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速達看著手下的這些部族首領,一個個麵色輕鬆,渾然不把明日要作的事情放在心上,甚至自己的那個大舅哥還嚷著要找幾個女奴來助助興!


    重重地咳了一聲,沉下臉來。


    也速達看到一眾人都望向他,才稍稍緩了一點臉色,說道:"各位首領族長,今日約諸位飲宴,想必大家心中都知道所為何事吧?"


    勃利族族長博爾漢一邊用力撕咬著一大塊烤羊肉,一邊嗡聲嗡氣道:"大哥達汗,不就是明日要舉事將汗位奪下來麽?怎麽?大哥達汗還有什麽擔心嗎?"


    也速達撇了一眼博爾漢,心中長歎了一口氣,這博爾漢粗魯愚直,心狠手辣,哪裏都好!隻是這腦子卻是不甚靈光!在他眼中這兵諫奪權,隻怕是吃肉喝酒一般簡單。


    博爾漢又飲了大口馬奶酒,放下手中酒杯,用手摸了摸精光鋥亮的禿頭,狠狠道:"隻要明日大哥達汗一下令,我勃利族願第一個打頭陣!部族裏的小崽子們最近都沒事作,這次都隨我來瞧熱鬧了!我可是帶了不下三百個兒郎呢!在這左翰梅林裏又有誰能擋住我手下的那些兒郎?放眼整個草原,又豈有能擋住勃利族蒼鷹鐵騎的部族麽?!"


    博爾漢雙眼兇光畢露,神態傲然。


    紮木帖兒心中不悅,他可更是好勇鬥狠的人物!這草原上誰不知他刹布斯族狼族的綽號?可這次他隻帶了一百多騎,人數卻比博爾漢的蒼鷹鐵騎少了一多半!


    但紮木帖兒又豈是甘心居後的人?看到紮木帖兒神態狂傲?用手蹭了蹭青滲滲的頭發茬,眼睛一翻,鼻孔裏重重哼了一聲,"好大的口氣!若是大哥達汗提前知會一聲,我若將刹布斯族孤狼鐵騎精英帶出二百騎,明日助大哥達汗取那汗位還不易如反掌?若取那野罕酷林之首級,就如探囊取物一般!哪裏還用得著一群廢物,依仗人多才敢出手?"


    博爾漢聽他語氣有嘲諷之意,心中大怒,喝道:"紮木帖兒!你是瞧不起我手下蒼鷹鐵騎麽?"


    紮木帖兒斜睨了他一眼,陰陽怪氣道:"不敢!我怎敢藐視整個草原都沒人能擋得住的蒼鷹鐵騎?你們說是不是啊?不過,在我狼騎眼中,也不過是一群沒用的膿包而已!哈哈……"


    "你!"博爾漢知道剛才的話,說得有些太過招搖了,招惹得紮木帖兒出言嘲諷!雖然知道刹布羅族的狼騎的確戰力不凡,甚至自己的蒼鷹鐵騎,可能在戰力上還要略遜狼騎一點兒!但現在在眾目睽睽之下,紮木帖兒這般嘲諷自己,又如何能下得了台麵?


    博爾漢滿臉臊紅,猛地站了起來,伸出手指向紮木帖兒,喝道:"紮木帖兒!你欺人太甚!來!來!咱倆先鬥上一鬥!看看到底誰才是膿包?!"


    "我還會怕你?來呀!看我今天怎麽收拾你!"紮木帖兒應聲而起。


    倆個人互相瞪著眼睛,口中唿哧唿哧喘著粗氣!手都摸向腰間佩著的彎刀,眼看著就要在帳內來個你死我活!


    "啪!"的一聲,也速達重重地一拍桌子,怒喝道:"你們要幹什麽?!都給我坐下!"


    勃利族和刹布斯族堪稱是也速達的左膀右臂,德布和辛木族的塔塔爾就相當於是他的大腦一般!如今左手和右手居然要訌在一起!這還沒對外開戰,內部就先要起了內訌?這如何不讓也速達怒火攻心?


    也速達一張臉陰沉得好象要滴下水來,見倆人還站著不動,互相瞪著眼睛!不由又吼了一聲,"坐下!"


    倆人見也速達真生了氣,才彼此又瞪了一眼,狠狠哼了一聲,才悻悻地坐下來。


    "你們要幹什麽?嗯?!我們還沒發動攻擊計劃,你們就要先向自己人下手了嗎?你們眼中還有我這個哥達汗嗎?!我一直把你們看作是我的臂膀一樣的存在,你們為什麽就不能都收斂一些?難道你們就不知道大敵當前!一致對外,團結為重麽?現在還沒有舉事,你們就要先來個內訌不成?"


    辛木族的族長,被稱為草原之狐的塔塔爾,睜開假寐的眼皮,溫聲勸道:"大哥達汗先消消氣,其實倆位族長也都是一番好意!大哥汗不必動怒……"


    帳中各個部族首領數塔塔爾年歲最大,智謀閱曆最為豐富,人人都知他老謀深算詭計多端。他和德布又是也速達的首席智囊,此時一張口,也速達如何能不給麵子?也速達哼了一聲,"都坐下喝酒!明日如何行事?等德布族長迴來,和塔塔爾老族長一起商量一下,然後再仔細斟酌安排!"


    博爾漢自認對也速達忠心耿耿,投靠也速達的時間也比紮木貼兒更早一點!剛才被紮木貼兒一頓羞辱,心裏麵憋著一口怒氣。拿過盛酒的酒囊,先對著也速達道:"大哥達汗讓我喝酒,我就喝酒!"


