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局長迴來了。整整被拘了三十四天。經多方努力工作,最後以給國家造成重大經濟損失,承擔法人瀆職罪起訴法院。被判緩。交四萬保釋金,罰款十七萬,取保候審。交錢放人。

    保釋金早已準備好了。罰款的主體有些麻煩。外貿局已變為外貿公司。公司經濟效益不好,工人放假不開資。這筆罰款,數額巨大,現任領導不認這筆帳。任你縣委書記怎麽說,怎麽動員,外貿公司就是拿不出這筆錢,有什麽辦法呢?真就沒有錢啊。

    沒辦法,縣委隻好求助於糧食局。賈書記找了茂祥幾次,茂祥都以局領導班子意見不統一而拖延著。因為外貿局和糧食局一點關係都沒有,和索局長個人更是毫無瓜葛。最後是蔣局長的老伴去了索局長家幾趟,事情才定了下來。

    先救人要緊。糧食局先墊上這十七萬元。什麽時候還?由誰還?以後再說吧!

    現實生活中的事,因時間,地點,環境的變遷,很難立時判斷其對錯與否。就如毛澤東時代的文化革命。當時沒錯,現在就不對了。所以,不論什麽事,千萬不要和生活去叫真。你個人改變不了社會,你也主宰不了社會。你隻能去適應社會。大千社會是個大染缸。他隻有包羅萬象,才構成了社會的豐富多彩。水清無魚啊。一眼望到底的社會,還有什麽玄機呢?

    一件很普通的案件,能牽動這麽多熱心人的關注,僅僅是出於道義嗎?他背後是否隱藏著什麽?天知道。

    迴來就好。他好,大家都好。

    滄桑的歲月,象一條不間歇的河,從泥哇中湧出,從山穀中跌下,經荒灘、沙漠,不停的流淌,奔向海洋。湧動、奔騰是它生命的形式。

    日子呢,就象不停轉動的車輪。繞著太陽這個大軸,周而複始的轉動著。生命就在這周而複始中,經曆著生到死,死到生的輪迴和延續。日子長了,會碾平生命中的一切創傷。停止了轉動。生命便劃上了句號。

    生命的延續,有它一定的發展形式。也就會有能使它有更大發展可能的新形式存在。它固守著舊的生活方式,也醞釀著新的未來。他們就在這矛盾中痛苦地掙紮著。死亡代表著新生。

    進入九月的一天。茂祥再一次的把蕭天叫了迴來。

    “不能再辦停薪留職了。”待蕭天坐下後,茂祥急不可待地說道。

    “怎麽了?”韓蕭天對突然被叫迴來,又不說明原委的事,很生氣。因為每次迴來,都有事發生。每一次都使他提心吊膽,膽戰心驚的。

    “我聽說縣委賈書記,十一月份要上調到省裏去了。他要走的話,就可能要調動一批幹部。上一批,下一批,安排好後事再走人。這已成了慣例。”索局長頓了頓,接著說道“我可能要下來的。我在位時,想讓你把西林那麵的事辦完後,再迴局消停上個班,這事還好說。我要下去了,你要再迴來,恐怕不大容易了。所以,我找你迴來,和你研究一下。”茂祥說明了原委。

    “實在不行的話,我就不上班了。繼續停薪留職算了。”蕭天沒想那麽多。工資那幾個錢,他不在乎。

    “不能那麽辦。一年工資也六、七千呢。原來讓你辦停薪留職,那是為了減小目標的權宜之計。我在位,給你留個退路。我不在位的話,就不能那麽辦了。”茂祥說了讓他辦停薪留職時的動機。而另一動機,就是他想把索燕菲和蕭天分開,減少在一起的機會。

    “怎麽辦好呢?”蕭天不明就裏,不知茂祥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能把自己叫迴來,肯定是有一個好辦法。

    “辦退休吧。”茂祥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我今年才四十八,年齡不夠啊。”蕭天表示懷疑地說著。

    因為現在的退休人員,必須經社會保險公司、人事局、勞動局審查。而且審查的非常嚴。韓蕭天和那些部門的人沒聯係。

    “你明天去人事科,要份退休審批表,我給你找人辦了。你以後拿著退休金做買賣,兩不誤。多好。”茂祥笑嗬嗬地說道。

    還有比這更好的嗎?蕭天滿心歡喜。

    “不過,你那麵的事,要辦妥當。別出亂子。上次我找肖軍談了一次,想安排他下去,他沒同意。我過些日子再找他談談。看來,這麵沒什麽大事。”

    茂祥及時提醒蕭天西林那麵的事,告誡他那麵別出亂子。家裏這麵安排的妥妥當當了。

    “上飛嗎?我是平森啊!”縣委賈書記打來電話找蔣局長。

    “你好,賈書記。我是上飛,有什麽指示?”

    上飛出來後,第二天就趕到了賈書記的辦公室,馬上做了深刻的檢討,並誠摯地表示了謝意。

    “求你個事啊,我下月末就要走了。先跟你打個招唿。走前那,常委們意思給我個機會,讓我出外考察考察。我得表示感謝啊。我現在有點美圓,但不夠。你以前在外貿的時候,能認識一些外貿的朋友,幫我兌換點好嗎?”

