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庭羲不緊不慢走進宴廳裏,第一件事,就是尋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終於,他在泳池邊上找到了侯佳音,但她正在跟陸臨歌說話,眉眼彎彎,看起來聊得很開心。


    他的臉一下子陰下來,走過去,沉著聲音說:「你們在聊什麽?」


    「你來了。」侯佳音轉頭,微笑。


    陸臨歌沖他比了比手中的酒杯,「在聊實驗室的事情。」


    這句話讓何庭羲的臉色更加難看,是啊,他手上實驗室的股份已經拋光了,現在侯佳音跟陸臨歌是合夥人,而他已經不是了,勉強壓抑住內心的狂躁,他說:「實驗室最近情況怎麽樣?」


    看的人是陸臨歌,問的卻是侯佳音。


    怎麽問這問題?他不是知道的麽?明明徐清就是他的人啊,挑高一邊眉梢,侯佳音說:「挺好的呀,現在一切順利,第三代的醫療產品馬上就要麵試了。」


    「現在能測幾種血液了?」


    「已經達到58種了,在發展下去,想測驗70種不是不可能的。」


    何庭羲沒說話,沒想到才過了一年,實驗室就變得這麽壯大了,「現在實驗室的市值上百億了吧?」


    「六百多億,葉祖的這個實驗,算是為國爭光了。」科研產品就是這樣,可能幾十年都荒廢掉,也可能幾十年成就一生,葉祖的研究就屬於後者,現在經常滿世界各國的飛去做演講,越來越讓人認識了這款產品的高大上。


    侯佳音成功了,真正的成功,可是他卻有些失落苦澀,失落來源於,她跟他齊平了,再也不需要依靠他來得到什麽了。


    沉默片刻後,他啞聲道:「恭喜你。」


    「謝謝,不過這一切其實是要歸功於你,要不是你當初的投資,也沒有我的今天。」


    他微微掀唇,沒說話。


    他投資她,也是因為產品值得投資,換了別人,一定會做同樣的選擇,所以,她的成功是屬於她自己的。


    相比幾年前,現在的侯佳音,璀璨奪目得就像黑暗星空裏最亮的那顆星星,她已經不是過去那個需要幫忙的弱小姑娘的,現在她,可能是許多年輕人心目中的偶像和女強人了吧。


    「我今天一下班就過來了,有點累了,我們迴家吧。」侯佳音觀察著何庭羲的表情,心裏有些想法,麵上卻裝作若無其事,牽住他的胳膊,沖他笑笑。


    何庭羲看她一眼,微笑點頭,隻是那抹微笑,始終有些苦澀。


    他的苦澀,在於以後如果她想分手,他沒什麽能留住她了,那麽她要是知道自己病情的話……


    他不敢想像那個時刻……


    *


    當天晚上,兩人迴到家裏,還沒開燈,侯佳音就迫不及待仰頭去吻他。


    何庭羲愣了一下,「你不是說你累了嗎?」


    「不這樣說的嗎?怎麽馬上迴家?」她踮起腳,整個人依偎進他懷裏。


    熟悉的淡香撲鼻而來。


    何庭羲眼眸變暗,抱住了她,直接壓在門板上,鋪天蓋地的吻襲過來,緊接著,是他火熱的大掌,直接穿過裙擺而來,落在她粉臀上。


    迫不及待褪下她的衣服,兩人糾纏在一起……


    激烈的情事耗光了他體力,終於,他倒在身邊,沉沉睡去。


    黑暗中,侯佳音等了片刻,才慢慢睜開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拖著疲憊酸疼的身子,她低咒了一聲,這傢夥跟餓死鬼似的,每次都要折騰四五次才放過她。


