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越千玲當時就是這個時間把我叫起來的,我沒有驚擾古嘯天,叫醒聞卓和蕭連山,算起來他們都是第一次去鬼市,路上蕭連山完全不清醒,迷迷糊糊看樣子都沒睡醒。


    聞卓倒是興致勃勃,我們到的時候剛好是鬼市開市的時間,昏暗的燈火下人聲鼎沸,我帶著他們去茶館,這個時候喝一杯蓋碗茶沸水初茶恰到好處。


    茶館裏有說書的人,別看是淩晨四點,簡陋的茶館裏早就坐滿了人,這裏是三教九流龍蛇混雜的地方,什麽樣的人都有,什麽樣的消息在這裏傳的也特別快。


    我聽見旁邊幾桌人在談論龍虎山二十年一屆的玄門比試,如今葉輕語也算是名滿天下的人,任何事傳的過多就變了味,在他們口中葉輕語簡直就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片刻時間那人身邊就圍滿了看客,那人眉飛色舞口若懸河,就如同當時他也在場一般。


    真不知道那人該有多好的口才,即便是我們幾個若不是經曆過,還真會相信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鬼市雖說出文物古玩較多,但是道家五術在這裏可謂到處可見。


    擺攤相麵的,占卜算卦的大有人在,大隱隱於市,鬼市出高人在這些人心裏根深蒂固。


    一杯茶剛被續上,我就發現周圍有些人對我們這邊指指點點,然後一張臉慢慢探了下來,山羊胡修剪的很整齊,他的樣子我不太記得,不過他手中那麵布招牌多少有些影響。


    鐵口直斷。


    “趙大師,您今兒早,還說喝完茶就去找你,今兒可是大日子。”


    旁邊桌的人客氣的給山羊胡打招唿,語氣很恭敬,山羊胡看了我半天,猛一拍大腿。


    “還是六爺真材實料,昨兒給我說,起了一卦是文王渭水遇賢,對我說,今日必有故人到訪,而且還是大賢之輩。”


    我淡淡一笑,連忙起身拖過一把椅子給山羊胡。


    “當年鬼市一別已有數連,半仙如今身子還是硬朗,仙風道骨令人羨慕不已。”


    這人是趙半仙,越千玲第一次帶我來鬼市,當時越千玲為了奚落我,曾讓我找趙半仙算命,我曾抽一簽斷他吉兇,當時鬼市裏名聲大噪,沒想到今日一來居然還能看見他。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雁迴麵前,我這老東西還敢當的起仙風道骨這四個字,你是在折殺我這老東西。”


    趙半仙擺手言笑,人雖老不過中氣十足,看得出他在這鬼神名望不低,一進來其他人都不約而同的起身點頭,口中稱唿都是大師。


    趙半仙的手在桌上拍了兩下,動作很清,不過茶館頓時安靜下來。


    “平常你們叫我大師,我這個神棍就大言不慚領下了,今兒不行,都來瞧瞧這位。”


    趙半仙一邊說一邊指向我,大聲的說。


    “別看他年紀不大,這才是真佛,不瞞各位,我這招牌可就是砸在這位高人手裏的,觀麵斷相那是入了化境,當年一簽不但斷我吉兇還救了我一條命。”


    其他人聽趙半仙這麽一說,紛紛看向我,畢竟我年紀在那兒擺著,似乎怎麽都和趙半仙口中說的高人難以聯係在一起,不過這裏沒有誰會懷疑趙半仙的話,都站起身向我點頭,搞得我都有些不知所措。


    趙半仙還沒有消停的意思,喝了一口茶後更是口若懸河,他倒不像是給人算命的大師,活脫脫一介說書人。


    “四年前蓉城隻手遮天的古嘯天,古爺曾辦過一次玄門比試,我道行淺沒那麵去,不過六爺去了,迴來隻說了四個字,名動天下,說的是誰,就是我麵前這位,要六爺都心悅誠服的你們自個掂量,其他的就不說了,說多了你們也不明白,唿風喚雨估計你們這幫人這輩子也看不到,這位!這位五米送神,技壓群雄。”


    “別,您老就別再給我戴高帽子了,那時是年輕氣盛,爭強好勝而已。”我拉著趙半仙有些尷尬的笑著說。


    “怕什麽,雁迴你可是讓當時所有人震驚,什麽叫年輕氣盛,這才也不過幾年光景,難道再見你一麵,就讓他們知道知道。”


