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慈愛地看著上官溪,伸出手想要摸他的頭,看到自己髒汙的手便縮了迴來。那張蒼老的臉上露出善意的笑容。


    “這孩子真是懂事。溪兒娘,你可得好好待他。小娃娃小時候容易生病是正常的。你可不能聽別人亂說。”楊氏想起年輕時候獨自照顧兒子的不易,渾濁的眼裏滿是迴憶。“當年俺家那小子也是動不動就生病,俺沒錢給他看病,隻能陪他熬著。那時候俺想死的心都有了。後來遇見一個赤腳大夫,他教俺認識草藥,教俺如何熬藥,就這樣一天天把他從閻王爺那裏搶迴來了。可惜當年沒有想到那個赤腳大夫是個神醫。若是早知道他有這樣的能耐,俺一定得問清楚他的名字,這樣可以為他在佛祖麵前點盞長壽燈。”


    “救死扶傷是醫者的本能。我想那位好心的大夫救過不少人,他從來沒有想過得到別人的感激吧!嬸子有這個心,在心裏感激他也是一樣的。”孟雨萱說到這裏,突然有個想法。她的空間裏有很多書籍,既然楊氏可以從赤腳大夫那裏學習識草藥的本事,她是不是也可以用空間裏的醫書學習醫術?技多不壓身!醫術是門很有用的學問。


    以前在李家的時候,她瞧見不少為了爭寵而用醫術害人的姨娘和正室。她不用醫術害人,隻想用醫術救人和自救。


    “俺到家了。”楊氏從孟雨萱的手裏接過柴火。“真是麻煩你了。你自己背著那麽重的東西,還幫我扛了這麽多柴火迴來。既然到了門口,不如進去喝點水再走。嬸子沒有茶水招待,你別嫌棄才是。”


    “嬸子別這樣客氣。大家都是鄉裏鄉親的,以後需要嬸子幫忙的地方多著呢!水就不喝了。那邊走來一個人,瞧著是你兒子吧?”孟雨萱指著對麵田坎上走著的少年說道。


    楊氏的眼神不好,直到那少年走近,她才認出模樣。


    “風兒,真的是你!溪兒娘說是你的時候,俺還想著今天不是你迴來的日子。”楊氏迎過去,從少年手裏接過書簍。


    少年瞧見容貌絕美的孟雨萱,本來有些頹廢的臉色頓時紅了幾分,眼裏閃過驚豔和傾慕的神色。


    “這位就是新嫁過來的孟嫂子吧?小生陳翎風,見過嫂子。剛才遠遠看見嫂子幫我娘提了柴火迴來。真是謝了。”陳翎風與大多數書生一樣,骨子裏透著書生的酸腐氣。他們喜歡穿白衣,這代表著他們高潔的身份。又故作一幅彬彬有禮的樣子,其實看多了覺得很做作。


    孟雨萱見得最多的是李家大少爺李炫。李炫與上官溪有個共同點,那就是過目不忘。那人少年成名,在京城是有名的天才少年。如果隻是才華橫溢,倒不至於引起整個京城名門閨秀的傾慕。他還長了一張如神如仙的容顏。那張臉,無論是老婦還是少女,無人不愛慕。


    孟雨萱曾經也是思慕少女。整天與這樣優秀的貴公子接觸,而且對方又如此溫柔對她,視她為今生知已,她又如何不動心?


    可惜,死過一次的她已經認清事實了。他們從來就不是一路人,沒有太深的緣份。她傻了一次,又怎麽會再做傻事?


    這一世,她隻想找個可以讓她相夫教子的良人平平靜靜地生活。她已經死心!不想再接觸感情這樣傷人的東西。


    既然她連如謫仙的李炫都放下了,其他不如李炫的男人又怎麽入得了她的眼睛?所以,陳翎風深情的眼神在她的眼裏就是眼睛抽筋。


    “陳相公客氣了。”沒有任何功名的書生被人們稱為相公。這是對書生的尊重。“嬸子,當家的還需要我伺候,我和溪兒迴去了。”


    “好好。那慢走。”楊氏現在眼裏和心裏隻有這個寶貝兒子,也不好留下孟雨萱。畢竟孟雨萱年輕貌美,瓜田李下總得避嫌。


    在迴去的路上,上官溪一直沉默不語。孟雨萱叫了他幾聲,他半晌沒有反應。


    孟雨萱拉了拉上官溪的衣袖,輕笑道:“想什麽呢?小孩子家家的,這樣重的心思。”


    “我不喜歡那個書呆子。”上官溪如寶石般的眸子閃爍著晶瑩的光芒。他長得不像上官煥,粉雕玉琢的,模樣十分精致。


    漂亮的孩子無論做什麽表情和動作都是極其好看的。此時他嘟著嘴,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孟雨萱還是覺得好可愛。


    “你娘一定長得很好看吧!”孟雨萱脫口而出。


    上官溪表情僵了一下。他垂著頭,表情憂傷。


    “娘不要在爹的麵前提那個人。爹會不高興的。”上官溪說道。


    “為什麽?”孟雨萱以前不關心這個問題,現在想留下來就必須正視這個問題。上官溪的娘是死了還是走了?如果是走了,她會不會再迴來?上官煥對那個女子又是什麽感情?