    將手指放在他鼻尖,確認他唿吸均勻後,才爬起來翻他的抽屜。


    抽屜和床頭上都沒有,她想了下,轉頭去看著扔在地上的衣服,那有她的衣服,也有他的,都是剛才一邊脫一邊吻產物。


    她走過去,撿起地上一件長款西裝外套,左右搜了搜,在內襯的口袋裏找到一包小小的藥丸,像是怕被誰發現,口袋裏隻放著六顆白綠色藥丸,用密封袋裝著,外麵什麽都沒寫。


    這個藥丸,她之前來找他的時候就見過,當時他摔在地上,手裏拿著這些藥丸,她還以為他要自殺。


    現在迴想起來,這可能就是他的抑鬱藥丸。


    悄聲無息將整袋拿走,她怕隻拿一顆會引起他的注意,倒不如全拿走,讓他以為是掉了,或者根本沒帶。


    做完這一切,她把衣服放迴原位,藥丸收好,然後躺迴他的身邊,抱著他的腰,重新入睡。


    果然,第二天侯佳音醒來後,宅裏的傭人就都被何庭羲叫進來了,貌似在找什麽東西。


    侯佳音知道是在找什麽,微微蜷住手指,假裝問他,「在找什麽。」


    「沒有,不是要緊的東西。」他坐在沙發上,姿態從容,麵色卻很緊繃。


    不用猜,她也知道他在找藥丸。


    「噢。」侯佳音不想說太多引起注意,就沒多問,進浴室裏去洗漱。


    *


    中午時分,何庭羲還在開會,董淑突然進會議室裏來,走到何庭羲身邊,低聲匯報了一句,「何少,宅子裏上上下下都找過了,並沒有找到你的藥。」


    何庭羲眼眸晦暗,沉思片刻,問:「佳音呢?她今天在幹嘛?」


    「佳音小姐現在在跟陸少吃午飯。」


    聞言,何庭羲翻文件夾的動作一頓。


    「在紐曼特餐廳。」


    何庭羲皺起眉,當下,就起了身,無視正在做ppt演講的高層,丟下一句,「我出去一下,你們繼續。」


    昨天晚上的宴會,他就覺得很奇怪了,以往,侯佳音有事才會跟陸臨歌說話,最近怎麽忽然變得那麽親密?老是呆在一塊?


    想到自己在這開會,兩人卻在那邊開開心心的共進晚餐,他嫉妒得眼珠都變紅了。


    上了車,他直接吩咐,「去紐曼特餐廳。」


    *


    餐廳桌上,侯佳音將那包白綠色的藥丸交給了陸臨歌,道:「你能幫我查查這藥丸是什麽成分嗎?」


    陸臨歌坐在她對麵,臉上是一種漫不經心的笑容,頭髮微微撥亂了些許,少了幾分正經,倒顯得邪氣逼人,「為什麽不自己去查?」


    「他今天丟了東西,沒找到,肯定會派人盯著我,我自己去查的話,他肯定一下子就發現了。」


    陸臨歌抿了下唇,眼神一動不動,「如果真的查出問題了,你會怎麽做?」


    她沉默了一下,聲音異常寧靜,「和他一起對抗。」


    「看來他是愛對了人。」陸臨歌笑起來,接過了她手裏裝著藥丸的黑色小盒子。


    何庭羲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餐廳,兩人的飯局還沒結束,他眼眸微沉,徑直走到桌邊,停下腳步,才慢悠悠開口,「這麽巧,你們也在這吃飯?」


    侯佳音跟陸臨歌同時扭頭,前者表情詫異,後者幸災樂禍。


    才吃頓飯就追來了,看來是把她看得很緊啊,怪不得侯佳音要求助於他了,要是她真的直接拿藥去研究所,那可能還沒查出成分就被何庭羲攔截了吧。


    「嗯,剛好要聊實驗室的事情,就一起吃了個午飯。」侯佳音看了他的表情一眼,知道他在生氣,抬手拉住他的胳膊,也不問他來這裏幹嘛,直接問:「你吃飯了沒有?還沒吃的話,一起坐下吃點吧?」


    何庭羲聽了這話,心裏的氣才緩下一些,坐了下來。


    侯佳音叫人拿來菜單。


    他拿著菜單看了眼她的衣服,今天穿得不是正裝,而是一條甜美係的淑女裙,眼底剛平息的怒火又燃燒了起來,真想問問她為什麽要穿這樣的衣服來見陸臨歌?可他心裏同時明白,她不喜歡他胡亂發脾氣,於是努力克製住內心的怒火,洋裝點了幾個菜,不再說話。


    陸臨歌接了個電話,要先行離開,侯佳音起身送他。


    陸臨歌笑笑,說:「不必送了,你們接著吃吧,拜拜,下次見。」


    這話讓何庭羲握緊了手裏的刀叉。


    陸臨歌看了一眼,更是笑得意味深長,這小子,完全是個醋罈子啊。


    「今天忙不忙?」侯佳音撐著下巴,問他,其實心裏虛得很,他怎麽會來這裏?不會是發現自己偷了他的腰了吧?


