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三爺見了這般情景,伸手招來夥計,將本桌還未動過的菜肴端了過去。


    其餘幾桌人看到了這桌上的情景,目中無不露出嘲諷鄙意之色。心中暗笑,到底是一些不入流的閑散人物,一點規矩也沒有。你看這吃相,可真夠丟人的!


    陳少安、石九倆人再不管旁人如何,隻是風卷殘雲埋頭大吃大喝。


    金刀王在遠處見了倆人吃相,不由哼了一聲,眼中全是嘲弄輕視。他曾招攬過倆人,但被陳少安當場拒絕,自此心中一直對倆人有些間隙。


    坐他下手處的一個精瘦漢子,見了團長金刀王的神色。立馬了然於心,拍手揚聲嘲笑道:"店掌櫃的!今日本是駱三爺和諸位俊傑敘舊之宴。怎麽能讓一些貓三狗四之徒,也混進來騙吃蹭喝?這成何體統啊?趕快將那些貓三狗四清了出去!免得擾了大夥的興致!"共桌之人聞言都是大聲哄笑起來。


    與陳少安和石九共桌的那幾人聽了笑聲,都是羞臊得連耳根都紅了。都放了筷子,坐立不安,身子都向別處躲了。


    眾人笑聲一停,一時間堂內一片寂靜。整個店堂裏隻聽見那爺倆叭噠著嘴,啃食咀嚼食物的聲音。


    陳少安又咽下一塊紅燒鯉魚肉,"滋溜"一聲,又灌了一杯酒,將魚肉衝下肚去。


    這才頭也不抬地說道:"河邊無青草,哪來的多嘴驢?駱掌櫃請宴!三爺還未曾發話,又是哪個多嘴的畜牲在胡咬亂叫?"


    精瘦漢子聞言臉色一變,一拍桌子就欲站起。金刀王使了一個眼色,精瘦漢子才狠狠坐下。


    金刀王哼了一聲道:"哎呀,原來是陳三公子啊!"說到公子兩字時,特意將語氣咬重了幾分。"剛剛手下弟兄多有冒犯,他本以為是外麵那些搶狗食吃的乞丐混了進來,出言不遜了些。陳三公子莫以為意,不要生氣,不要生氣,哈哈哈……"


    金刀王身邊幾人也跟故意大聲發笑。


    陳少安抬頭看著王大刀笑道:"搶狗食?王大當家,你敬請放心吃喝!至於搶狗食麽?我們爺倆再不及,也絕對不會動用你桌上的酒菜!你大可放心,大可放心啊!哈哈哈……"


    旁邊有數個平日裏與王大刀不睦的人,聽得此言也是隨著會心大笑。


    "你說什麽?!"精瘦漢子聽陳少安逞口舌之利。一下跳將起來,一把拽出腰間佩刀。


    用刀指向陳少安道:"陳三!來,讓四爺教教你怎麽說話!"王大刀一桌的人,隨後又站起幾個一起叱罵出聲。


    駱三爺一見,忙站了出來笑著勸解道:"諸位!諸位!大家都是衝著老夫的薄麵來的朋友。本是想和諸位敘敘舊日離情,順便談談這次合作的事情。若是彼此因為幾句玩笑傷了和氣?豈不是讓小老兒內心難安?各位請看在老夫的薄麵上,先坐下,坐下再談,好不好?"


    精瘦漢子先向金刀王看去,見他點了點頭,方又忿忿然坐了迴去。


    陳少安哂然一笑,用油花的手一指那精瘦漢子道:"丁四!你才來北鎮多久?就憑你那區區三級半的本事,也敢來叫板?十招內若不打趴下你,我陳三從此倒著見你!"


