭上形成不斷躍動的光影。


    這些光影擴張之後又縮小,不住反複,再加上屍體燃燒時候形成的烤肉香味和焦臭味,讓這片城頭顯得如同傳說中的地獄一般可怕壓抑。


    “你還真夠狠的。”石之軒嘴唇動了動,如同蚊子哼哼卻又清晰無比的話傳入樂康耳朵。


    “狠?若不狠可以讓荊楚大軍少死幾個,那我不狠也行。”樂康挑了挑眉頭後,同樣傳音入密,將自己的話送到石之軒耳中:“領兵打戰,隻有結果,沒有過程。”


    “你不怕自己在荊楚經營的美名因此舉壞了嗎?”


    “美名是戰後治出來的,不是打戰的時候打出來的。”


    ……


    就在兩人閑扯的時候,長安守備軍也已經慢慢出現在他們視野中了,約莫數百人,先頭是數十個持刀拿盾的刀盾兵,如山推進,其後是槍兵,冰冷而鋒銳的槍頭在盾牌後若隱若現,叫人看了之後就有一股寒意從尾椎爬到腦後。在之後就看不見了,不過樂康可以猜出其後必然是弓箭手之類的遠程兵種。


    看到這一幕的石之軒眉頭直接皺了起來,如同麻花一般……這種陣勢,他敢衝上去,身上就會多出幾個窟窿,沒有任何意外。


    樂康卻沒有絲毫畏懼,隻是將手往後一伸:“旗來!”


    一個赤鳳軍急忙上前,將一杆戰旗遞到他手中。


    一抖戰旗,讓戰旗發出一聲響亮刺耳的脆響,樂康冷聲喝道:“荊楚樂康率赤鳳軍在此!敢攔道者,見敵必殺!”


    “敢攔道者,見敵必殺!見敵必殺!”


    赤鳳軍同時高喝,聲如雷霆滾得,猝不及防之下的石之軒都被嚇了一跳,更不用說才過來的長安守備軍了。


    而這個時候,城前突然震了幾下,有經驗的人馬上就知道這是雲梯架在城牆上了!


    “弓箭手,射!刀盾兵,槍兵上前,殺!絕不可讓叛軍登上城頭!”長安守備軍中響起一聲大喝,讓因為赤鳳軍的大喝而停下腳步長安守備軍再次如山推進。同時還有一波箭雨飛出。


    眉頭一皺,樂康一翻戰旗,揮舞幾下將多數箭枝都撥開後,往指揮聲響起的地方看了一眼,便冷聲道:“點火!槍兵,二投!”


    列好陣型的赤鳳軍立馬將攜帶的火矛點燃,然後往長安守備軍刀盾兵後麵的長槍兵投去,接連兩次。


    長安守備軍雖然有穿盔甲,但是作為士兵,那盔甲也別指望好到哪裏去,防禦一下弓箭流矢還行,麵對火矛這種分量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裝備又有何用?立馬就有好幾個人被火矛刺穿盔甲,在身上開出了一個或幾個窟窿。


    但是僅僅如此也就罷了,還不等他們怎麽反應,火矛後的引信燒完,火矛就突然炸開了,裏麵已經事先烤化開的油脂瞬間濺射開來,沾染在周圍的長安守備軍身上,而火藥帶來的火焰也點燃了那些油脂,登時讓長安守備軍混亂起來。


    “點火,刀盾兵,二投!”


    赤鳳軍再次射出一波火矛,投向陣型稍微混亂,但是還沒有真正混亂的刀盾兵。


    刀盾兵的盾牌狹長,恰好可以擋住一個人,通體木質,中間鑲有金屬加固,這在麵對一般的刀劍攻擊或者箭矢的時候有著非常良好的防護能力,但是麵對火矛就顯得有些累贅了。


    火矛可以直接紮在木質的盾牌上,再加上木質易燃,就算經過了處理,濺上油脂後也還是能夠快速燃燒,所以火矛炸開的瞬間,那些刀盾兵登時慌張起來,陣型也就出現了非常大的破綻。


    趁著這個時候,樂康舉起戰旗,往刀盾兵正中間全力投了過去。


    “嗖!”


    毫無意外的,戰旗連頓帶人拖著往後飛去,將刀盾兵的陣型打開了一個口子。


    “殺!”大喝一聲,樂康端著雙頭矛就衝了上去,石之軒和赤鳳軍緊隨其後。


    “別管火了!燒不死人,先殺了他們!”長安守備軍的指揮者看到士兵們被那麽一點火給弄得人心惶惶,不由氣急。


    雖然火矛聲勢浩大,但是實際上不會比尋常的投矛造成的傷害高,畢竟這裏是城頭上,沒有足夠的材料供火焰燃燒,士兵身上的火也隻需要拍幾下就能滅了。


    隻是他才喊完,突然感覺心頭一寒,然後瞥見一道寒光如驚鴻一般映入他的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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