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產婆聚在一起商量對策。他們對接生有十年以上的經驗,也遇見過因為身體不好選擇催生的。一般來說,一劑藥下去,肚子就會發動了。隻是這樣一來,孩子和產婦都很危險。現在她們麵臨的不是普通的婦人,而是‘希望之城’最尊貴的王妃,必須小心對待。


    “這個藥太霸道了。”一個產婆反駁了另一個產婆的方子。“不行不行,王妃受不住如何是好?”


    “據說王妃會武功,身體應該沒有那麽差。當初一個身子虛弱的夫人就是吃了這個方子產下了孩子,而且速度很快,當場發作,一個時辰就生下來了。”那個產婆說道:“速度快些,王妃少受些苦,孩子也能早些降生。”


    “王姐姐說得對,你這個方子太霸道。雖說速度快,但是容易損傷王妃的身體。咱們做產婆的,當然希望大人和孩子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雖說催生本來就傷了本元,但是能緩和些,最好用溫和點的藥。”另一個產婆也加入爭論之中。


    “依俺看……”十個產婆各有各的方法,最後決定了兩個方案,兩方人馬遲遲爭不下高低。她們隻有讓孟雨萱做這個決定。


    孟雨萱聽了他們的判斷,看著兩個方子遲疑了許久。一個霸道,但是生得快。藥方對孩子沒有損害,就是對產婦的損害大些。另一個溫和,但是生得很慢,當天發作,隻怕要痛一天一夜才能生下來。這是為了讓產婦有個適應的過程,讓孩子順其自然地生下來。


    “你們真能為難人。”孟雨萱左右為難。她閉著眼睛,沉思了許久,最後做出決定。“那就選快的吧!”


    “王妃,那對你的身體有損傷。”建議用溫和法子的產婆勸阻道:“就算生下孩子,王妃也要調養很久。”


    “難道用你的法子就不損傷嗎?照樣也會損傷是不是?”孟雨萱看著那婆子,神情緩和了些。“謝謝你的好意。我已經想清楚了。現在我的處境需要快刀斬亂麻,越是早些解決對我越好。看得出來你是個很為對方考慮的人,憑著你這個心思,我一定會讓你安全迴家。”


    “王妃想清楚就好。民婦隻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那婦人恭敬地說道。


    “既然王妃做好決定,你們就去準備吧!”夜一淡道:“隻能在這個院子裏走動,不能出去。切記,否則死的是你們。”


    “是。”眾產婆不敢亂來,連忙應下來。


    孟雨萱站在窗口,看著那些產婆有條不紊地配藥。


    巫族有單獨的藥房,那些藥是巫族有經驗的產婆挑選送來的。如果不出意外,他們想要的都能找到。


    孟雨萱摸著胸口,那裏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經曆了那麽多事情,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緊張過。生死可以置之度外,但是孩子的安危是她的死穴,她沒有辦法平靜。


    半個時辰之後,產婆們迴來了。其中一個產婆端著一碗熬好的藥,說道:“王妃,喝下去之後,馬上就會開始陣痛。你做好準備了嗎?要是做好了,就喝下去吧!”


    夜一端過來,遞給孟雨萱。


    孟雨萱看著那碗黑漆漆的藥湯,眼裏閃過糾結的神色。她現在無比痛恨那個害她的人。如果讓她知道是誰,一定不會放過他。,


    “夜一,你告訴巫族族長,如果我孩子有什麽三長兩短,我一定要讓那個害我的人償命。”孟雨萱捏緊拳頭,冷冷地說道。


    夜一恭敬地說道:“王妃放心,這筆帳屬下已經記下了。屬下也會轉告巫族族長。”


    孟雨萱接過藥湯。她閉著眼睛,一口喝了下去。


    藥湯入口,那苦澀的味道讓她顫抖。她不怕苦,可是她心疼孩子。一般來說,瓜熟路地才是正理,她的孩子卻在沒有做好準備的時候被逼著降世。她明明應該繼續呆在最溫暖的母體裏,吸收到足夠的營養才自己出生。現在提前摘了她,也不知道她會不會不舒服。


    “唔……”她抱著肚子,痛苦地蹲下去。


    旁邊的夜一連忙扶住她,將她帶到旁邊的床上。


    其他產婆按剛才商量的分工合作。有人準備水,有人準備幹淨的布,有人給剪子消毒,還有幾人守在孟雨萱的身邊,觀察她的情況。


    “這位大人,你在這裏不太方便。”一個產婆對夜一說道。


    夜一不放心孟雨萱,可是他一個男人確實不方便。他連忙跑出去,從離這裏不遠的地方找到正在玩耍的素兒,什麽也不說拉著她走。


    素兒正在和小姐妹們說話,突然被夜一拉住了手腕,正嬌羞得不能自已。夜一二話不說拉著她跑了,她一臉的茫然。


    “木頭,你這麽急幹什麽?”素兒不爽了。平時不理她就罷了,現在還對她這麽粗魯。她該欠他嗎?


