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子風出去,讓人去打聽了一下李子風幹嘛去了。然後柳家二太太就出現在了這個她近二十年從來不涉足的小庭院。

    “二娘?”看到來人,菲兒驚訝不已,真不敢相信她會來這裏。

    “不請我進去坐坐?”看著隻故著驚訝卻連一句話也沒有的菲兒,柳家二太太好心的提醒著。

    “哦,快請進,請進。月香,沏茶!”

    “不進去了!飛絮,我剛來時看你那邊的涼亭不錯,我們去那裏坐坐吧!”

    “好的,月香,沏好了茶送到涼亭!”

    她為什麽要去涼亭,不喜歡她這裏麵?因為這是她娘住的地方,還是因為她心有愧疚不想踏進這裏?菲兒跟在柳家二太太身後走進涼亭。

    “飛絮,上次你就是從這裏掉下去的?”二娘站在前幾日李子風站過的地方問著同樣的問題。

    菲兒站到她旁邊:“是啊!此一時彼一時,造化弄人,誰又能想到我柳飛絮也有今日!不知二娘今日到此有何貴幹?我想你不會隻是想關心一下我上次是從哪裏掉下去的吧?”在沒人的地方,你不需要跟我客氣,我也不需要跟你客氣,我們說話還是直接點痛快。

    “你都知道些什麽?”

    “你做了多少,我就知道多少!”你直接問我就直接說,快點說完,快點走人。

    二娘心中一緊:“那你為什麽不替你娘討迴公道?”

    “我娘她不想。她不想,我又何必忤逆她的意思?”

    “她不想?”二娘陷入沉思。她不明白徐曉玫為什麽不要討迴公道,也不明白菲兒在能夠討迴,如今又有靠山的情況下也不想討迴?

    菲兒有耐心的等著她想好。

    “為什麽?”過了會兒,大概還是想不通的問。

    “我娘跟你不同。她不喜歡爭,不喜歡鬥。明知道嫁進這個家裏將會有數不清的明爭暗鬥,但她喜歡爹,愛爹,所以還是不顧一切的嫁進來了。爹希望家庭和睦,她也就以和為貴!她已經死了這麽多年,但我知道她依然愛爹,而爹也還是希望家庭和睦,那我又何必攪得爹傷心難過,也讓她跟著傷心難過呢?其實你做的一切,爹應該都是知道的,隻是他想以和為貴!嗬!”菲兒冷笑:“所以,你也就不必擔心,繼續做你的二太太好了。”

    “二娘請用茶!”菲兒走到桌前端起剛剛月香送來的茶小啜了一口。在二娘看著月香的眼神下,菲兒知道二娘不希望她們的談話被第三人聽到,所以讓月香離開。

    “我還有個問題想問一下!”看著月香走遠,二娘放下手中的茶杯問。“請說!但凡我知道的知無不言!”

    “大病之後,你怎麽會性情大變?現在的你跟以前的一點也不樣!”

    “這個嘛……”她在懷疑什麽?

    “人經曆過死亡就會大徹大悟,很多事情就都會想開了、看開了。所以在那之後,我不再吵不再鬧的乖乖的嫁給了李子風。”菲兒轉身把茶杯放在桌上:“你看,我的決定是正確的,我現在過得多好啊!”

    “啊,二娘,你幹嘛?”當菲兒再轉身時,看見二娘爬站在涼亭邊上。

    “我過去做了很多錯事,愧對你們母女,而你們卻不予我計較,今天我就從你去年掉下去的地方跳下去。我死了之後,希望你能原諒我對你們所做的一切。”

    “二娘,有話好好說。你別這樣!我原諒你!過去的恩怨一筆勾銷!你先下來!”菲兒一邊穩住二娘,一邊慢慢的向她靠近。

    “不,飛絮,你別過來!我對不起你們,死也贖不了我所犯下的過錯!”