    隨後又對著紮木帖兒喊道:"紮木帖兒!你敢鬥酒麽?!"說罷,也不理會紮木帖兒是否同意。一仰脖,咕嚕咕嚕將剩下的一半袋酒水,一口氣灌了下去!


    博爾漢將空了的酒囊一把扔在腳下,這馬奶酒本就是烈酒,他這半袋酒水喝得又快又急。待喝完之後,酒意上湧,就連他的油光鋥亮的禿頭都泛起了紅光。瞪著一雙紅通通的眼睛,一臉挑釁地看向對麵的紮木帖兒。


    紮木帖兒又怎甘示弱?拿起身邊酒囊也是一口氣灌了下去!隨後又拿一個酒囊準備再喝。


    也速達見倆人雖然在自己的怒喝下,不在提爭鬥的事,卻又開始了鬥酒!生怕二人喝多了,在誤了明日的大事。剛剛放晴的臉色,立馬又陰了下去,剛要開口喝斥倆人。


    塔塔木看到也速達又變了臉色,以他的精明自然知道也速達心中擔心何事?現在此時正是用人之際,怕他在盛怒之下,出口太重,在弄離了倆人的心!


    塔塔木先是嘿嘿一笑,隨後道:"紮木帖兒、博爾漢倆位老弟,先莫著急飲酒!我有一句話先講一下可好?"


    紮木帖兒聞言放下酒囊,道:"塔塔木老哥,您有話就請講!聽您說完,再看我如何將他喝趴在桌子下麵去!"


    "紮木帖兒,誰先趴桌子底下還不一定呢!塔塔木老哥等您說完話,我就讓您看看誰是酒中英雄?誰又是扶不上台麵的狗熊?"博爾漢在對麵喊道。


    眼見倆人又要起爭執,坐在倆人身旁的幾人連忙出言勸說。


    塔塔木又是一笑,看了看兀自喘著酒氣的博爾漢,又看了看斜睨著眼的紮木帖兒。這才慢慢說道:"倆位老弟在草原上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在草原上提起倆位老弟,哪一個不豎起大拇指稱一聲巴魯二字?!"


    博爾漢和紮木帖兒倆人聽他誇讚自己,不由都挺了挺胸膛,麵有得色。但看到對方也是如此模樣,又同時哼了一聲,不去理睬對方。


    塔塔木將倆人神色盡收眼底,嗬嗬一笑,接著說道:"這比酒鬥酒乃是草原上的一般莽漢所為,隻是微末小技!又如何能彰顯倆位老弟的英雄氣慨?倆位如此英雄的人物何須作這鬥酒的行徑?傳了出去,豈不讓其它的草原人小瞧了去?我有一個法子,可讓倆位老弟能分出個上下高低!倆位老弟可願聽上一聽?"


    "什麽法子?"博爾漢、紮木帖兒倆人幾乎同聲問道,見對方也問,又是彼此瞪了一眼。


    塔塔木端了一杯酒,從氈毯上站起來,踱至宴席中間,輕輕飲了一口馬奶酒,笑眯眯地向紮木帖兒先問道:"此次,紮木帖兒老弟帶了多少人馬?"


    "由於隻是來參加比武大賽,之前大哥達汗也沒提前打招唿要行事?所以我隻帶了一百二十多騎!"紮木帖兒答道。


    "博爾漢老弟呢?"塔塔木又轉向博爾漢。


    "我部族最近沒什麽事,所以我帶了三百多騎!"博爾漢麵有得色,今天在帳中聚會的各部首領數他的人數最多。


    "我已派親信迴族,刹布斯族所有精銳狼騎,後日下午就會抵達左翰梅林!"紮木帖兒連忙又追上一句,紮木帖兒的本部是除了德布的喀揚族以外,距離左翰梅林最近的部族。


    "哼,後日抵達?到那時我勃利三百蒼鷹鐵騎早已控製全局了!狼騎後日來左翰梅林,可是來維持製序的麽?哈哈……"博爾漢仰天大笑。


    "憑你的蒼鷹?勃利族長有些想的太多了吧?哈哈……"紮木帖兒反唇相譏。


    倆人還要再吵,塔塔木忙向下壓了壓手,"倆位老弟,先別爭吵,先聽老哥把話說完!好是不好?"


    塔塔木將酒杯放至宴席中間的氈毯之上,說道:"明日舉事之時,有兩件重中之重的事!倆位老弟可知否?"


    塔塔木眼中精光一閃,"那便是要先控製住罕特可汗,再就是要殺了野罕酷林!"


    看眾人都望向他,塔塔木先向也速達躬了一下身子,道:"因為事關要擒獲大哥達汗的父汗,就先恕塔塔木的不敬之罪了!"


    也速達假惺惺的一臉沉痛之色,哀歎道:"唉……若不是父汗一意孤行,非要傳汗位與野罕酷林這個卑鄙的小人!又何至如此?如今這事卻要陷我於不忠不孝之中了……"


    "大哥達汗不必自責,老可汗也是受人蒙蔽,明日兵諫,也怪不得你了。"眾人紛紛勸道。


    塔塔木又道:"我與倆位老弟做個賭局如何?就賭一下,看看誰先能做成這兩件事的其中一件,誰就贏了如何?"


    "好啊!我博爾漢最喜歡賭了!老可汗的侍衛不多,抓他容易!野罕酷林的本族在此,殺他卻是難了一些!紮木帖兒,你帶的人少!我博爾漢不占你的便宜!你抓老可汗,我去殺野罕酷林!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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