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來臨了,隨著夜晚的來臨,春季的第一場春雨也來了。


    這場春雨來得比往年稍晚一些,而且往年的第一場春雨,一般都是細細的小雨,悱惻纏綿,淅淅瀝瀝,讓人感懷春天的到來。


    而今晚的這場雨很大,也很猛烈,讓人根本感受不到一點春雨的溫柔!


    怡紅院,大廳裏張燈結彩,熱鬧非凡!即使這一場稍顯暴烈的春雨,也淋熄不了大廳裏某些人熾烈的情·欲。


    那些姑娘們笑著,叫著,如同一隻隻穿花蝴蝶,在那些酒酣耳熱的男人中間穿梭著。


    公子有令,今晚大家可以盡情玩樂,而且不醉不歸。今晚,來自玉碎城的所有人,都在大廳之中肆意地放縱著。


    窗外的風雨聲很大,也很急,這一場春雨,同樣帶著春天特有的涼意!


    但大廳內的溫度卻如同盛夏,常安幾人早脫了外衣,隻穿著內衣小衫,甚至在幾杯烈酒下肚之後,常安已敞開了衣襟,露出毛茸茸的胸膛。


    他們的懷中都抱著一個女人,肆意地調笑著,更是毫無顧忌的上下其手。每當他們的大手摸來,懷中的女人故作嬌羞,嬌笑著扭動宛如蛇一般的身子,似要躲避,偏偏還能讓他們得手,常安幾個人早被這些妓子們,逗弄得渾身如同有火在燒。


    最開始的時候,雖然常安這些人也常去這樣的風月場所鬼混,但在夏侯天賜麵前又怎敢太過放肆,所以當姑娘們上來的時候,他們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一個個如同聖潔的正人君子!


    廳中的氣氛很微妙,也很壓抑,這讓夏侯天賜大為光火!


    這那裏有自己想要的那種淫·靡的熱鬧!?


    他下了嚴令,若是誰不放開好好地玩,那麽明天就不用在出現在他的眼前了!


    公子有令,哪個人敢不遵從,何況這些人當看到那些青春靚麗的姑娘時,那顆心本就蠢蠢欲,憋得不知有多辛苦?


    大廳中的氣氛頓時熱鬧了起來,夏侯天賜這才滿意。


    夏侯天賜單獨坐在最上首的一張桌後,雨晴在一旁為他斟著酒。


    雨晴的臉上強裝的笑容,掩不住她眼底的那份淒楚……


    一條潔白的絲巾,圍在她的脖頸間,掩住了剪刀留下的那處傷痕。


    夏侯天賜很高興,想要的女人已經伺候在了自己的左右。


    因為這件事,百裏長風辦得很漂亮,夏侯天賜至少今晚不會討厭他!


    本想和他喝上一杯,誰知他卻早早離席,不知去了何處?


    這讓夏侯天賜剛剛改變的對他的感觀,又恢複到了從前。


    夏侯天賜端著酒杯,斜著眼晴瞄著身旁的女人,在燭影的晃動中,他本來俊美的臉頰,卻顯得陰森可怕。


    他知道這個外表好似柔弱,實則內心剛強的小女人,並不願意來陪自己。而且百裏長風並沒有隱瞞脅迫這個女人的事情。


    夏侯天賜聽說這個雨晴心中有著一個意中人,而且那個人這些年一直包著她的身子,這讓他的心情很不舒爽。


    但是百裏長風又告訴他,他看中的這個雨晴姑娘,還是一個處子,這讓他的心情頓時興奮起來。


    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但夏侯天賜卻不管這些,而且他最願意做的就是做那強扭的瓜的人。瓜雖然不甜,但能解渴就是好的,而且別人越不心甘情願,越是痛苦,他就越高興!


    因為把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才有征服的快感!


    “本公子聽紅姐說,雨晴姑娘的曲子唱得不錯,琵琶更是一絕!隻不過很少有人聽過,今夜難得有這等機會,不如你唱上一曲,讓本公子聽聽可好?”


    夏侯天賜語聲溫柔,更是帶著虛偽的深情款款,實際上他的目光之中,閃爍的卻是征服的欲望!


    他準備一步一步摧毀這個女子的內心,讓她逐漸臣服!哪怕隻是違心的屈服!


    雨晴的心很痛,從來到這廳中,她心就已碎了……她明白隻要踏進這裏,從前的那個雨晴,就永遠的迴不來了……


    但她卻不能不來,百裏長風的話,時時在敲打著她那顆脆弱的心……


    她在擔心著陳少安,盡管她已委屈求全,以自己為代價,換迴陳少安的安全,但她依然害怕,害怕百裏長風不會放過他……


    雖然就在夏侯天賜的身邊,對他剛才的話,她卻沒有聽見。


    夏侯天賜的臉色沉了下去,雖然他不在乎強扭的瓜是否會甜?但他在乎扭下來的瓜是不是聽話!


    紅姐雖然和那幫男人打情罵俏,活躍著氣氛,但她始終關注著雨晴的動靜。


    關注雨晴並不是因為關心她,而是因為害怕,她害怕這個倔強的小妮子,萬一哪裏再得罪了夏侯天賜!要知道百裏總管可是說過,座上那位公子一不順心就會殺人!