    趙半仙說的正興起,眉飛色舞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唿風喚雨是玄門上乘法術,算個啥,啥都不算,這位當時六月飛雪不說,還能駕輕就熟退雪還晴,這等法力世間罕有,你們今兒是開眼了,真不知道上輩子積多少德才能見到真正的高人。”


    聽趙半仙說完,我們桌子四周裏三層外三層都圍滿了人,有想結交的也有找我看相算命的,還有請我指點運程的,七嘴八舌我都有些招架不住。


    “舊地重遊就想安安靜靜坐一會,您老這麽一抬舉我怕是下不了台麵,還請您老高抬貴手,嗬嗬。”解鈴還須係鈴人,我一臉苦笑看著趙半仙。


    他揮揮手,示意圍上來的人都退迴去,看起來我這個高人在這鬼市遠沒有趙半仙一句話頂用。


    “都說了是高人,一切看緣分,哪兒有你們這樣的,都省省吧,今兒就算你們想見高人指點迷津,怕是也挑錯了日子,今兒還輪不到你們。”


    趙半仙的話果然管用,他這麽一說圍上來的人慢慢散去,我長長鬆了一口氣,忽然眉頭一皺。


    “六爺?!難道是說燕六指!他老人家可好?”


    “說起來邪門了,今兒是六爺大壽之日,昨天六爺起早,見門前梧桐樹上左右各停一隻鳥,左邊是烏鴉,右邊是喜鵲。”趙半仙說到這裏壓低聲音對我說。“烏鴉不祥,又偏偏趕在六爺大壽前一天飛臨,六爺說怕是時間差不多了,閻王不請自個報道,可又見喜鵲,一時間讓他有些疑惑,起了一卦,卻是文王渭水遇賢,是上好的卦象,乃大吉之兆,說是今兒定有故人重逢,想不到是你雁迴來了。”


    “喲,還趕巧了,居然碰上六爺大壽,來的匆忙也沒準備。”我點頭很歉意的說。


    “見外了不是,六爺可是成天在口頭念叨你,那是逢人就說,見人就講你在那場比試的事,要是知道你來了,他還指不定高興成什麽樣子。”趙半仙擺手很高興的迴答。


    “見到烏鴉和喜鵲同時落一樹?”聞卓在旁邊忽然很認真的問。


    趙半仙點點頭,不過很快又一笑而過。


    “巧合,多半是巧合,六爺自己占卜不會有錯,卦象是大吉,烏鴉定是巧合而已,六爺都沒多想了。”


    聞卓不再說話,隻是和我對視一眼,燕六指在鬼市算是德高望重的前輩,而且曾經有過一麵之緣,這老頭也是性情中人,他過大壽不去實在說不過去,而且難得在蓉城遇到認識的人,曾經的故知裏麵怕也就剩下他了,我告訴趙半仙一定登門賀壽。


    趙半仙說不急,壽宴安排在中午,燕六指就住在鬼市裏麵,趙半仙說朱門青瓦,門牌上有道法自然匾額的便是燕六指的家,在鬼市就沒人不知道那地方的。


    我們起身告辭,說是好久沒來鬼市打算到處逛逛,等到中午再去,趙半仙點頭送我們出茶館,剛一出門,聞卓就皺著眉頭小聲說。


    “禍不單行福無雙至,烏鴉和喜鵲一悲一喜,怕不是燕六指想的那麽簡單,相書上有說……”


    “烏鴉棲梧桐,百鬼亦相從!”我深吸一口氣麵色黯然的接過聞卓的話。“這是大兇之兆,可燕六指的麵相我還記得,絕非奸惡之人,百鬼亦相從這是催命的,燕六指無惡行,怎麽會在大壽之日遭此兇像?”


    “哥,會不會是他給人看相算命,你不是一直都說,泄露天機太多必有報應,難道是他報應來了?”蕭連山有些惋惜的問。


    “泄露天機那也是天收,百鬼亦相從……那是幽冥地府的事,兩件都不是同一件事,應該不會是什麽報應。”


    蕭連山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不祥還是不要去了,免得惹禍上身,聞卓卻不這樣想,既然燕六指能占出卦象,是文王渭水遇賢,又有喜鵲棲枝,看來指的分明就是我,既然是注定好我今日陰差陽錯來鬼市,又剛好趕上他的大壽,既來之則安之,看來不管發生什麽事,多少都和我有些關聯,想躲怕是躲不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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