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破子如拎著小雞一般抓著江晨禦,在山林子快速前行,身影如鬼魅一般,稍顯即逝,身子左突右閃,如魚得水一般,若人看到隻會覺得眼前一花,眨眼之間已奔出了數十丈,江晨禦哪遇見過這等功夫,也不知道掙紮了,兩隻大眼睛迷醉的看著江破子,突然發現江破子在自己心裏的地位陡然上身,儼然一位武功高強的大俠,無所不能,哪是那個任自己欺負的糟老頭。

    江破子奔出幾裏路,見身後沒人跟來,心裏鬆了口氣,要是被大內高手跟上,自己恐怕是有苦難言,玷汙公主,當場殺之也不為過,就算是江家大少爺怕是也難逃一死。江破子低頭看了少爺一眼,見到少爺正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忙摸了摸臉,確定沒什麽變化,小心翼翼的問道:“少爺,怎麽了?”

    “破爛……哦,不,管家爺爺……”

    江破子渾身一哆嗦,嚇了一跳,差點把江晨禦扔在地上,忙擺手道:“少爺,你就別折殺老奴了,有什麽事就說吧。”

    “哦,好吧,小爺我怎麽不知道你竟會這等神功?難道你不隻是會撩陰腳,紮馬步,打套拳嗎?哦,差點忘了,你還喜歡爬高下低地偷偷看小丫頭洗澡……”

    江破子抹了把額頭的冷汗,說道:“少爺,那撩陰腳不是我教的,還有我……從來沒有偷看小姑娘洗澡。”

    “咦?不對啊,那天小爺我見你在窗前趴在窗欞往裏麵看,見你離開,就跟上去偷偷一看,可不是,好幾個丫鬟在裏麵嘻嘻哈哈的洗澡,哦,我數了一下,好像是六個……喵咪不在。”

    江破子委屈的看著江晨禦,隻想揪著江晨禦的耳朵問問他,哪隻眼睛看見我偷看了?人家隻是路過聽到裏麵談話,就停下來聽了一聽,就連忙走過去了。

    半天,江破子覺得和少爺在這個問題上爭論是很不明智的選擇,隻要是少爺認為對的,那就一定是對的!好吧,既然少爺說自己偷看了,那自己就一定偷看了,大不了這次冤枉了自己,下次就去看看,免得少爺冤枉自己。

    “破爛,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下次要是再偷看,小爺我挖了你的眼珠子……再讓你吃了。”江晨禦打著哈欠,小手捂著嘴含糊不清地說道:“快點,告訴小爺,你怎麽不教給我這等神功?今天不給小爺我一個交代,今晚就大刑伺候。”

    前麵的話,江破子直接忽略,直到說起這神功——好吧,少爺說是神功就是神功吧,江破子正色道:“少爺,這不是老奴不教你,你根基不穩,內功不到家,體內真氣稀薄,若強行練這‘燕子飛’和那‘水上漂’,萬一岔了氣,隻怕會毀了你。這也是為了你好,等到你基礎足夠好,老奴一定教給你。”

    江晨禦聽的迷迷糊糊,似乎明白了個大概,說道:“小爺明白了,可是,為什麽突然跑了,也不救救人家玉兒,這黑天半夜的,有個好歹,小爺我會心不安的。你說什麽有人接應,你怎麽知道啊。”江晨禦想起剛才自己拋下小姑娘,覺得有損自己英雄形象,好歹也得等她醒來,聽她再叫一聲大哥哥,再感恩戴德的,才滿足嘛——或許親一下,江少爺也不會在意的。小孩子心思單純,虛榮心也容易滿足,可是現在江少爺很不滿足!

    “少爺,你可認得人家小姑娘?”

    “不認得。我英雄救美,樂於助人,向來都是無名英雄,又怎會問別人名字。”江晨禦蹬鼻子上臉,無不自豪的說的,

    江破子無語。

    “那少爺你怎麽知道沒人來救?”江破子懶得扯了,不滿的問道。

    “我……喲,破爛,敢跟小爺我頂嘴了,找打!”說著就伸著小胳膊,蹬著小腿兒,在江破子懷裏蹭著,使勁的抓著江破子的小臉,江破子跑得時快時慢,總是讓江晨禦的小手閃到一邊,怎麽也抓不到。

    這一打趣兒,江破子趁機安慰他,說小姑娘沒事,會有人來接的,江晨禦聽多了也就信了,便不再追問。

    江破子抱著江晨禦沿著山路,剛要走出去,卻見林子邊亮著一處燭光,在黑夜裏很是耀眼。

    江晨禦有些膽怯,往江破子懷裏緊了緊,仍是問道:“破爛,那兒怎麽會有燈光?有鬼嗎?”

    “嗯,是啊,哦,不,那有一戶人家,是一戶獵人,一個老獵人了,這片林子他倒是熟悉的很。”

    “獵人?”江晨禦心裏一嘀咕,就兩眼放光:“破爛,那是不是能逮到很多好吃的,還有好玩的?”說著江晨禦毫不顧忌形象的咋了咂嘴,嘴角一條銀線拉得老長,斷了又拉長……

    江破子忙加快了腳步,裝作沒有聽到少爺的話,卻不知少爺心思全落在了那間茅草屋子裏。

    迴到江家時,天空圓盤高掛,灑下溫和柔美的白光,院子裏一片皎潔,幾間屋子裏燈光搖曳,江破子額頭已經布滿了汗珠,拍了拍趴在背上的江晨禦,小聲說道:“少爺,到家了。”

    毫無反應……

    “少爺?少爺!少……”江破子放下少爺,不再說話,隻覺得背後一陣冰涼,忙放下少爺,發現少爺已經迷糊著不知道何時已經沉睡了過去。背後應該是流的口水吧,江破子不願意去想。

    江破子抬頭看著夫人的房間裏,一個倩影走來走去,甚是焦急,想來夫人還在擔心少爺吧。不過妙妙那丫頭應該早迴來了吧,她騎馬,我跑路——江破子覺得委屈,其實自己也想騎馬,可有誰知道他不會騎馬?!這是江破子一生的痛,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江破子自打從馬背上跌了下來,摔斷了胳膊,便對溫順的馬有了恐懼症,這是一個江破子和江晨禦爺爺之間的一個秘密。

    江破子抱著江晨禦腳步輕盈的走向內屋,路上一直不停的輕喚著少爺,想把他叫醒來卻又怕把他喊醒來,矛盾之極,便輕輕喚著,更像搖籃曲。可是喊著喊著江破子就發現不對了,少爺再怎麽不醒來,也該有點反應是不是,可是少爺怎麽一動不動,江破子放下的心又揪了起來,要是這江管家心髒不好,怕是一天不到,這心髒就要過期了。江破子再也顧不得吵醒少爺了,使勁晃了晃少爺,少爺腦袋左右搖擺,毫無反應!江破子忙摸了摸江晨禦的額頭,竟是滾燙!著實嚇了一跳。

    江破子顧不上躡手躡腳,忙一腳踹開門,點上蠟燭,把少爺平放在床上,檢查一番,心裏悔恨不已,少爺剛從水裏出來,衣服本就是濕的,再加上自己在路上跑了這麽久,不燒才怪,可是——自己怎麽就大意了呢?江破子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不禁老淚縱橫,輕輕拂過少爺的臉頰,顫抖著雙唇,說道:“少爺,老奴無能啊,是老奴辜負了老爺的期望,害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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