    而且百裏總管還說過,一旦出了什麽事?自己這些人全得陪葬!


    紅姐的心在今晚始終都在懸著,她運用自己所有的手段,討好著這些玉碎城的人,隻希望他們能夠玩得開心,隻有他們開心了,自己這些人才能躲過那不知何時,就可能降臨的殺身之禍!


    她當然知道雨晴對自己根本沒有任何的感情,要說感情,可能更多的還是恨意!


    現在自己這些人的身家性命,都在雨晴的身上栓著,她又怎麽會不時刻盯著雨晴?


    夏侯天賜的臉色剛沉下來,紅姐就象一隻紅色的碎花蝴蝶,踩著碎步飄了過來,手中的酒壺已遞了過去,口中更是輕笑了一聲,“哎呦,公子,你讓雨晴唱曲,可公子你也不點個曲名,我這女兒又如何知道您喜歡聽什麽呢?”


    借給夏侯天賜斟酒之機,用腳尖輕碰了一下雨晴,又笑著說道:“公子,您不知道,我這個女兒可是多才多藝呢,天下哪有她不會的曲子?不知公子想聽什麽?隻要您說,雨晴定會讓您滿意,雨晴啊,乖女兒,快去取樂器來……”


    夏侯天賜哪裏不知紅姐來圓場之意,心中雖然不悅,但更讓他堅定了要征服雨晴的心。


    哈哈一笑,飲了杯中酒,“隻要雨晴姑娘肯唱,唱什麽本公子都愛聽……”


    雨晴知道剛才走神之際,原來是夏侯天賜要讓自己唱曲,心中酸沚,卻不得不起身去取樂器。


    還未等她起身,董二早做了殷勤,取了四弦琵琶送了過來。


    雨晴起身離座,接過琵琶,向夏侯天賜盈盈一拜,“不知公子要聽什麽?”


    “你彈什麽?本公子就聽什麽……”


    “乖女兒,公子既然說了,你就莫要矯情,用出你最拿手的曲子,也讓公子瞧瞧你的手段……”


    雨晴纖指輕撫弦絲,自己學會這些絲竹樂器之後,隻為一人傾心彈奏過,而今天卻要給自己深恨的那些人彈奏,心中酸楚,卻無可奈何……


    小月知她心中難過,心中哀切,取過一張繡墩,放在雨晴身後,見雨晴懷抱琵琶站著不語,不由輕輕喚了一聲,“雨晴姐,坐下彈吧……”


    雨晴神色淒婉,依言坐下,取過指套戴於指上。


    廳中諸人聽說公子要聽雨晴彈唱曲子,哪裏再敢大聲喧嘩,都收了聲。


    雨晴心中哀歎一聲,右手輕揚,一串如同珠落玉盤的串音頓時響起。


    纖指連彈,弦音珠脆,串音之後,曲風一轉。


    清脆處聲聲悅耳,厚重處如盛夏驚雷,舒緩處如細雨延綿,委婉處如悄聲低語……


    一時之間,滿廳的人都聽得呆了……


    雨晴雖彈著琵琶,但思及自身,又想及遠在天涯的陳少安,自憐自傷之際,心中更是傷痛,垂首之際,淚已悄然落下。


    緩啟絳唇,輕聲唱道。


    “窗外雨,淚花聚,一別它日無逢期,琵琶弦亂何人意?


    相思緒,未曾寄,獨佇小樓問歸期,誰憐暮色無人語。


    唇點絳,影斜窗,鴛鴦錦帕未成雙,人去西風剩殘陽。


    怨紅塵,碎花陰,淒風冷雨黃花落,低眉一曲恨隨波……”


    字字句句,全是恨怨,曲聲雖然婉轉,但那曲中之意滿是心酸……


    小月在一旁早聽得珠淚漣漣,卻不敢出聲飲泣,隻好轉過身,連連揩拭。


    雨晴唱的這支詞曲,滿是淒苦哀傷之意,和廳中的氛圍格格不入,聽到最後時,紅姐已是臉色大變,幾次想要出聲打斷!但看到夏侯天賜隻是閉目聽曲,似乎並不在意雨晴唱什麽?


    夏侯天賜不說話,她又怎麽敢擅自出聲?


    現在看夏侯天賜的臉色雖然沒變,誰知道一會兒又會怎樣?萬一夏侯公子怪罪下來,又該麽辦?


    就是如紅姐這般長袖擅舞,左右逢圓的人,也不知道該怎麽來圓?不由急得向雨晴連使眼色,隻盼她莫要唱這曲子。


    莫說雨晴此時根本沒看向她,就是看見了,她也絕不會停下!


    一曲唱罷,廳中的人都陷入了沉默,沒有一個人敢發出一點動靜,眼珠子都是瞧向夏侯天賜。


    而夏侯天賜似乎已沉醉在這樂曲之中,依舊閉著眼睛,不言不語。


    紅姐的心卻快提到嗓子眼了,她害怕夏侯天賜一睜眼就會發怒!這種緊張讓她的喉嚨幹癢,卻不敢咳嗽,隻能悄悄地艱難地咽著口水。


    廳中一時極為安靜,這種安靜卻讓人從心裏發慌。


    半晌,夏侯天賜仿佛剛從樂曲中醒過神來,抬手鼓掌。


    “好!雨晴姑娘唱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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