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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蕭連山衝到船倉下麵,發現越千玲滿手是血,我以為她被剛才的子彈打中,心裏頓時慌了神,可看她表情除了有些驚慌失措外其他都挺正常,這才看見她懷裏抱著的女人。


    越千玲手裏的血全都是從她身上流出來,因為血模糊了她的樣子,我看不清這個女人長什麽樣子,檢查了半天才發現女人手臂上的血管被擦傷,並無大礙,連忙替她包紮好傷口,讓越千玲先照顧好她,我上去檢查船體的情況。


    雖然船被打的千瘡百孔,慶幸的是船主沒有受傷,船進水不嚴重,緊急搶修後還能繼續開,問船主才知道下麵受傷的女人和我們一樣都是打算偷渡去泰國的,其他的他也不清楚。


    晚上的時候女人漸漸蘇醒過來,越千玲讓她被亂動,免得好不容易止住的血還會流,女人臉上的血還沒來得及洗去,我還是沒看清她的樣子,越千玲不住給她道歉,不是因為我們相信她也不會遭這無妄之災。


    她告訴我們叫陳婕,做走私生意的。


    十多個小時後船停靠在一個叫清線的地方,下船那一刻我們踏上了泰國的土地,第一次離家這麽遠,讓我忽然明白什麽叫背井離鄉。


    最麻煩的是陳婕因為失血過多虛弱的昏迷,我們三個人都不懂泰語,隻有越千玲試圖用英語和岸邊漁村的人交流,換迴來的是茫然的搖頭和詫異,越千玲隻好用手勢比劃著表達自己的意思。


    村民看見我手裏抱著已經昏迷的陳婕,給我們帶路來房子裏,船主臨走前隻告訴我們,這個村子的名字,看著村民在救治陳婕,我一個人走到屋外,很陌生的感覺,我不知道要去什麽地方,也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麽。


    岩未把我們帶到這裏,卻並沒有告訴我們他在什麽地方見過臥虎兵符的圖形。


    一連好幾天我都坐在河邊發呆,越千玲在照顧陳婕,蕭連山坐在我旁邊往河流扔石子,他不是無聊,而是無助。


    陳婕因為傷口感染在發燒,我們因此在這個不知名的漁村已經住了快一個星期,我們商量好,等陳婕安然無恙醒來就離開這裏,身上的錢已經所剩無幾,前途一片迷茫。


    早上起來出屋的蕭連山看我依舊坐在樹下看手裏的臥虎兵符圖案,蹲在我身邊問以後有啥打算,我茫然的搖頭,越千玲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說陳婕已經恢複的差不多,我沒有頭緒的點點頭。


    “要不,你算一卦吧,問問前程是吉還是兇?”越千玲慵懶的坐在我旁邊說。


    “早就算過了,可是我卻不知道怎麽解。”我苦笑著迴答。


    “哥,你算出來的是啥?”


    “隔了幾重山與水,前途終是隔難行;隻待草頭人,方可兩成謀。”我迴答。


    “這話是什麽意思呢?”越千玲問。


    這是呂祖靈簽中第八十九卦,為古人七擒孟獲。


    三國時代,諸葛孔明為承繼劉備的遺願,北定中原,所以考慮伐魏,當時南方蠻人經常搔擾蜀中,孔明欲先平定南蠻,再圖北伐,南巒主傾心信服,終其一世不再犯境,求得此簽者,事雖成但要曆盡艱辛。


    可後麵兩句隻待草頭人,方可兩成謀的意思是說,若能遇到草頭人商量謀事,可有驚無險轉危為安成功,但什麽是草頭人我一時還想不開。


    我們三個說話的時候,陳婕從屋裏走出來,這是她來漁村八天後第一次下床,之前都是越千玲在照顧她,在船上她的臉上全是血,也沒看清她長什麽樣子,今天還是第一次認真看她。


    清晨的陽光柔和而溫暖穿過樹林落在她身上,看上去格外的柔美,很漂亮的一張臉,不過比越千玲多了幾分英氣,隨意盤起的長發讓她有種說不出的幹練,她伸出去手下意識去遮擋晃眼的陽光,並攏的手指白皙修長。


    可陽光穿過手指的縫隙透出來,陳婕隨手拿起房子門口的草帽戴在頭上,向我們走過來。


    我猛然一愣,注視著向我們走來的陳婕,隻待草頭人,方可兩成謀……


    陳婕戴著草帽,和簽文中的後兩句不謀而合,我連忙去看她的麵相,重頤碧眼,廣額秀眉,女子若有此相大貴昌隆,心裏暗想難道陳婕就是簽文中提到的貴人!


