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門首處望去,隻見一個老太監手捧聖旨,領著四位隨從走將進來,正是宣旨太監劉公公。


    劉公公滿麵肅然當先站定,先清咳了一聲,才尖聲道:“聖旨駕到!林棠,林元帥接旨!”


    林棠放下酒杯整肅衣冠,向前幾步,跪下等待宣旨。


    眾人也忙起身,跪於林棠身後。


    “帝昭曰,元帥林棠,鎮守嘯虎關!阻強虜、破兇敵、數次大捷,帝甚慰之。帝感念邊關清苦,賜元帥林棠,黃金百兩,玉帶一條,錦袍一件!又特賜禦酒二十壇,以犒邊關將士!欽此!”


    “臣!林棠接旨!”


    待林棠接了聖旨,劉公公故作熟稔滿臉堆笑道:“林元帥,府中今日何事如此熱鬧啊?”


    林棠素知劉公公與蒲嵩關係非淺,心中鄙夷,見他發問,便淡淡說道:“噢……我手下親衛蕭慎,今日成婚,辦的喜宴!”


    劉公公見林棠神情冷淡,也不以為意,又笑道:“原來是林元帥十八親衛蕭將軍的大喜日子,真是恭喜恭喜啊!”


    蕭慎向前一步,抱拳行禮,沉聲道:“謝公公!”隨即就不在搭話,更沒人邀其入席。


    劉公公見眾人神情冷淡,也感覺有些無趣,便向林棠笑道:“林元帥,您看聖上賞賜之物?放在哪裏好呢?”


    林棠淡然一笑道:“就放這裏好了……”


    劉公公一揮手,院外隨從依次將所賜之物放置院中,劉公公向林棠告辭道:“林元帥,聖上所賜物品都放在這了,既然林帥府中有喜事操辦,咱家也不便打擾,咱家就迴驛館歇息了……”


    林棠拱手道:“那本帥就不送公公了。”


    “元帥不必相送,咱家告辭了。”


    劉公公走後,林棠道:“來,來,來,兄弟們,咱們繼續喝酒!”


    “帥爺!皇上賜的禦酒,俺李虎還未曾喝過呢,咱開一壇,嚐一嚐怎麽樣?”


    “好啊!那咱們就不止開一壇!咱們就一桌一壇,喝個痛快!留下幾壇,等明天給今日當值沒來的兄弟們送去!”


    “好,好,多謝帥爺……”幾個好酒的,早喜笑顏開地跑去,一桌一壇將酒分了。


    “來!幹嘍!”一時間,隻聞處處鬥酒之聲。


    夜十九也混了過來,挨近李虎身旁,笑嘻嘻說道:“二叔,這禦酒好喝嗎?”


    “乖兒子,二爹早給你留著呢!這禦酒的滋味還真不賴呢!哈哈哈……”


    李虎笑著將酒碗遞給了夜十九,隻見碗中酒液呈琥珀色,酒香四溢,甚是饞人。


    “趁你娘不在,快嚐嚐!”


    夜十九聞著酒香,早已食指大動,接過酒碗剛要飲!


    卻聽一聲嬌喝:“不許喝!”


    隻見林媚兒不知何時跑了過來,兩條小眉毛高高豎起。


    “十九哥,你不是說在媚兒麵前不喝酒的麽?!”


    “啊,我,我隻是聞一聞……”


    “聞也不行,快放下!”


    林媚兒奪過酒碗放在桌上。


    桌上眾人看著有趣,都笑將起來。


    李虎摸摸夜十九的頭,打趣道:“現在就管這般嚴,將來你可怎麽辦呦?”


    “哈哈……”


    “嗬嗬……”眾人看著他倆善意的大笑。


    林媚兒雖不知李虎說的什麽意思?但看桌上之人都看著他們兩個人笑,心中也知眾人在取笑他倆。


    心裏有些羞惱,哼了一聲道:“十九哥,我再不理你了!討厭!”


    撅著小嘴就向院外跑去。


    夜十九怔住了,不知她如何會這般生氣?


    “媚兒妹妹,媚兒妹妹……”李夜連忙追了出去。


    出了院門,夜十九追上林媚兒,拉住她的小手,小聲求道:“媚兒妹妹,別生氣了,哥哥以後一定聽你的,好不好?”


    林媚兒甩手道:“我才不稀罕,也不要你聽我話呢!”


    “媚兒妹妹,隻要你不生哥哥的氣了,什麽事都依你行了吧!”


    大眼睛一轉,“嗯……除非你陪我去清水河岸邊的望月竹林玩!”


    “那裏離家有些遠了吧?……”


    “哼!你剛說都聽我的,現在你又……”媚兒頓時委屈起來。


    “好,好,媚兒妹妹,咱們現在就去!”


    嘯虎關內有一條小河,河水清澈見底,故名清水河。


    河畔有一片斑竹林,這片斑竹有一個奇怪的特點,那就是在有月亮的時候,這片竹林的稍頭,總是朝著月亮的方向,於是這一片竹林中的斑竹,就被稱為望月竹……


    此時,兩個孩子正坐在竹林邊上,看著眼前的波光鱗動的河水。


    林媚兒對夜十九說道:“十九哥,今天魏萍姐姐可真漂亮呀!”


    “是呀!”


