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士兵帶到一個營帳中休息的南陽世家子弟正在抱怨著軍營環境的惡劣。


    這個時代的軍營可不是一個好地方,畢竟這個時代可沒有後世那麽多衛生保障,條件本就艱苦,再加上天氣冷了,士兵也不願洗澡,訓練之後一身臭汗也隻是隨意擦擦而已,味道怎麽也好不到哪裏去,牛馬之類的糞便也是時不時可以看到,與前幾天的雨水混在地上,看一眼就叫人惡心。


    這些世家子弟們出身不凡,自然都是嬌貴之人,現在要住在這種環境內,不抱怨就怪了。


    劉洎聽著他們抱怨,心中頗為反感。他們又不是來郊遊的,而是為了結交樂康,現在這點環境就忍不住,大聲抱怨,叫樂康聽到了還如何看待他們?


    “夠了,你們這樣成何體統?”


    “劉兄,非是我們願意抱怨啊!”一人聽到他喝止後,苦笑道:“你且想象那樂……將軍的大帳,纖塵不染,現在讓我們住的是什麽地方?”


    說話間,他指著營帳內幾張木板鋪就,上麵隻要一床黑漆漆的被子的床鋪道:“十幾個人一帳就算了,可是你看看這被子?幾日沒洗了?還有那床,一靠近就是一股味道……”


    “想要幹淨,何不迴家待著?”劉洎冷冷的打斷了那人,環顧了一圈後,沉聲道:“我等都是奉了家中長輩之命過來結交樂將軍的,不是讓你們來享樂的。而且此處乃是軍營,爾等要是胡言亂語遭罪了人,就算是被樂將軍砍了腦袋,族中也不會為爾等說半句話!”


    其他世家子弟都沉默了下來。劉洎作為他們這幫人的領頭人,還是頗有威望的,此話一出,他們也隻能按耐住心中的不快。


    “還算是有明事理的人啊。”突然,一個作將軍打扮的男子走進了他們的營帳,環顧了一圈後,對劉洎笑道:“大將軍的營帳那麽幹淨,是他自己打掃的。所以,你們要自己住的舒服點,就自己打掃一下這裏,沒人會幫你們。我頂多叫人你們換一床幹淨的被褥……軍營,可不是享受的地方。”


    “如此已經夠了,多謝將軍。”劉洎作揖道:“不知將軍是?”


    “寇仲。”


    劉洎眼中神光一閃:“原來是安南將軍。”


    “誒?你認識我?”


    “寇將軍威震嶽州,我又如何會不識呢?”


    寇仲細細打量劉洎片刻後,笑道:“你們劉家是南梁名門,和巴陵幫的蕭銑有聯係吧?”


    巴陵幫蕭銑乃是前朝南梁的皇室後裔,雖然到他這一代已經衰退,卻也不可小覷,寇仲領兵去嶽州的時候和蕭銑打過交道,還從他手中得了井中月,自然對他的根底也有些了解。


    不久前又從樂康那裏知道了劉洎乃是南梁劉之遴的後人,便過來看看,想要知道劉洎和蕭銑是不是有什麽聯係,畢竟從蕭銑手中得到的井中月連樂康也說是好刀,天下難尋,有了一份感激之心。


    隻是到了之後卻發現南陽世家子弟一直在抱怨居住環境差,還想發火,便聽到了劉洎的嗬斥聲,不由對劉洎的感官好了許多。心想這人就算和蕭銑沒關係也是個可以結交之輩。


    劉洎沒想到寇仲會突然問這個問題,愣了一下後,斟酌了一下言辭,道:“族中確實和蕭家有些交道,我也同蕭銑見過。”


    “那就好。蕭銑那人待我不錯,送了我好東西,你既然和他認識,也算是我朋友了,以後有事情可以來找我,能幫忙我都會幫忙。”寇仲對劉洎咧嘴一笑後,又看了一下其他人,招唿也不願和他們打一聲就轉身離開了。


    劉洎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看著寇仲離開後,轉過身對其他人歎了口氣:“我等現在是在樂將軍大營內,爾等還是好自為之吧,莫要誤人誤己。”


    另一邊,寇仲離開南陽世家子弟的營帳後,來到了樂康的大帳內,見樂康正盯著地圖看得起勁,不由上前笑道:“美人康,還在研究怎麽攻破襄陽呢?”


    看著麵前帶著麵罩靠在隻有大將軍能坐的椅子上的樂康,寇仲不由心生佩服。


    在他看來樂康至今為止所做所為可謂完美,但是樂康似乎從來沒有滿足過,一直想要做到更好,甚至可以說想要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也難怪他會長勝不敗,這份未雨綢繆的功夫,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你們又拿不出方案來,我不琢磨,在這邊耗時間嗎?”樂康抬起頭瞪了他一眼,隨後長歎口氣道:“襄陽內有可達寒賊兩萬人,再加上城中百姓,若是肯一心守城,想要強攻下來是不可能的。”


    “城中百姓豈會願意幫可達寒賊守城。”


    “刀架他們脖子上,他們不願意也得願意。”


    寇仲歎了一聲,也知道樂康此話是事實。大多數時候百姓參與守城並非是自願的,而是被守城的士兵用刀壓著上城牆代替士兵填命的。可達寒賊會這麽做的幾率非常大,說是百分百也不為過。


    而且現在已經是十月,糧草也都已經收了,襄陽要是死守,守到明年絕無問題,就算南陽的士兵到了也一樣。


    “對了,你見到了劉洎了吧?感覺如何?”樂康揉了揉鼻梁,打算轉換一下心情,便問起了寇仲去見劉洎的事情。


    他不是什麽天縱奇才的將領,充其量隻是比一般人更加善於思考,善於應用自己的知識,是故現在的一切成就其實都是依靠後世的智慧打拚出來了。雖然在大局上他應該不會出現什麽錯誤,可是一旦涉及到細節,他也是經驗不足,有許多地方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這些事情他又不能和別人說起,畢竟他現在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近乎完美的形象,就算是有不完美也不是因為他本人,也唯有這種形象,才能讓他維持鎮壓荊楚的能力,一旦別人發現他不是完美的,那麽後果就有些不堪設想了。


    “那小子不錯。其他人都在抱怨你給的住的地方差,就他一點都不在意,還嗬斥其他抱怨的人。”


    “那你替我留意一下吧。魔門的人退出荊楚後,有許多地方空出來了,需要找人去填,他若是有能耐,就讓他上吧。”


    “這麽做是不是有些輕率了?”


    “要不然呢?我上哪找人去?”樂康有些煩躁的再次揉了揉鼻梁:“自己的班底要培養是需要時間的,我拿下荊楚撐死了也就三個月,哪能培養出人才來?現在隻能從那些世家裏麵找聰明人了。畢竟聰明人知道什麽可以做,什麽不可以做。”


    “東溟派的人不能過來嗎?”


    “他們現在忙著在新大陸的事,哪有時間到這邊來。我師父能過來,已經是意外之喜了。況且我也不想他們過來……中原太亂了,我取荊楚也並非是爭天下,他們一旦過來,隻是自陷泥潭而已。我師父也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才隻會一個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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