    她越想越氣,狠狠地甩掉他的手,不悅地瞪著他。


    夜一皺眉道:“主子吃了催生藥。現在發作了,需要有人在裏麵盯著。我不方便,你進去看著那些產婆,別讓他們動手腳。”


    “怎麽現在才告訴我?”素兒一聽急了。她連忙跑向巫族族長特意安排給孟雨萱的一個小院。


    那個小院地勢偏僻,離其他人的住處很遠。那是巫族族長以前最喜歡玩耍的地方。這次孟雨萱要生產,又需要外麵的產婆,就安排了這裏。


    當素兒趕到小院時,裏麵已經開始慘叫起來。生孩子是世間最痛苦的事情。素兒一個黃花閨女聽見這樣慘烈的叫聲,嚇得臉色發白。她站在門口,雙腿發軟,哆嗦著不敢進去。


    夜一從後麵走來,催促道:“快進去啊!”


    素兒哭喪著臉,拉著夜一說道:“姐姐叫得這樣淒慘。我還沒有進去就開始發軟。生孩子這麽可怕嗎?我們不要生了好不好?”


    夜一:“……”


    他輕輕地歎口氣。在這個時候,他很想說‘誰要和你生孩子’。然而想了想,這個時候就別刺激她了。有什麽話以後再說吧!


    “你快進去。裏麵全是產婆,一個自己人都沒有。”夜一皺眉說道:“你要是不敢,我再去請其他人。”


    “別,我去。”素兒不想被小夥伴們嘲笑。再說了,她也不想被夜一看扁。


    她暗暗給自己打氣,鼓起勇氣邁進房門。當她看見房間裏的混亂時,牙床開始打顫。


    “這位姑娘,你要是沒事的話,就去旁邊著著。”產婆見她像個杆子似的杵在那裏,有些無奈地說道:“我們這裏亂成一團了。”


    床上,孟雨萱抓著被子,滿頭大汗地咬著唇。她努力不讓自己叫出來,免得把力氣用完了。然而那種痛苦的感覺不是想忍就能忍的。她感覺身體變得不像是自己,大腦一片空白。旁邊產婆指引著她,讓她吸氣吐氣,她根據她的指示做著動作。


    素兒站在孟雨萱的旁邊,小心翼翼地給她擦汗。看著她痛苦的樣子,素兒的心裏不由得顫抖。


    “啊……”孟雨萱大叫一聲,嚇得素兒手一抖,手中的帕子掉下去。她連忙彎腰拾起來,緊張地看著孟雨萱。


    汗水已經侵濕了她的頭發和衣服,她現在非常狼狽。平時優雅精致的女人就像一個瘋子似的。可是素兒卻格外敬重此時的她。


    在危險降臨的時候,這位偉大的母親考慮的是孩子的安全。她明知道用這樣的方式催生會損害自己,還是做出這樣的決定。


    “姐姐,你再堅持一會兒。”素兒在旁邊打氣。“想想霖兒,他多可愛啊!馬上就有一個小生命像霖兒一樣可愛了。我昨天去看了霖兒,他已經能走了呢!其實霖兒早就能走了,隻是每次看見姐姐的時候,他就故意耍賴。他知道姐姐是最疼愛他的娘親,所以總撒嬌。”


    提起霖兒,孟雨萱揚起燦爛的笑容。她咬緊牙關,堅定地說道:“這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能夠把他生下來。”


    “王妃,已經能看見頭了。你再努力,我們一口氣生下來。”產婆激動地說道。


    孟雨萱感覺下麵漲漲的,孩子一直在往外麵擠。看來她也迫切地想要見外麵的世界。她感受到他的存在,用了最大的力氣生出來。


    “唔……啊……”她用力……再用力……


    素兒拉著她的手,手背被她抓出血。她忍著痛,在旁邊說道:“努力……馬上就好了……姐姐努力……”


    房間裏的氣氛很沉重。他們死死地看著孟雨萱,等著最後的關頭。現在這個時候非常重要,一定要注意了。


    “啊……”孟雨萱感覺孩子快出來了。她再一用力,沉重的身子猛地一輕,接著砰一聲,孩子鑽了出來。


    “生了……”產婆們激動地說道:“恭喜王妃,是位小姐。王妃真是利害,一兒一女,人生完美。”


    孩子離開了母體,剛開始有些不習慣。隨著把她嘴裏的羊水拍出來,她哇一聲大哭起來。


    素兒好奇地看著那個皺巴巴的孩子,一臉嫌棄地說道:“長得好醜啊!像個小猴子一樣。根本沒有霖兒好看。”


    孟雨萱現在很虛弱,沒有力氣反駁素兒的話。她淡淡地笑了笑,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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