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


    聽到樂康突然這麽說,涉穀一也的眉頭皺了一下,但是現在不是聊這些的時候。


    “你剛才是怎麽迴事?”


    “我聽到了惡魔的聲音,看到了惡魔死之前的畫麵。”樂康強忍著肉骵上的各種不適說道。


    在剛才,他看見所謂的‘自己’和屈老道戰鬥的畫麵。而那個‘自己’,赫然是一個傳說中的惡魔!


    凡人的意誌如何能夠與惡魔相提並論?所以僅僅隻是幾秒鍾的時間,他的自我意識差點就要迷失在惡魔的意誌中,一切都按照惡魔的思維思考。


    不過幸虧涉穀一也用那種金色的光將他的意識召迴,不然他可能真的就要成為惡魔的傀儡了。


    但是意識恢複之後,他的肉骵所感受到的痛苦馬上衝擊著他的意識,讓他有種昏過去的衝動。


    可是衝動僅僅隻是衝動,他想昏過去,藉由這種人體的自我保護機製來保護自己,但是卻又怎麽也昏不過去,隻能清醒著感受肉骵上的痛苦還有精神上的各種折磨!


    涉穀一也聽了樂康的迴答後,淡淡道:“那麽你有看到什麽解決惡魔的方法嗎?”


    “方法……古帛……那份古帛……”樂康斷斷續續的說完後,驀然一咬牙,高聲吟唱道:“成禮兮會鼓,傳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與。春蘭兮秋菊,長無絕兮終古。”


    這是古帛上麵唯一記載的內容,經過翻譯之後,便是《楚辭》中的《九個·禮魂》。


    吟唱了一遍後,樂康發現自己所聽到的墮落的聲音似乎變小了一些,而且身上的痛苦似乎也微弱了一點,便馬上又再次吟唱起來。


    “成禮兮會鼓,傳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與。春蘭兮秋菊,長無絕兮終古……”


    一遍念完,再念一遍,周而複始,毫不間斷……五六次之後,他所聽到的墮落的聲音微弱到隻是一點雜音的地步,肉骵的痛苦也降到了可承受的範圍。


    但是又念了五六遍之後,他感受也還是如此,並沒有再降低了!


    需要把古帛拿過來!


    心中浮現了這個想法後,他打算轉過身去自己的房間,卻發現涉穀一也放在自己肩頭的手如同鐵箍一般,便瞪向了涉穀一也:“放開!”


    “如果你從這裏出去,失去了結界的保護,那麽你認為還有什麽能夠壓製你的體內的惡魔?”


    瞪著涉穀一也的眼睛在涉穀一也平淡的語氣中漸漸閉上,樂康咬牙道:“我需要古帛……我在惡魔的記憶中看到了屈道長使用古帛的畫麵……那份古帛應該可以幫助我鎮壓惡魔的力量!”


    快速的說完後,樂康再次念起了《禮魂》,也就是之前所吟唱的內容。因為,他發現自己一旦停下吟唱,之前才降低的墮落的雜音和肉骵所受到的痛苦就會快速增長!


    靜靜的注視了樂康片刻後,涉穀一也將手上的金色流光漸漸消失,身邊縈繞的延綿不斷又沉重無比的氣流也隨之消失。


    “古帛由我去拿,你在這裏待著,不要離開。”


    說完,他推開了樂康,將門打開了打算去樂康的房間拿銅錢劍的時候,突然發現之前被他扔出門外的原真砂子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手裏正捧著他想要去拿的古帛!


    走到涉穀一也的麵前,原真砂子看了涉穀一也後,徑直走入了房間。


    涉穀一也本想阻止,但是發現原真砂子的眼神完全不想之前那般帶著恐慌和畏懼,而是如同月光一般平靜,大海一般深邃後,便放棄了阻止。


    他知道,原真砂子這種情況,是已經被某種存在附體了!


    走進屋內後,原真砂子看了一眼正在小方桌周圍邁著禹步主持驅邪儀式的林興徐,微微皺眉搖了搖頭,但是什麽也沒說,而是轉頭看向了樂康:“樂道友,許久不見,你看起來狼狽多了啊。”


    雖然聲音非常清脆悅耳,和記憶中的某人完全不符,但是那種語氣,還有那個稱唿,無一不然樂康瞬間反應過來眼前的人是誰。


    “屈道長?”


    微笑著搖了搖頭,原真砂子道:“我不是屈道士,屈道士已經死了,我不過是他最後一縷殘魂,藉由這個小丫頭過來和你說句話而已……但是你不需要說話,隻需要聽就可以了。”


    樂康盯著原真砂子一會兒後,嘴唇蠕動,再次吟唱《禮魂》。


    他這種做法讓原真砂子笑了笑,隨後又收斂起來,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老道我本想讓你將楚帛送帰原處,但是不想那隻惡魔留下的詛咒太過強大,老道我還沒說出地址便已經成了一堆飛灰,還不慎讓惡魔留下了複活的契機,便隻能用楚帛的力量施展乾坤挪移之術將你帶到了這裏。”


    “現今,隻有一縷殘魂的老道也幫不了你,最多隻能為你指一條明路……莫迴頭!一路走下去!一迴頭,你便無一線超脫的希望!”


