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當他看到那一幕時,喉頭哽咽了,他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但又不得不相信,因為那一幕就真真切切的發生在他的眼皮底下,那時,他滿腦子裏隻有兩個字:委屈!他委屈的直想哭:他看到哲宇跟雨潔一起走出了教室門……

    亮言默默地跟在兩個人的身後,他看到了雨潔從來沒有過的甜蜜笑容,那一刻,亮言感覺自己很幸福,那麽美的笑容,他終於可以看到了!他曾經無數次的想象過:有一天,自己和雨潔一起,一邊走一邊聊著開心的話題,她的嘴邊露出最溫馨的笑容……現在,他終於在現實中看到了這一場景,隻可惜,雨潔身邊的人不是他……當他從想象中驚醒時,淚水一下子全都湧到了眼眶裏。那時,有一種感覺叫:心如刀絞!他想不明白,為什麽愛一個人要承受這麽大的委屈呢?

    後來每天放學,哲宇總是和雨潔一起迴宿舍,一起吃飯,一起開玩笑,一起學習。學校新栽的樹開花了,花開得很美很豔,翠綠的樹葉,簡簡單單的陪稱著,卻更顯紅花綠葉的完美。“這也許就是相得益彰吧!”亮言心想,“雨潔一定很幸福!我本來就是一個多情的人!不!或許是多餘吧……”。此時的雨潔也許真得很幸福。女人在得到異性愛情的同時,也會得到同性的尊重,尊重和愛情同時擁有的雨潔怎麽會知道別人的痛苦和委屈呢?難道,一個女孩的幸福是用幾個癡情男兒的痛苦打造的?誰也不知道,亮言應該算是一個。這時的雨潔也許還不知道:有個人為了她而失眠,有個人為了她而傷心欲絕,有個人為了她而痛苦涕零……

    每次看到他們倆走出教室,亮言整顆心就像被撕扯著一樣,很痛。但除了默默的為他們祝福,除了默默的撫慰自己心口的創傷,他還能做些什麽呢?一向不服輸的亮言,在這個時候,突然感受到了什麽叫無能為力,一種徹底和絕望的無能為力。他越想越不明白:自己為了她可以做任何事情,可以犧牲自己所有的一切,可是,為什麽自己不能跟她在一起呢?單純的亮言還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感情真的不是可以隨心所欲的,也不是努力就會得到的,它需要緣分,沒有緣分的愛情是很勉強的,這種愛情注定是要痛苦的。但緣分又是什麽呢?鬼才知道!這幾天,他總是失魂落魄的,整個人都絕望了。有時候他去食堂裏吃飯,打上飯卻忘記拿走;有一次還拿錯了,拿成別人的飯。每天晚上,他都聽同一首歌《十年》,這首歌不僅不會讓他得到些許安慰,反而讓他更加痛苦。然而,他卻每天晚上照聽不誤,因為,每次聽這首歌時,他總能在記憶裏尋找到那些快樂的片刻,流著淚水,再把那些片刻組成一段段迴憶。就像吸食大麻,片刻間飄飄欲仙的快感,換來的卻是一生的痛苦。從那以後,《十年》對亮言來說,已經不再是單純的一首流行歌曲那麽簡單了,它所代表的是一段迴憶,一段美好、痛苦的迴憶,那段迴憶,曾經刻骨銘心。

    這樣恍恍惚惚的過了大約有一個星期吧,他實在是撐不住了,於是就拿起筆來,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含著淚水,把自己從認識雨潔的一見鍾情到以後的徹夜相思,從感情的希望到絕望,都一一寫在了他的日記本上。有時候,把自己的痛苦和苦悶都寫出來,的確是非常好的一種排憂方式,隨著美好的和痛苦的迴憶都在筆端汩汩的流出,心情也好了許多,就像體內的一些毒素隨著筆端緩緩流出。但當他寫完,再次捧起日記本時,他卻又哭了,他不忍自己的一片癡情就這樣流失,即使是痛苦,他也是不忍丟棄的。後來他從小聲的嗚咽,索性失聲痛哭起來,哭聲雖然不大,但很讓人揪心。。。。。。感情上的事情,總不像現實生活中的事情那樣有付出就會有迴報,反而有時候,你付出的越多,得到最多的卻是痛苦。自古,受傷最多的,總是那些多情的人;感情上的麻木者,卻往往是得到幸福最多的人,又是最令人羨慕的人。但後來,亮言心想:自己寧可做一個多情的人,像三毛一樣,做一個追逐愛情的誇父,縱使知道自己早晚會被愛情的烈焰烤焦,卻也要戀戀不舍的追逐,因為自己熾愛著!

    那天晚上,他躲在被窩裏一直抽噎到兩點多,淚水打濕了一大片被角。“這是我最後一次為你哭泣,不是我的終究不會是我的,那就讓我做初戀的失敗者吧……”亮言暗暗的想著。最後,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

    第二天,課間的時候,他做了一個自己現在都覺得很驚訝的舉動:他二話沒說,把自己昨晚的日記塞給她看了。結果她低頭看了整整一堂課,無語……亮言那一節課,他自己也不知道上的是什麽課,隻是把眼睛死死的盯在習題集上,腦子裏空空的,空洞的眼神如死神一般。最後下了課,雨潔終於看完了,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哎。。。。。。”然後就把本子還給了王強。但她這一聲歎,到底是什麽意思呢?是高興?是無奈?是失望?是憐憫?抑或是同情?但,總不該是後悔吧?少女的心思誰也猜不透。亮言看到她這個樣子,心裏卻更是難受,本來,他想雨潔肯定會安慰自己一番。可是,他等了好幾天,也不見雨潔給他迴信,或者是什麽暗示,什麽都沒有!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亮言失望了,或者說是,絕望了。