    石九也放下手中食物,冷冷衝著精瘦漢子丁四作了一個割喉的手勢。


    丁四麵紅耳赤又欲站起,但他心知自己多半不是陳少安的對手。陳少安可是四級武者,鎮上四級武者隻有那麽十數人。可對方出言挑釁,又不能落了麵子,不由偷偷看向團長金刀王。


    金刀王知道陳少安在北鎮上混跡多年,在北鎮這塊地方能混這麽多年的人,又豈能是弱者?特別是他身邊的少年石九。


    那石九五年前來到北鎮,不知怎麽就跟在了陳少安的身邊。那時候石九才十二三歲,就因有人挑釁陳少安。結果讓石九用刀連傷十幾個人,甚至將一個三級武士打成了重傷。


    這些年石九和陳少安做護衛,雖說護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商隊,但從不曾聽說出過什麽差錯!據傳數次陷入險境,都是石九出手救的陳少安。雖說金刀王從不曾見過石九出手,但心底不知為何?總是有些忌憚那個少年石九。


    他見石九此時雙目泛寒,冷冷看著丁四,不由衝著丁四搖了一下頭。隨後又對陳少安道:"今日看在駱三爺的麵子上,我們不與你計較,這事先記下!等今晚事了,王某當去領教領教!"


    "好,好!倆位就看在老夫麵子上,就都別望心裏去。一會大夥兒喝上一杯酒,出了這門,各位還是好兄弟嘛。倆位如何?……"駱三爺在一旁打著圓場。


    陳少安見丁四服軟沒在言語,便向駱三爺拱了拱手。也不好在說什麽,於是爺倆又埋頭對付滿桌酒菜。


    駱三爺見兩撥人不在爭執,又是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便清咳了一下,先飲了一口茶。隨後說道:"諸位!往年咱駱氏商隊與大夥曾經合作過許多次,大夥也都知道咱們商隊的信譽如何?因為知道大夥都在鎮上,老夫這次就特意少帶了幾個商行裏的護衛。"


    駱三爺又頓了頓,向四周望了一圈。接著道:"這次商隊又準備進入草原,也想呢,再和各位老朋友合作一次。所以在座各位,如果喜歡和敝商行合作,都可以加入這趟差事!不知在座各位意下如何呢?"


    眾人聞言都是聳然而動,按往年駱氏商隊雇傭的護衛規模,也就是雇傭個二三十人罷了。


    不少人也是抱著和陳少安一般的心思,是來蹭蹭吃喝的。不曾想還真能趕上這趟買賣搛些銀兩,心中都是大為高興。


    也有那些心思轉的快的,想到從年後到至今四月,一直沒什麽商隊來北鎮。而駱氏商隊又是今年第一個來的商隊,這雇傭的價錢是否會壓的偏低一些?二來,這商隊所去之處,是不是一些極危險的地方?


    眾人神情一一落在駱三爺的眼中,駱三爺多年世故,已是猜出眾人所想。


    又清咳了一聲,道:"諸位,不必擔心雇傭費用會低於往年行情。這次費用麽?還會比往年稍高一成。而且等商隊歸來之後,咱駱氏商行還單獨再給諸位,加上十兩銀子的茶水酒錢!"


    "嘩!"的一聲,桌上眾人不由私下議論出聲。這價錢已是高出往年太多,就這十兩銀子,幾乎就快趕上往年雇傭的一小半費用了。


    坐在一旁的烈焰傭兵團的團長李麻子,先站了起來。拱手道:"駱三爺照顧弟兄們活計做,我李麻子在這裏,先謝謝駱三爺!"


    眾人見李麻子說了話,都安靜了下來。


    駱三爺連忙擺手道:"不敢當!不敢當!都是各位兄弟捧敝商行的場,李團長客氣了!"


    "三爺,我想先代兄弟們尋問一下,不知三爺這次商隊所行目的是何處?兄弟們也好策劃個行程!"


    這李麻子看似粗豪,卻是一個粗中有細的人,他恰好問出了眾人心中的疑問。


    眾人都安心靜聽。


    "嗯……這次行程確實有些遠,咱家商隊這次是去……"駱三爺一頓,白眉一挑,接著道:"金帳王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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