    陳婕這些天和越千玲呆的時間長,兩人挺談得來,剛想開口說話,忽然看見我手裏拿的臥虎兵符圖案,指著圖形說。


    “這圖案好眼熟,我在什麽地方見到過。”


    我本來還在想簽文的事,蕭連山和越千玲已經緊張的圍了過去,我才反應過來陳婕說的話,連忙把圖畫遞給她。


    “你真見過這圖案?在什麽地方?”


    “……”陳婕看了很久抿著嘴又搖了搖頭。“我可以肯定我在泰國見過,很眼熟,可我記不起來在什麽地方見過了。”


    我們三人頓時麵麵相覷,陳婕說的話和岩未當時看見這圖說的一樣,雖然陳婕不能想起來在什麽地方看見過,但至少我清楚了兩件事。


    第一,岩未說的是實話。


    第二,這個圖形一定在一個很醒目但又容易被忽略的地方,不然陳婕和岩未不可能一眼就能認出來,但卻想不起來。


    雖然我看越千玲和蕭連山的反應多少有些失望和不解,但我現在突然能明白陳婕和岩未為什麽會這樣說,就好比明月,你知道昨晚的月亮是什麽樣的嗎?


    或許沒有幾個人能迴答這個問題,就因為月亮對每個人都很普通尋常,可太普通的東西往往就沒有人去關注,就像很少有人知道明月是幾時升起,又是幾時落下,但明月經常都出現在你麵前,可偏偏你卻永遠都看不到……


    “對了,還沒問你們呢,到泰國來幹什麽?”陳婕的注意力又迴到我們身上。


    這個問題我突然發現很難迴答,越千玲好像挺相信陳婕,把之前發生的事都告訴了她,當然中間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隻字未提,到最後陳婕就給我們三個總結了四個字。


    亡命天涯。


    可惜越千玲沒有問陳婕是做什麽的,我一直很想知道她的身份,至於做走私生意這個托詞我都懶得揭穿,她那雙白皙修長的手一看就是經過很好保養的,根本不像是做事的手。


    陳婕讓我們收拾東西,她帶我們去清線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算是謝謝我們救她,實際上到現在我們發現已經離不開陳婕,她是我們幾個人裏麵唯一懂泰語的,如果沒有她在,相信我們什麽地方都去不了。


    第二天出發去清線,據陳婕說是這附近最大的城市,漁村偏遠離最近的公路也要走上半天,陳婕對這裏的地形十分熟悉,我甚至有些恍惚的相信她真是做走私生意的,否則這些鮮為人知的小路沒幾個人能知道。


    看到公路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我和蕭連山盯著公路邊上十幾個向我們這麽移動過來的人,頓時心又提起來,好幾輛車停在路邊,還有人陸陸續續下來,走在前麵的幾個人看見我們後,停了片刻突然向我們衝過來,後麵的也陸續跟上。


    我第一個反應這些應該是容亦的人,可我親眼看見容亦掉進瀾滄江的,這些人怎麽會知道我們在這裏,我連忙讓越千玲和陳婕先走,我和蕭連山想從地上找防身的東西,被陳婕一把拉了迴來。


    “你幹嘛?”陳婕問。


    “我先擋著,你們先跑。”我迴答。


    陳婕向看怪物一樣看著我,突然笑了起來,哭笑不得的拉著我和蕭連山邊走邊說。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下麵少說三十多人,就你們兩個能打贏幾個,跟我走,這裏路線我熟,他們找不到的。”


    這幾個月來我們三個其他沒學會,唯獨逃命這個技能已經掌握的爐火純青,在陳婕的帶路下,我們很快沒入到茂密的樹林裏,跑了不知道多久,陳婕讓我們在一處低窪的大樹下躲著別出聲。


    大約過了十多分鍾,我們陸陸續續聽到追上來的腳步聲,可能是找不到我們蹤跡,就在我們頭上咫尺的地方說著聽不懂的泰語。


    越千玲緊緊咬著嘴唇,努力控製著自己的唿吸,我伸出手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淡淡對她笑了笑,看上去她似乎平靜了很多,蕭連山在越千玲的旁邊,在他生前不遠處是一塊石頭,他本來的想要去拿著防身,剛想動我就看見陳婕瞪著他,輕輕的搖著頭示意他不要動。


    我這才注意到陳婕側過去的臉,我們被追了幾個月,對於這些早已經司空見慣,或者說都麻木了,可說心裏不擔心和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但我卻沒在陳婕的臉上看到絲毫的擔憂,她眼神中竟然還透著一絲興奮和樂趣。


    這是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應該有的反應才對,我心裏正在暗自疑惑,忽然眉頭一皺,越千嶺似乎是感覺到我握她的手用力一緊,也把頭輕輕的偏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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