    「還行,最近剛迴公司,要處理的事情比較多。」見她關心自己,他終於氣順一些。


    侯佳音扭頭望他,漆黑的短髮下,是一張淡漠至極的華美臉龐,隻是這張臉,比以前蒼白清瘦了很多,一開始,她以為是他這一年來酗酒墮落的緣故,但現在看來,他其實不止酗酒墮落,他還失眠,暴躁,失控,偏執,所以細節連貫起來,就像一張拚圖一樣,逐漸拚出了一個真正的答案。


    剛才何庭羲見到她跟陸臨歌在一起時的眼神她注意到了,特別是陰冷嫉妒,隻憑著一次見麵,他就能嫉妒吃醋成這樣,很明顯有問題。


    *


    第二天清晨,侯佳音接到了陸臨歌的電話,她小心翼翼看了眼旁邊的何庭羲,他還在睡覺,唿吸平穩。


    她舒了一口氣,下床,走出臥室,站在走廊上接電話,「怎麽樣?是不是查出什麽了?」


    「研究所說,這是阿米替林的成分,用於重症抑鬱症患者的藥物。」


    聞言,侯佳音渾身冰冷,刺骨的寒氣順著四肢百骸慢慢爬上腦門,她拿電話的手有些微微的發抖。


    重症抑鬱患者,意味著,他的病情已經很久了。


    或許說,從以前她覺得他不對勁的時候,他應該就已經有心裏疾病了。


    她握緊掌心,強迫自己像個沒事人一樣,慢慢開口,「我想見那個mr陳一麵,可以嗎?」


    陸臨歌沉吟片刻,「好,我替你安排。」


    她點點頭,眸色呆滯。


    在沒有確定這顆藥物成分之前,她還抱有僥倖心裏,希望這一切隻是猜測,不是真的。


    可大抵,人人都逃不過墨菲定律,冥冥之中覺得會發生的壞事,就是會發生。


    她在原地靜默許久,才收了手機,像個沒事人一樣迴到房裏,躺在床上,她看著他的側顏,突然就像無法克製一樣,俯過身去吻他的眉心。


    何庭羲迷濛睜眼,看見是她,蒼白的臉笑了笑,「你醒了。」


    「嗯,早安。」她勉強微笑,挨過去,與他擁吻。


    *


    下午,陸臨歌打電話給侯佳音,讓她去他公司一趟。


    侯佳音接完電話,表情很是沉默。


    她知道,mr陳,此刻應該就在陸臨歌公司。


    坐在車裏,她望著窗外的風景,明白等這一趟路走完了,她就可以知道所有的原因了。


    隻是天知道,她現在寧願何庭羲是真的性格暴怒扭曲,也不願他是個重症抑鬱患者。


    見到mr陳的時候,他沖侯佳音伸出了手,剪得幹幹淨淨的指甲和那雙金色眼鏡讓人一眼就覺得倍有親和力。


    「你好,佳音小姐。」陳醫生微笑,那熟稔的態度,像一個感情至深的好朋友。


    侯佳音見了他第一麵,就知道這個人不了得,坐在他對麵,輕聲道:「你應該知道我找你過來,是為了什麽吧?」


    陳醫生轉頭看了陸臨歌一眼,意思是,請出去。


    陸臨歌會意,帶著助理離開了,偌大的辦公室裏,隻剩下陳醫生和侯佳音。


    陳醫生笑容溫和平靜,「我知道佳音小姐是為了什麽事情來找我,事實上,我對佳音小姐很熟悉。」


    一年前,何庭羲忽然中斷了治療,無論他怎麽勸他,他都不在出現在治療所。


    但前幾天,何庭羲突然到訪,恢復了以往的治療,他來的時候,心情很好,可以預見,一定是那位使他產生心病的佳音小姐又迴到他身邊了,果不其然,他到來後,每天都跟他分享他跟那位佳音小姐的幸福生活,他變得開明,快樂,睡眠質量也不在糟糕,陳醫生發現,他的好狀態正在慢慢甦醒。