    奇怪!一想到那個冷冰冰的上官煥心裏有個如朱砂痣的女子,怎麽覺得特別不爽?難道是占有欲作祟?


    “我也不知道。以前我問過爹,他每次都悶不坑聲,然後晚上就會喝得大醉。”上官溪說道。


    “看來真的不能提。”孟雨萱嘟囔。


    在清幽的院子裏,一片蔥綠的菜地映入眼簾。經過空間水的澆灌,各種蔬菜長得比別家的好。蔥蒜當天用了第二天就能長出來。在院子的周圍種上了去山裏移植的野薔薇。現在野薔薇順著籬笆生長,已經長了許多花苞,過幾日便能看見漂亮的鮮花綻放。


    或許是有了女主人,原本破舊的屋子不僅整潔了許多,而且有了精神氣。若是再養幾隻小雞,再養一條狗,想必會更有生機。


    “溪兒累了吧!娘親……”孟雨萱放下背簍,正要打水給上官溪洗手,卻見他鑽進上官煥的房間。


    她不由得失笑。


    從屋裏傳出上官溪精神十足的聲音:“爹,那個書生長得很好看呢!他一直對著娘親傻笑。娘親不會被他拐跑吧?”


    正準備整理山楂的孟雨萱腳下踉蹌,差點被地麵的石頭絆倒。她瞪著上官煥的房間,想著等那小子出來一定揍他的屁股。


    “陳翎風?”上官煥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不過他居然迴應上官溪的話,這是孟雨萱沒有想到的。


    她還以為上官煥不會在意這種小事。畢竟她隻是一個白送的‘媳婦’。他們又沒有舉行婚禮,又沒有實質性的發展。


    “爹爹知道此人?是不是很好看?”上官煥的迴應讓上官溪更加有聊天的興致。


    或許是有了孟雨萱這個‘娘’做靠山,上官溪不像平時那樣畏懼上官煥。


    “醜。”上官煥哼道:“天賦不如你,長相不如你,搶不走你的娘親。”


    “可是……他比爹好看啊!”上官溪直言不諱地說道。“他搶的是爹的媳婦,又不是我的。我長得比他好看也沒用啊!”


    孟雨萱無奈撫額。這還是孩子嗎?還是說天才就是和普通的孩子不同?


    算了!父子兩人難得聊一次天,她就別去打擾了。聽不見聽不見!童言無忌。她如此安慰自己。


    趁著父子兩人在裏麵聊天,她帶著采摘來的山楂鑽進空間裏。一個意念,空間裏的山楂自動落下來堆成小山。


    她帶著空間裏的山楂迴到外麵。清洗,去核,再滲水放進鍋裏煮熟。等她做完這些,上官溪出來了。


    孟雨萱瞟了一眼上官溪。後者神秘地笑了笑。孟雨萱沒有理會他,繼續忙手裏的活兒。


    上官溪摸了摸耳朵,一步一步地挪到孟雨萱的麵前,甜甜地笑道:“娘,我來燒火。”


    “嗯。”孟雨萱一邊忙手裏的活兒一邊迴應。


    火早就點燃了,上官溪隻需要往裏麵添柴。他一邊燒火一邊說道:“娘,你不問我和爹說了什麽嗎?你不好奇嗎?”


    “不好奇。我都聽見了,有什麽值得好奇的?”孟雨萱沒好氣地說道。


    “娘,你生氣了嗎?”上官溪吐吐舌頭。


    孟雨萱笑了笑,倒了一些糖在山楂裏。糖是珍貴的東西,她沒有多餘的銀子買太好的糖,隻能買最普通的,所以倒了不少進去才有甜味。等熬得差不多了,她把鍋裏的東西盛進大盆子裏。


    “好香。”上官溪舔著嘴唇,眼巴巴地望著盆子裏沒有成形的山楂糕。


    “冰凍一下更好吃。現在它還沒有成形。”孟雨萱盛了一點喂給上官溪。“甜嗎?”


    “酸酸甜甜的。”上官溪點頭:“主要是甜。帶了一點點酸。不過一點兒都不討厭。”


    “等會兒再給你吃。”孟雨萱說是放進井水裏冰著,其實是放進空間裏的井水裏冰著。她剛才嚐了一點,味道絕對勝過那些高級甜點。沒有人會相信她隻用了最簡單的方法製作這些山楂糕,隻會相信她用了很多神秘的調料做配方才會有這樣的味道。


    “好吧!"上官溪失望地撅起嘴。


    “對了溪兒,林奶奶家裏有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孫子,等會兒你送點給他嚐嚐。”孟雨萱說道。


    “好。”上官溪聽說有同齡的小夥伴玩耍,立即來了精神。


    夜晚,孟雨萱做了最擅長的拉麵。然而上官溪隻吃了半飽。肚子空著的部份為了山楂糕做著準備。


    孟雨萱特意送了一盤給上官煥,進去端碗的時候發現上官煥表情別扭,一幅不自在的樣子。她正覺得奇怪,不過在看見空著的兩個碗就明白了。這男人還真是別扭!隻不過把她做的東西都吃光了,需要這樣不好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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