    “沒問題。我這就聯係,後天我給你送去。”蔣局長一口答應了。

    “謝謝了。”賈書記放下了電話。

    “肖軍,我征求一下你的意見。”茂祥局長再一次找到肖軍。他接著說道“我總覺得你在局這些年,什麽好事也沒撈著,尋思讓你上公司掙點錢,看來也沒掙著。我也有點過意不去。你房的事,按理說,應該解決,這又趕上局裏沒錢。我看過些日子先修一修再說吧。現在有個機會,這次糧食企業整頓後,準備提拔一批年青基層幹部,一些歲數大的領導幹部要退了。我覺得你下基層當主任,對你有好處。人不是有那麽句話嘛大小是個頭,強似站崗樓。你下去之後,房子也好解決。你要願意的話,我安排你下去怎麽樣?”

    “索局長,多謝你費心了。不過,我還是不想下去。一個是我這個人領導水平不行。再就是,我也沒當官的欲望。這幾年,我風風雨雨經曆了許多,有些事,我也反思了許多。我看啊,我自己就適合做一個不爭名奪利的科員,還是比較合適的。”肖軍也是真心地說道。

    “你要不下去,我也沒辦法。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機會了。局裏呢,也準備做一下機構調整。企管這一塊,要從財會科拿出來,準備和農村科、經營科合並在一起,成立個綜合業務科。科長由田威擔任。在糧食局,你一時半會還是提不起來。”

    茂祥把下一步的打算,告訴了肖軍。也就是說,肖軍要從財會科出來,再也別想進財會了。

    管它呢?什麽我都能幹。隻要留在局裏。

    各鄉鎮的領導已有了變動。縣組織部對全縣副局級以上的鄉鎮領導幹部,進行一次全麵的考核。這是一個訊號,對鑽營仕途的官員來說,這是一個絕好的晉升機會。

    “賈書記在家嗎?”蔣局長在賈書記家樓下打電話問。

    “你是誰?”賈書記問。這段時間找的人太多,一時記不起是誰了。

    “我是上飛,我一會上去。”上飛不等人家說什麽,合上手機就上樓了。他知道書記家會有很多人來,由其是現在這個時候。要等排號,那還來得及,隻要能抓著賈書記就行。

    不一會,上飛進了屋。賈書記將上飛讓到了小客廳裏。

    “賈書記,我這一段時間,給你添了不麻煩,還沒來得及表示感謝,你就要走了。我真過意不去。”上飛知道前段時間,賈書記為他的事費了不少心。

    “客氣啥,在家咱就是哥們,幫點忙應該的,都是為了工作。”賈書記客氣地說著,接著笑著問“那裏的滋味怎麽樣?”

    “可別說了。這迴我是知道了,那的確不是人待的地方。一進那裏,馬上就分三、六、九等,越是後進來的,就越挨熊。我頭兩天,讓人熊的、、、、、、可別說了。後來,把我單關一個牢房,這才算是解放了。這次我是有個教訓今後違法的事,不能幹啊。通過這件事,我有二個體會一是得有好哥們,不是你們,還有那些鐵哥們救我,我是準得扔在那。就窩囊也窩囊死了。在就是得有錢。那個地方,有錢就能買著吃的,吃的東西,到了那裏,就不分什麽好壞了,能吃飽就行啊!但關鍵得有人,要不,送錢你都送不進去。”

    蔣局長對這次的遭遇,體會深刻,說起話來,也就滔滔不絕了。

    “賈書記,我這個人不會客套,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你對我的大恩大德,以後,有用著我的時候,我絕對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言重了,言重了。”賈書記笑著說“不過,有個名人說,沒有蹲過監獄的人生,不是完美的人生。你這也算是人生完美的一課。”

    “這一課不上也好。”上飛話題一轉“賈書記,你要走了,我又趕上這事,我這輩子不就完了嗎?”

    “怎麽泄氣了?這算什麽事,都是為工作的事。你還得振作起來啊。”

    “我聽說工業局的史局長,要上糧食局接索局長的位子。有這事嗎?蔣局長問道。

    “沒考核完呢,暫時還沒定下來。”賈書記模棱兩可地說。

    “他要來了,你要走了,就把我扔了。這事,賈書記你還得多幫幫忙啊!”

    “這事最後得常委平衡,才能定下來。我也沒把握。你攤上這事,對你的確有影響。”賈書記仍是不露聲色地說著。

    “反正我就依靠你了。”蔣局長把希望寄托在賈書記身上。也不容賈書記說話。又說道“你要出國,美圓的事,我辦妥了。這是四千美圓,不知夠不夠?”上飛從手拎兜裏掏出了美圓,放在了茶桌上。

    “差不多,我自己還有點。”賈書記收起美圓,站了起來問道“多錢換的?我拿給你。”

    “你先用著吧!以後在說。”蔣局長站了起來,準備告辭。

    “那哪行,別介、、、、、、”沒等賈書記說完,上飛已推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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