    「哦?你對我很熟悉?」


    陳醫生繼續笑,「是的,但是恕我冒昧,佳音小姐今天與我的見麵,並不能得到你所要的答案。」


    侯佳音一愣,直接開門見山,「我隻是想知道,他為什麽會得這個病?」


    陳醫生的表情沒有一點變化,仍然笑著,語氣溫柔,「抱歉,身為何少爺的心理醫生,我不能透露他的病情,除非他本人自願帶你來見我。」


    「我私下見你,也是希望能幫助他,你也知道的,他很忌諱我知道這件事。」


    「如果你真想幫他,那就要試圖打開他的心扉,讓他自願將這件事告訴你,帶你來見我,那麽,你就能得知一切的,並且獲得她所有的信任。」


    侯佳音沉默,陳醫生雖然拒絕了她,但他的話沒有錯,不經病人同意,他是不可以透露他的病情的,他今天能跟自己說這麽多,大概也是在指引自己方向吧。


    「那……如果我的男朋友是個重症壓抑症患者,我應該怎麽做?才可以打開他的心扉。」


    「抑鬱症是一種心理病變,也可以說是心境障礙,用一個比喻來說,就是心裏憑空出現了一條黑狗,這條黑狗起初可以跟他持平,做朋友,但有時候,會吃掉他的快樂,理智,隨後越長越大,一旦這條黑狗長得太大,就能捆綁他的理智,他就無法自我疏導,會感到壓抑,痛苦,憤怒,悲傷,導致,鑽牛角尖。」


    侯佳音點了下頭。


    「對待心裏疾病,輕微的,我們會讓患者自己試圖對抗那條黑狗,迴到持平狀態,但如果太嚴重了,患者便需要一些治療,通常所謂的治療,其實就是要解開他的心結,他是為什麽生了這場病,因何而起?」陳醫生溫和詢問,把問題丟給侯佳音思考。


    侯佳音細細迴想,似乎……他每次暴怒,都是因為蘇柏言的出現。


    陳醫生繼續說:「對待重症抑鬱患者,伴侶最好能經常陪在他身邊,給他安全感,信任感,發掘他自身的優點和才會,讓他感覺自己被需要,值得你愛,信任你,這樣,或許會有點效果。」


    聽了這話,侯佳音覺得有些奇怪,雖然陳醫生說的建議,但她總覺得,他在提醒自己什麽,還問他,他是為什麽生了這場病,這個問法,像是在說,你懂的。


    難道他的抑鬱症,是因為自己產生的。


    她愣了愣,抬頭問陳醫生,「他的病……是因為我?」


    陳醫生笑笑,還是那副溫吞寧靜的樣子,「佳音小姐,我能說的,已經都說了,其他的,還得靠你自己,他是否願意告訴你,讓你陪伴他,一起解開心結,這還得何少爺自己做選擇。」


    「好吧。」得不到更多的答案,侯佳音隻好自己動用腦子思考,「隻是他似乎很抗拒我知道這件事,前天,我拿了他幾顆藥,他立刻就知道,一整天都在找藥,這證明,他很防備我。」


    「佳音小姐,你要明白,何少爺現在是個心理異於常人的心理病患者,這種病,使他敏感,多疑,自卑,他防備你,有時候不是因為不愛你,而是因為……太愛你,所以,你更應該對他多付出一些耐心和愛意,讓他全心全意信任你,當然,我說的這些,不是你原本應該做的,我知道這樣會很辛苦,但如果你真的愛何少爺,我希望你可以嚐試為他做點什麽,讓他明白,你對他來說,很重要。」