    菲兒猛撲過去,一把抱住二娘的腿,在推推搡搡中,不知怎麽的菲兒“咚”的一身又掉到了池塘裏。

    “啊,飛絮!”看著掉下去的飛絮,二娘大叫著,想把手伸給菲兒,可就是差那麽一點點的夠不著。

    “快來人啊,飛絮又掉到池塘裏了。”二娘大聲的叫著。

    “二娘,別急,我會遊水,我沒有事!”看著要跳下來的二娘,菲兒叫著。你再跳下來,我不是死定了。我是會水,但是要再救人,怕是不行。

    聽見喊菲兒又掉水裏,臘梅、月香她們飛快的跑過來,看著柳二娘要跳下去,她們趕緊上前抱住她。

    小姐姐,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不知道為什麽,臘梅心裏害怕的利害,雖然菲兒說她會遊水,但她還是冒著冷汗。

    怎麽了,怎麽了?菲兒感覺到下麵有東西纏著自己的腳,越是掙紮越是掙不脫,心裏也越急,手上也越來越沒力氣……

    ……

    “菲兒,菲兒,……”

    “哥,別吵!讓我再睡會兒!”菲兒翻了個身繼續睡。

    “菲兒,菲兒……”

    “別吵!”菲兒順手揮掉煩人的聲音,揮到一手的胡渣。

    “哥,你太邋遢了,難怪娶不到老婆,快去把胡子刮一刮!”

    “菲兒,菲兒……”

    菲兒伸手抓過被子把頭蒙起來。

    “菲兒,菲兒……

    “你煩不煩?有什麽事快說!”菲兒掀開被子坐起來。

    “菲兒!”

    菲兒被人抱了個滿懷。

    “喂,走開了,一大清早的,你想幹嘛?有事快說,說完了我還要睡覺呢!”

    感覺到濕濕的東西滴到脖子上,菲兒嚇得睜開眼睛:“怎麽了,哥,怎麽了?”

    這是哪裏啊?一瞬間菲兒不知這是夢還是現實。如果說這裏是現實,那麽剛剛是在做夢。她夢見了家,夢見了一切如往常。

    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還是在這裏,還是在第一次睜開眼看到的那個房間。

    不知道是失落還是高興,眼淚流下來。

    菲兒記起來她又再次的掉到那個池塘裏,有東西纏住了腳,再後來……就在最後還有知覺的時候,她感覺到他迴來了,好象還看見了他。那是幻覺嗎?

    確定自己還在原地,確定抱著她的人是李子風:“風,是你迴來救的我嗎?”

    “菲兒,你知道我是誰了?”李子風激動的說著。在這幾天裏,菲兒有時說著些胡話,雖然聽不懂她說的到底是什麽。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她叫柳菲兒,而不是柳飛絮。

    “我當然知道了。難道我什麽時候不知道你了誰了?”菲兒從李子風懷裏出來,看著李子風:“風,你幾天沒刮胡子了,好邋遢哦!”

    菲兒伸手在李子風臉上心疼的摸著:“我睡了幾天?你看看你?那天是你救得我嗎?你不是出門了嗎?”

    “三天!那天我出門後不久,想想還是帶你一起出門,省得你在家不知道又會幹些什麽,就又迴來了!迴來時,看見你已經沉下去了。”李子風平靜的說著,但菲兒可以感覺到他到這一刻還在害怕。

    “你知道纏住你腳的是什麽嗎?”

    “荷花梗?或是河草什麽的?”

    “是河草。一個專門為了等你而在那裏的河草。”

    “什麽意思?”

    “是你二娘弄的。她花錢雇了個水性很好的人,在水裏等著你。然後她在上麵做一出好戲,等你落水後,那人用河草纏住你的腳,不管你是死是活,跟任何人一點關係都沒有,隻是你自己運氣不好。”她以為她做的這一切滴水不漏。

    菲兒眨著眼睛,不太敢相信這是真的:“為什麽?她就那麽恨我?”

    “她說她恨你娘!”

    “所以,她也就不希望我過得好?以此來報複我娘!我娘都已經死了這麽多年了,她的恨還沒消?”

    “你爹這次真的動了怒,打算休了她。她的一雙兒女跪著求情,說希望等到你醒了之後再說!”也許他們覺得菲兒心地善良,希望會放過他們的娘吧。也許菲兒可以做到,但他李子風做不到。如果菲兒願意放過她,他也沒辦法。結果如何,由菲兒來決定。“她現在人在何處?”

    “軟禁在她的房間。”

    “她可有悔意?”