    走下去?怎麽走下去?走去哪裏?


    似乎能夠讀心一般,原真砂子道:“老道不知你該如何走下去,也不知道你會如何走下去,更不知道你會走到哪裏。但是你隻能走下去……或許楚帛會幫你,但是最後還是要你自己走。”


    如是說完後,她又看向了皺著眉頭看著她的涉穀一也:“小夥子該有很多疑問吧?不過很多疑問都是沒有必要知道答案的,也不會有答案。樂道友是老道我送到這裏的,而會到這裏,不過是個意外罷了,老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施展乾坤挪移之術的時候都會到什麽地方。”


    她對涉穀一也說話的時候,所說的是非常地道的英語。


    “你是屈道長?”涉穀一也問道。


    “我是屈道士的一縷殘魂,不是本人,本人已經死了。”原真砂子微微笑道,語氣平和,談起自己的死亡沒有一絲的不甘和怨恨。


    沉默了一下後,涉穀一也又問道:“我該怎麽處理樂康?”


    “要怎麽處理,是你的事情,和老道我沒關係。不過,若是你要幫一把樂道友的話,那麽我可以給你一個建議。”


    微微挑了一下眉頭,涉穀一也道盯著原真砂子的眼睛看了片刻後,淡淡道:“什麽建議?”


    “用你的氣,裹住我這縷殘魂,毀了銅錢劍。”原真砂子笑道:“我身上所有東西,除了銅錢劍外都已經灰飛煙滅了。所以隻要銅錢劍一毀,那麽一切都結束了。不過,雖然它和我都是該死卻又沒死的東西,隻是它還有力量我卻沒有一絲力量,所以需要借助你的力量才能毀了它。你的力量在此方世界可謂頂尖,是唯一能夠擊破惡魔的力量的人。”


    “那麽樂康身上的惡魔力量呢?”


    “交給他自己解決,。既然想要得到楚帛,那自然就需要承擔相應的危險。若是連這點小挫折都解決不了,那麽拿著楚帛也隻是害人害己。況且我僅僅隻是一縷殘魂,又有什麽地方可以幫他的?”


    得到這個迴複後,涉穀一也再次沉默了片刻後,將手抬起,延綿不斷又沉重無比的氣流再次在他身邊湧現。


    “若是不想讓你身上凡人不該擁有的氣反噬,那麽你可以考慮一下道家內丹術,或者卡巴拉生命之樹。氣功雖好,但是給樂道友練練還差不多,不適合你這種天賦異稟之人。”原真砂子笑著給涉穀一也作了一個揖,隨後轉身對林興徐道:“小道士,你借七星之力也是伏不了它的。這等邪物是人心之魔的一種,人在,它在。而我身上有他的詛咒,非我不存,它不能滅。”


    踏著禹步的林興徐頓了一下,隨後停下了禹步,轉頭看向了原真砂子。


    剛才的對話,他全部都聽在耳中,所以也知道現在的原真砂子其實不是原真砂子,而是一個已經在樂康口中死去,也在他本人口中死去的屈道士。


    “前輩就這麽肯定嗎?”


    “因為我已經殺了不知道多少這種東西。”笑了笑後,原真砂子再次轉過身,抬起手將食指放入嘴中咬了一下,伸向了涉穀一也:“我的殘魂,就在這滴血內。”


    她一說完,一滴殷紅的血液順著她食指滴落。


    “喝啊!”伴隨著涉穀一也的大喝,金色的流光瞬間化為閃電劈向了銅錢劍,原真砂子食指滴落的血液也被裹在其中。


    “轟!”


    “啊~”


    裹著血液的金色閃電瞬間變成了血色,劈中銅錢劍的瞬間,轟鳴聲如悶雷炸響,隨後一聲讓人心碎膽裂的刺耳尖叫響起。


    不過也在這個時候,樂康吟唱的聲音突然變大,將那刺耳的尖叫壓了下去。


    “成禮兮會鼓,傳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與。春蘭兮秋菊,長無絕兮終古……”


    而且不僅僅是將尖叫聲壓了下去,他的吟唱聲還讓原真砂子手中的古帛瞬間張開,裹向了銅錢劍。


    《禮魂》,送神之曲,但是由於送的不隻是神還包括人鬼,故名禮魂。所以實際上,這就是送走不該在人間存在的事物的曲!


    而不論是屈道士的殘魂還是惡魔,都不是人間該存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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