    這些話,就像在一瞬間撥開了她心裏的所有迷霧,她愣了愣,對他說:「陳醫生,今日能見你一麵,是我的幸運,何庭羲能有你為他治療,也是他的榮幸。」


    陳醫生笑笑,要不是他不能說太多,他真想告訴侯佳音,何庭羲是他見過的,最嚴重的一個心理病患者。


    *


    侯佳音在陸臨歌公司呆了兩小時的事情,很快又傳到何庭羲耳裏,他當場掀掉身前的一遝文件夾,一雙美目,森冷得如寒刃。


    董淑站在他身邊,見狀,嚇得心驚肉跳,想私下給侯佳音發條簡訊說下,卻被何庭羲冷冷瞪了一眼,「你要是敢私下裏提醒她,我就要了你的命。」


    董淑嚇得睫毛一抖。


    何庭羲問林助理:「她在他公司呆了兩個小時?」


    「是的。」林助理此刻也很害怕。


    「現在呢?」


    「剛離開公司。」林助理說得磕磕巴巴,「現在兩人一起去了商場……」


    話還沒完何庭羲已經踢翻了辦公桌,俊美的臉龐上滿是猙獰怒意。


    他是答應過她,在不會隨便亂發脾氣,可是情緒上來了根本抑製不住,怒沖衝起身,他瞳孔冰冷的說:「去找她。」


    可車開到半路,林助理就收到了下屬的來電,看了旁邊何庭羲的臉色一眼,林助理小心翼翼地說:「何少,那邊來消息說,佳音小姐現在已經迴家去了。」


    「迴家了?」何庭羲掀眸,臉色陰沉,「那就迴家去。」


    *


    侯佳音迴到家裏,才剛過四點,她想著晚上要做的事情,打電話給唐芯,叫她去訂花。


    可電話剛結束,臥室的門就被人用力揣開了,何庭羲目光陰鷙,盯著她,就像要將她撕成碎片似的,眼底翻滾著熊熊怒火。


    侯佳音一愣,何庭羲?他怎麽忽然迴來了?現在才四點啊。


    「你怎麽迴來了?」想起陳醫生今天跟她說的話,她現在看到何庭羲,就心疼得不得了,伸過手去,想摸他的臉頰,就被用力一拽,拋到床上去了。


    天旋地轉中,厚重的窗簾被拉上了。


    侯佳音的腦袋懵了懵,剛想坐起來,又被按了迴去,男人高大的身型覆蓋下來,居高臨下。


    強烈的壓迫感讓侯佳音有些害怕,看著他,又是那樣一雙嗜血的眼睛,之前在港島,他就是這樣,強迫要了自己一晚,導致後麵所有信任都分崩離析了,現在,他又變成這樣……


    明明,已經答應過她,不會再用強了?


    臉色發白,隨後,她像是想到了些什麽,難道,這就是病發的樣子?


    下一秒,雙手被扣住,扭到身後,他扯下了自己領口的領帶,幾下糾纏,就把她的雙手給捆住了。


    真的一模一樣!


    歷史重現,侯佳音心裏產生了不可抑止的害怕,可是另一麵,她心裏又告誡自己,他肯定是又發病了,否則不會這樣暴虐的對她,重新仰頭去望他,見他眉色間全是陰霾,黑眸幽暗,像野獸一般駭人毫無理智。


    「你剛才去哪裏了?」他壓製著她,寒涼的聲音裏交雜著失望,痛苦。


    「我去見了陸臨歌。」她實話實說,希望可以降低他心裏的怒氣值。


    可是這句話不但沒降低他的怒氣,還反添了一把柴,讓他眼底的怒意徹底掀起了浪,冷笑道:「很好,你現在連謊話都不屑說了,做得真好……」


    話音未落,就把她掐進被褥裏,分開她的雙腿,讓她雙腿鉗住他的腰,長指捏著她的下頜,很用力,就像是要把她的下巴捏碎一樣,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既然無法做到一心一意對我,為什麽總是要迴來撩撥我?我已經給過你機會,讓你離開,可你,走了又迴來,給我希望,又讓我失望……侯佳音……」


    他眼眶發紅,聲音陰冷,「我要殺了你!」


    她一怔,想解釋,可是下巴被箍住,完全說不出話來,睫毛顫了顫,被迫望著他,漸漸的,眼眶發紅,鼻尖發酸……


    在他沉下腰的時候,她眼眶裏打轉的淚,終於還是忍不住流了下來……


    她痛得十指掐在他身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


    朦朧中,侯佳音睜眼,外頭早已一片黑暗,長達幾個小時的情事折磨,終於結束。


    她捂著腦袋,不僅感到頭疼,腰疼,還有下身的疼。


    一清醒,那些可怖的淩亂迴憶就跟著甦醒,侯佳音看了眼旁邊的位置,何庭羲還在,隻是蜷縮著身子,像被困在夢境裏,無意識,又出不來。


    「不要……不要……」他痛苦的喘息,渾身冷汗,「不要走……」


    又是那個夢!


    她嚇了一跳,顧不得身上的酸痛,伸手去搖他,「何庭羲,我沒走,我還在這裏,你醒醒……」


    他渾身發抖,而她,叫不醒他。


    沒辦法,她隻好抱過他的腦袋,溫柔的在他低語,「我真的沒走,真的,我愛的人隻有你一個,今生今世,我都會留在你身邊,你不要害怕……」


    他似乎是聽見了這話,發抖的身體慢慢安寧下來,她吻他的臉頰,試圖喚醒身在夢魘裏的他,「我沒有三心二意,我是真心實意要跟你在一起的,隻對你一個人一心一意,你說,好不好?」


    聞言,他像被喚醒了,慢慢睜開眼睛,混沌的銅扣與她對視,下一秒,眼睛清明起來,聲音嘶啞,「佳音?你沒有走?」


    「沒有,我一直在你身邊,你隻是做噩夢了。」


    「噩夢?」他愣了愣,視線迷濛,「我又做那個夢了?」


    「嗯。」


    「你真的……不會走嗎?」他看著她的臉,想起之前對她的所作所為,他又一次違背承諾了,他傷害了她,狠狠的傷害,這一次,她不會在原諒自己了吧?