    “當你爹要休她時,她說:‘鬥了一輩子,為了一個男人,到最後這個男人還要休了她’然後有些瘋了似的傻笑。”

    ……

    “爹!”聽說菲兒醒了,柳老爺身後跟著一大堆人趕過來。

    “菲兒……”看著臉色仍蒼白的菲兒,柳老爺除了羞愧再也不知道說些什麽:“你二娘,由你發落,你想怎樣多可以!”

    “謝謝爹!”如果那時他看到的女兒就已經死了,他會怎麽樣?看著這個老人,菲兒除了感覺他可憐、無奈之外,沒有其它的感覺。

    “飛絮,你能放過我娘嗎?”柳玉錦低聲下氣的問著菲兒。

    “如果是你,你會嗎?”菲兒不答,反問著。

    柳玉錦沉默。

    過了會兒,對著菲兒跪下去:“飛絮,我求你放過我娘。她已經有些瘋了,她已經得到報應了。如果你肯放過她,我願出家,長伴古燈,為你送經祈福!”

    看著她跪在自己麵前,菲兒拉起她:“你不需如此,她能有你這樣的女兒,也就已經值得人原諒了!以後你好好照顧她吧!”

    “飛絮!”看著菲兒,柳玉錦流下感激悔恨的淚。

    ……

    在菲兒養好身體,又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他們起程迴了北京。在他們剛剛到達城郊時,郭書航就在那裏等著他們。然後就帶著李子風坐上了馬車。至於菲兒她們,郭書航說另有安排。

    “書航,你帶我去哪裏?”李子風不明所以的看著不知帶著他往哪裏去的郭書航,而且還很神秘的讓他坐在馬車裏,不許看外麵。

    “到了你就知道了!”郭書航賣著關子。

    “子風!”過了會兒,郭書航拿了些東西遞給李子風。

    李子風看了又把東西遞給郭書航:“這個我早就知道!”

    “你早就知道?為什麽不告訴我?”郭書航在馬車裏氣憤的大聲叫著。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李子風反問並嘲笑著郭書航。

    郭書航上去掐住李子風的脖子:“好你了李子風,看我查得那麽辛苦,你知道卻不告訴我?你現在越來越象你那個壞老婆了。”

    看著掐住他脖子的郭書航,李子風仍然是不冷不淡的說:“我也是不久前才確定的。”

    郭書航鬆開李子風,靜靜的坐下。這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啊?雖然認識她有一年多了,但對於她做的那些事,郭書航還是仍然有很多地方想不通。他費了很多勁,才終於查到魔方閣的老板就是柳飛絮。雖然從很久之前他就懷疑魔方閣的神秘老板是柳飛絮,但苦沒有確切的證據。在菲兒離開的這段時間,他通過李府裏一些蛛絲馬跡的線索終於確定那個神秘老板就是柳飛絮。

    李子風看著郭書航很認真的說:“不要讓菲兒知道你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她不想讓他們知道,那他們就不知道。

    郭書航點點頭,給了他一個明白的眼神,同時對於李子風口中的菲兒問著是怎麽迴事,李子風隻是淡淡的解釋說她的乳名叫菲兒。

    自從落水事件之後,李子風確定菲兒真的是來自未來,有很多事情也終於可以解釋得通。而讓他很釋懷的是,菲兒很確定的告訴他,她會留下來!

    沒有經過太久之後,他們終於到了目的地,郭書航先下了車。

    這裏好熟悉哦!李子風下車後,看著這裏覺得好象來過。往前走了一小段,就聽見有個熟悉的聲音嘻笑著說:“小姐姐,你好笨哦!”