    “原來成親還有那麽多儀式呀,真好玩!”媚兒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更亮了。


    “嗯……”


    “十九哥,那天你說我如果當新娘子,你還記不記得,你就會娶我的……”


    “我當然記得了!咱們可是打了勾勾的!”


    “那,那咱們先演習一下好不好嘛?”


    “這怎麽演習呀?也沒有唱禮的先生,也沒有桌案啊?”


    “哎呀……你練不練嘛……”


    “好啦,我練還不成嗎……”


    “那你先去把那塊石頭拿過來當桌子!”


    “嗯,放好了!”


    林媚兒從腰間摸出一塊錦帕蒙在頭上,拉著李夜麵向石頭說道:“你象唱禮先生那般說啊!”


    “好吧,一拜天地……”


    “十九哥!你到是拜呀……”


    “哦,我拜……”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咚!”


    “哎呀!好疼!討厭!頭都讓你撞了個包包,嗚……好疼……”


    “我給你揉揉,別哭了,都怪哥哥……”


    “嗚……討厭!”


    “都是哥哥的錯,是哥哥不好……”


    說到這裏,夜十九不禁微笑看向林媚兒,那眼眸中是濃濃的親情……


    那時候的媚兒總是那般精靈頑皮,總有著稀奇古怪的想法,可是現在……夜十九的心不由隱隱一痛……


    媚兒聽到這,早羞紅了臉,雖然她自認夜十九口中的媚兒小姑娘絕對不是自己,然而聽他述說,依舊讓人羞澀……


    從清水河畔迴府之際,遇到了藏幽府的血轎,結果夜十九被打昏,媚兒也被擄走不知所蹤,他掙紮著迴到帥府。


    這些痛苦的迴憶讓夜十九不堪迴首……每次迴憶都會揭開他心底的那些傷疤,每一次都會讓那些傷疤重新變得鮮血淋漓……


    但在他迴到帥府之前的事,他並沒有看到,那些都是陸三叔後來說給他聽的……


    就在晚間的喜宴上,帥府裏的人中了毒仙下的生死毒!那些未中毒的仆人也早被暗堂的殺手屠戮一空,而剩下的人也都是危在旦夕!


    那時劉公公一幹人正在堂前威逼眾人。


    “林大帥,這裏的人都已中了劇毒,難道林帥還想要逃嗎?”


    “逃?!這裏是我的帥府,我林棠又怎會逃?”林棠大笑道。“八年前,烈陽國十五萬大軍逼至關前,嘯虎關危在旦夕!我林棠也未曾逃,爾等不過一群宵小之徒,今卻想讓林某逃?哈哈哈……”


    劉公公幹笑一聲,又是暗自調拔,“依元帥之意,莫非還要垂死掙紮?咱家在勸大帥一句,右相誌在元帥之首,而旁人卻不在此數!難道大帥真忍心讓追隨您多年下屬將佐,就因為元帥您,而空喪性命?元帥你又於心何忍啊……?”


    林棠環視早已中毒倒斃席間的那些前來參加喜宴的普通軍中將領,目中憤怒而又悲痛!


    “爾等宵小,隻為謀害本帥一人,竟然妄顧帝國軍將之命!爾看這些軍中良將,未曾戰死疆場,卻枉死在爾等手中!”林棠喝道。“若想讓本帥束手就擒,爾等先償了性命再談!”


    “林帥,您又是何苦呢?隻要您束手成擒,那麽咱家定會為這些逝去的軍將,追加撫恤……”


    “住口,老閹狗!我們兄弟十八人隻為大帥而活,今日正是我等報效大帥之時,十八衛何曾有顧命惜身之人!”李沉石開口怒罵道。


    十四衛楊彪脾性最為暴烈,事至絕境,又豈能束手待命,口中大喝道:“閹狗!納命來!"


    今日參加喜宴,他根本未攜帶兵刃,隨手抓過一杆插燭的扞台,抖出一團槍花,和身向劉公公撲去!


    楊彪雖是戰陣猛將,但內氣修為卻是一般,雖服了劉子夫的藥,但他中毒己深,自知難以幸理!


    此時他早抱了必死之心,出手更是不留餘地,那扡台如同一溜烏光,直奔劉公公喉間刺去。


    “叮”的一聲!斜刺裏從劉公公身後竄出一個黑衣人,手中一對短槍!


    右手中那槍尖,正點在扡台尖處,頓時發出一聲脆響,黑衣人更不怠慢,右手槍一點開楊彪扡台,左手已反刺向楊彪胸口處!


    楊彪竟是不閃不避,扡台微挫,對著黑衣人心口也是刺去,竟是一個同歸於盡的打法!


    黑衣人右手短槍下壓,側身閃避,左手短槍又刺向楊彪腹間。


    楊彪如影隨行,手中扡台又是直奔黑衣人心口刺去,依然對黑衣人的短槍不閃不避!


    十四衛楊彪所習槍法乃是適合衝鋒陷陣之用,每一招每一式盡管殺傷力巨大,但精巧不足,碰上擅長單打獨鬥的高手自然吃虧!


    但是,楊彪已抱了必死之心,根本不管對手槍法如何精妙!每一招都是不求自保,隻求與敵同歸與盡!


    對於楊彪這種不要命的打法,黑衣人眼中已有懼意,更不敢與楊彪硬碰!盡管修為槍法皆在楊彪之上,可是幾招下來,反被逼得左閃右避,全無還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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