    到這裏亮言和雨潔的故事應該可以告一段落了,板上釘釘的事情是怎麽都不會改變的。不過,亮言可真是讓人憐憫,雖然他常常告誡自己好男兒誌在四方!不要為了一個心愛的女孩而耽誤了自己的學業;常常拿大學來“誘惑”自己;也曾嚐試過尋找些雨潔身上的一些壞毛病,來使自己討厭她,但在他看來,雨潔的種種毛病,卻都成了讓人她疼愛的一麵,她的優點還是優點,缺點也成了優點,總而言之,沒有一點不讓他喜愛的;能試過的都試過了,但一切好像都無濟於事,一些白色的、綠色的紮著馬尾辮的影子還是經常縈繞在他的腦子裏,嗡嗡的飛來飛去,卻怎麽揮也揮不掉,……從此,學校宿舍的陽台上就多了一個遠眺沉思的性情中人,操場上也多了一個徘徊的孤獨者……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但不管怎麽說,日子還得照樣過,高考還是得照樣進行,現實就是處於理想中之人的最大之敵人,也是最成功的敵人。就像時間,所有一切不美好的事情都會屈服於時間的淫威下。很快,距離高考還有一個月了,受高考氣氛的影響,亮言的那段痛苦的迴憶,也暫時給壓了下去,他們目前最大的任務就是高考。

    一個月,在緊張和忙碌中,偷偷的飛馳而過。很快,高考結束了。在家裏呆過了漫長而難熬的二十幾天後,高考成績公布了。結果,他們三個人都考得很差:亮言僅僅過了二本線十多分,距一本線還有二十多分,而雨潔考得也挺慘,連二本線都沒有過,哲宇也考得挺離譜的……

    在經曆了短暫的痛苦之後,亮言做好了以後的打算。

    “先報個二本的學校,能走就走,離開那個鬼地方!如果再在那個不毛之地待上一年的話,沒準真的會瘋掉!到不是因為那段失戀的經曆,更多的是因為高三的確不是人待的地方,一年就能捶他個金剛不壞之身,更何況是兩年呢?”他不敢再次麵對高三,也許他在欺騙自己,他真正不敢麵對的,是那熟悉的地方和往事吧……

    填誌願那天,雨潔根本沒有去,也許是到別的學校去複讀了,亮言也懶得去打聽。“反正一切都過去了,就不要在刺激自己了!自己新的一年就要開始了!努力!奮鬥!大學!”亮言這樣告訴自己。

    上帝最愛開涮的就是那些不幸的人,世界就是這個樣子,沒必要抱怨,我們可以學學阿q,上帝之所以這樣折磨這些不幸的人,正是因為喜歡他們,就像你喜歡一個蘋果,才會多咬幾口。亮言所報考的那個學校本來是可以穩走的,結果那個學校那年卻反常的報滿了,也許有很多和亮言一樣想法的人吧!反正,他沒有被錄取,被另一個離家很遠的學校給錄取了。得到消息的那天晚上,他決定無論如何是要走的,但是他的母親不想讓自己的兒子離家鄉那麽遠,希望兒子迴去複讀,亮言說考慮考慮。當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看到母親的眼圈都紅了,他有點心軟了。從父親那裏得知,母親昨晚哭了一宿。他知道自己是一家人的希望,這次考得不是太理想,如果要是走的話,真是有點對不起父母,但是誰又能肯定下一年就一定能夠考好的呢?高考就是這樣,一場決定勝負,不管你原先學習有多麽的出眾,隻要高考那一次,考好了你就受人注目,考差了你就遭人零落,成者王,敗者寇就是這個道理!那天中午,他躺在床上,父母叫他吃飯,他也不答應,兩隻眼睛鎖定在天花板上,仿佛是要洞穿世界的亞裏士多德。其實,他在想到底是迴去複讀還是去上大學。他反反複複的分析各自的利弊,卻始終都找不到哪一個更好一些,“要是有兩個亮言就好了!”他想,隨即又苦笑了自己一番。那時他才明白,世界上最最痛苦的事,不是失戀,不是挨父母罵,不是挨人捶,更不是世界末日,而是擺在你麵前兩條路讓你作出個選擇的時候。而這兩條路會左右你一生的命運!

    兩個小時以後他從床上起來,定了定神,他決定了,要複讀!當天下午他就收拾好了衣服、課本,風風火火的趕迴了學校。學校說十二班和十三班自己任選一個,“就十三班吧!”他隨意的決定了,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幸運數字是三,仿佛自己的一生與阿拉伯數字三有著不解之迷似的:小學初中考試的時候老考第三名;運動會參加比賽從來沒有超過第二名去;他的球衣號碼也是三;自己最喜歡的nba明韋德也是第三名;在迴去複讀的學生中,他的成績在班裏是相當靠前的,也仍然是第三名第三名。

    亮言的座位在最前排,當他把書都擺在課桌上時,上課鈴就響了。這時,他用眼角的餘光掃到一個綠影,非常熟悉,會是誰呢?他趕緊抬頭看了看,這一看眼睛就被定格了:馬尾辮、t恤衫、藍色校服褲子、大大的眼睛還有瞪的圓圓的小嘴巴。看來當時驚訝的,不隻他一個人。兩雙眼睛定格在了一起,長達好幾秒鍾。但就這幾秒鍾,對於這兩個人來說已經很長了,足夠使他們兩個人腦子裏產生很多驚訝和疑問。兩個人就這麽站著望著,仿佛整個世界都不存在,就這兩個人在那裏,他們想從對方的眼睛裏找到一絲東西,但尋覓很久,找到的仍是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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