    「我不走。」她把臉靠過去,挨著他的額頭,說:「我陪著你,一輩子。」


    他愣了一下,隨後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突然暴躁起來。


    「我不信,我不相信!我肯定是又做夢了,佳音,我……我……」他內疚的伸手打自己的頭,每一下,都特別的用力。


    「你別打自己,我沒有怪你。」侯佳音見他再次發作,趕緊拉著他的胳膊,「剛才的事,我沒有怪你,我是自願的,我不生氣……」


    「真的嗎?」他被她拉住,眨了眨眼睛,表情有些不敢置信。


    「是真的,你不是在做夢,不然,你捏下你自己。」


    他照做,狠狠捏了自己一下,果然,很痛。


    但這種真實的觸感讓他開心,他望著她,「是真的,這是真的,你沒有騙我,你沒有走……」


    「嗯,我以後都不走,一直留在你身邊,你說,好不好?」陳醫生說,要給他多一點耐心,愛意,信任,肯定,這樣,才能幫助他解開自己的心結。


    何庭羲聽了這話,竟然激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可是他又覺得不能表示,不然會讓她以為他不願意,仰起頭,他的唇已經貼到她唇上,吻到彼此幾欲窒息。


    可剛剛分開,侯佳音就重新攀住他的脖子,熱烈的俯身吻他,咬他……


    何庭羲知道這是什麽意思,迫不及待想迴應她,可他更知道,剛才侯佳音已經被自己折騰了幾個小時,現在身體是受不了的。


    「不行!」何庭羲按住她不安分的手,扯迴腦中最後一絲理智,聲音低啞,「你受不住的。」


    「沒事,我可以忍耐。」為了讓他相信,她剛才是自願的,她隻好主動一點。


    可是何庭羲根本不聽,緊緊拉著她,「不,我不想你受傷。」


    「我說可以就可以。」她望他,小臉憤怒。


    「不可以。」他皺著眉,麵上有隱忍的痛苦,在她小巧的鼻尖上咬了一下,「乖,聽話,下次在做。」


    「不要,我就要現在。」她怒目望他,臉色潮紅。


    「忍一忍就下去了。」何庭羲不是不依她,是怕傷了她,趕緊扯過被子,把她光裸的身體包住,逼自己不去看,「我去洗個澡。」


    「……」混蛋,自己想要的時候就各種花言巧語外加強迫,現在就……


    她忍無可忍,剛要去扯他,就聽「咚!」一樣什麽東西掉落了地麵。


    何庭羲是十分警覺的人,怕是自己的藥,趕緊低下頭去,撿那個掉落的東西。


    竟然是一個小巧的禮盒。


    這不是何庭羲的東西,所以,他的瞳孔猛地縮成了一個點,低聲道:「這是你的?」


    「嗯。」看見那個禮盒進了他手裏,侯佳音的表情很輕鬆,一開始還不知道要怎麽給他,現在他自己拿到了,也省得自己花心思去送了。


    可他卻會錯了意,臉色當場刷的一下,慘白了,「陸臨歌送給你的?」


    侯佳音聽了這話,眼眶都紅起來了,一副氣得要身絕的樣子,怒沖沖道:「什麽這是陸臨歌的?這是我買的,要送給你的!」


    他愣了一下,不敢置信,「這是……」


    「求婚戒。」


    「求婚……」他的表情完全懵了,「你要跟我?」


    「對!」她觀察他的表情,見他一副思維空白的樣子,小心翼翼地說:「這不也是你一直以來是願望嗎?」


    他臉色恍惚,慢慢打開了那個戒指盒。


    裏頭,躺著一對鉑金婚戒,底部刻著h—h……


    不用猜,他也知道,這是以兩人的姓氏定製的戒指。


    他轉過頭,目光定定地望了她許久,隨後,薄唇移到她唇上,吻了下去,「我願意。」


    變了調的聲音,沙啞緊繃。


    侯佳音確認,他哭了。


    柔軟的手,往他背後擁去,抱住了他,「那我們結婚吧。」


    何庭羲一震,眼底竄出絲絲火焰,難耐地說:「本來想放過你的,可現在,我也忍不住了……」


    她聽了這話,也不害羞,大膽地把身體挨過去,纏上了他的腰,「好,別放過我……」


    這個妖精!


    何庭羲渾身每一處都繃得疼,在不做忍耐,狠狠地把她從裏到外收拾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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