    李子風心中了然,嘴角慢慢爬上笑意。順著聲音的方向走過去,映入他眼前是一條泛著金色光芒的小溪,還有一個卷著褲腿的仙子在水中快樂的摸著魚……

    真的是她,李子風的嘴角掛著幸福的微笑站在岸邊看著,這一次,他不會再打擾她,但會守著她,不會讓任何人魯莽的去打擾她。

    看著臉上掛著幸福微笑的李子風,讓站在一旁的郭書航看著好不嫉妒。

    ……

    “哥,你真的在這裏!”江曉月把馬係在遠處的樹上,來到江成輝身旁。她不懂她哥為什麽會喜歡這裏,為什麽會經常來這溪邊?常常找不到人時,來這邊找應該沒錯。

    “什麽事?”過了會兒江成輝緩緩的問。煩心時,他喜歡來這邊坐坐,現在曉月會來這裏找他應該是有事。

    “李子風他們今天應該會迴到京城!”江月曉看著前麵的小溪眼光卻透過小溪不知看向哪裏。

    兄妹兩人誰也沒有再說話各自想著心事,享受著安靜的時光。

    ……

    “小姐姐,你避開大哥就是想來這裏玩玩?小姐姐,你好壞哦!大哥知道會生氣的哦!”

    過了不很久,江曉月聽見說話聲。這誰啊?這裏有也人會來玩嗎?江曉月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是她們!怎麽這麽巧?

    江成輝拉住想過去的江曉月,輕輕的說:“別去!”

    他們就那樣站在那裏看著菲兒她們,過了不久看見李子風、郭書航也都來了。

    該來的總是會來,一切都公開了,她終於告訴他這一切了。而他呢?是不是該放手了呢?一切都已塵埃落定了。心痛嗎?

    原來如此!到這時江曉月才明白他哥為什麽會喜歡來這裏。但菲兒跟李子風他們分開來這裏,讓她有些想不明白,他們不是應該一起迴京城的嗎,怎會分開來這裏。

    因為距離有些遠,樹又很茂密,他們站的地方可以看見菲兒她們,但菲兒她們卻不知道這裏除了她們還另有人在。以前是,現在還是。

    ……

    等菲兒李子風他們都走後,江成輝兄妹還站在那裏。

    “哥,去年你也在這裏遇到了她嗎?”許久之後,江曉月淡淡的問。

    “那時候我經過這裏,看這裏挺清靜的,就下馬在樹下歇息,不知怎麽就睡著了。”就在江曉月以為她哥不會對她說什麽時,她哥開始講那時候的事。

    江成輝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看著河麵:“後來不知睡了多久,我被女子的嬉笑聲吵醒。當我睜開眼時,看到一個仙子興奮的脫著鞋襪卷著衣袖準備下水去摸魚。”

    江成輝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那時候她一定帶給你很多震驚吧?那時的她也象現在這麽美嗎?”那時的她身體應該不好,還有著病,跟現在看起來應該會有很大的不同吧?

    “那時的她看起來跟現在有此不同,很美,很飄逸,真的象是隨時會隨風而去的仙子。而那樣的一個仙子卻想下水摸魚……”江成輝想著那時忍不住的笑起來。

    “那為什麽是李子風遇到了她而不是你?”造化弄人,如果是他哥先遇到她,一切會不會都不一樣?

    “那時的她與這裏組成一幅美麗的風景畫,讓人不忍去打擾。所以我隻是站在這裏靜靜的看著。”

    江曉月靜靜的站著,不忍打擾江成輝的迴憶,過了會兒聽見江成輝憤憤的說:“誰知道有人還是打攪了她!”

    哥,你是很氣李子風的出現,還是氣隻是有人打擾了她?

    如果是他先遇到她,一切會不會不一樣?這個問題困擾著江成輝已經一年多,到如此仍是想不通。

    “哥,就算是你先遇到她,一切也不會有什麽改變。”過了好久,江曉月安慰並且告訴江成輝什麽是事實:“她是李子風的妻子,那時候就是。”雖然她也有些不甘,但她還是違心這樣說著,她希望她哥能放下這些。如果說一切都不能改變,還不如接受這一切。

    是,她是李子風的妻子,那時候就是。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可是……就是放不下啊!

    “哥,我可以放下李子風,你也一定可以!”江曉月肯定的看著江成輝:“隻要你想!”

    是啊,隻要他想!可他不想放下啊!

    “哥,你不想放下也得放下,她不屬於你啊!你可以把她當作妹妹一樣的看待,或是好朋友,更或是把她當朵花兒來欣賞,漸漸的一切都會不一樣的。你要相信自己!哥!”

    “曉月,我會盡力的!”看著那樣擔心他的江曉月,江成輝告訴自己一定要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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