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魅陣中一天,現實裏不過一個時辰,阿絮在畫魅裏呆了兩天,空閑下來就會思念蒲牢,擔心她為自己操心,蒲牢也確實很掛念她,但此刻麵對盛氣淩人的雪麒麟,她更加發愁的是自己,蒲牢想竭盡所能為阿絮分擔重負,可心裏始終提不起信心。


    跟著雪麒麟來到後院的金石房,看著滿屋的櫥櫃和琳琅滿目的晶石,蒲牢有些詫異,“這些是?”


    雪麒麟屈指敲了敲櫥櫃的玻璃窗子,“這間屋子裏擺的,全部都是四方秘境的寶晶。”


    蒲牢唿吸一緊,神經一下繃了起來,把每一塊寶晶都仔細過一遍眼,邊看邊聽雪麒麟說:“小青蟲兒,不是本座刻薄,但憑你這小身子骨,就算把基礎打得再結實,移植魂髓練個什麽稀屬種來,也不能作為戰鬥力。”


    “我知道。”蒲牢還是把自己的位子擺的很正的,最自暴自棄的時候,她甚至想過與阿絮辭別,留在現世等她迴來,省的拖她的後腿。但是,每當阿絮撒著嬌躲進她懷裏時,這種不爭氣的想法就會煙消雲散。有人陪著總是好的,蒲牢想。葛天的事,雖然她幫不上什麽忙,但至少也要一直守在阿絮身邊,在晚上刮風的時候,給她一個暖和的懷抱。


    雪麒麟手指撫著玻璃活窗,沿著櫥櫃慢慢走,轉過身,說:“但是,秘境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並非每個人都擅長戰鬥,風吹就倒的弱雞也是一抓一大把的。”


    蒲牢露出驚訝的表情,雪麒麟搖搖手指說:“這並不意味著他們一無是處,要知道,隻要是在秘境,再弱小的存在也有其價值。六藝,兵書,數術,方藥,粹晶,馭靈,夢見(xiàn),每個人都有所長,各盡其職。一個國家乃至民族的存亡需要所有人的團結,這是永恆不變的。


    “所以您的意思是......”


    “不錯,所以你必須學會一技之長。”雪麒麟停在一架獨立的櫥櫃前,劃動指尖解開鎖扣的封印,拉開玻璃活窗,取出一枚半透明的乳白寶晶,放到蒲牢手心,“拿著。”


    蒲牢雙手接住,盯著寶晶看了一會,眼瞳裏映出寶晶中漸漸浮現的七彩虹光,雙手微微發熱,一股溫暖的熱流自晶體通過手掌源源不斷地灌入她的體內,打通全身靈脈,蒲牢喟歎一聲,合上眼,感覺輕飄飄的,身體似乎化作了暖陽下的白雲,伴著白鶴的鳴聲飄啊,飄啊,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雪麒麟說:“這枚寶晶名叫‘虹霞墜光’,是墜光寶晶的一種,無論成色還是品階都是上等,產自‘大禁井’荒野的星風之柱,那個地方,連我都不敢獨自前往,”說著,她的目光變得沉鬱,落在蒲牢手裏的虹霞墜光上,“我第一次找這寶晶的時候,忘記了時間,差點被‘晨昏時化’吞噬了,千鈞一發之際,是她救了我,那也是我們第一次相遇。”


    蒲牢聽得有些尷尬,雪麒麟包住蒲牢的手,說:“這原來是她送給我的,現在我送給你,算作兩清了吧。”


    “我......”


    雪麒麟不等她說完,跑到兩排櫥櫃盡頭,推開兩扇錯紋銅門,對蒲牢說:“接下來,本座對你的考驗,就是這個。”


    蒲牢捧著晶石走進去,看到一間堆滿古書和寶具的小屋,雪麒麟一一給她介紹各種書籍記載的內容,還有寶具的操作方法,蒲牢盡力記下了,有些遺漏的,暫時也沒辦法,隻有以後再問。


    一番講解後,雪麒麟拿出一隻小鼎放在桌上,告訴蒲牢:“這是我叫小丫頭拿來的,裏麵是眠葬的魂髓。剛才我已經講的很清楚了,魂髓不能直接嫁接,需要經過煉化,還有很多輔助材料一起才能供人修煉。然而每種魂髓需要怎樣的配方,從來沒有確定的方子,都是曆代粹晶師嘔心瀝血鑽研出的。小青蟲,這塊眠葬小丫頭肯定要用,煉化方子我有,但我不說,你自己想,她能不能用眠葬,就看你了。”


    如何識別寶晶,如何開采晶礦,如何探索礦脈,如何淬煉寶晶,如何配製煉化魂髓的材料方,堆積如山的問題一下子全部壓在了蒲牢身上。秘境有哪些寶晶,又有哪些材料,產地在什麽地方,周圍是什麽環境,材料本身有什麽特性,蒲牢一片茫然,全部都要從零開始。


    雪麒麟說:“這樣不是很好嗎?”


    “是。”


    “不明白本座的用意就不要迴答是。”


    “......”


    “學會識別寶晶,探索礦脈後,你基本就對秘境的全景有了大概了解了,這比讓你看界層紀錄輕鬆多了。”


    蒲牢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這麽笨,她是看上你哪點了,笨的好欺負嗎?”


    蒲牢語塞。


    雪麒麟嘟嘴,“那為什麽我那麽聰明,她還欺負我......”跺腳,兇蒲牢,“你知道本座為什麽選擇成為一名出色的粹晶師嗎?”


    蒲牢搖頭。


    雪麒麟說:“那你知道為什麽那麽多技藝,本座選擇讓你學習粹晶嗎?”


    蒲牢還是搖頭。


    雪麒麟大聲說:“因為粹晶最賺錢啊笨蛋!”


    蒲牢醍醐灌耳,“原來如此!”頓時,蒲牢來了精神,能夠賺錢!倘若現在是龍身,蒲牢覺得自己的龍尾巴都能豎起來搖擺了,凡是能夠大量擴充她寶藏的事情,她都是非常開心的。


    雪麒麟笑:“當年她就是這樣告訴我的。”


    唔。蒲牢把虹霞墜光捧得高高的,仔細端詳,眼睛笑成了月牙,在心裏默默給它蓋上了閃亮的大戳:值錢!嘿嘿。


    金石房的外門被敲了兩下,守在門口的參侍請示道:“中正陛下,有人求見。”


    “什麽人?”


    “名諱是‘阿猙’,從氣息來看,似乎不屬秘境子民,雖然說不出是什麽根源,但卻和西北之角的‘原族’有微弱的相似氣息。”


    “四角原族部落?這可不好辦了......”雪麒麟,看了蒲牢一眼,“你認識?”


    蒲牢歎氣,“嗯,跟我們一路的,不過我們也不清楚她的真實身份。”


    雪麒麟說:“既然是朋友,就請進來吧。”


    外門被慢慢推開,紮著灰色長辮的高挑女子套著灰白披風走了進來,幾乎是瞬間,雪麒麟指著她身後的猞猁發出驚唿:“墟、墟天霧隱猞!”


    “誒?”阿猙笑,摸了把猞猁耳朵,“這位漂亮姐姐認識短尾巴喵喵呀?”


    雪麒麟說:“我在太古紀的古卷裏看到過......還有四方秘境的‘墟天霧徙’傳說,在大禁井荒野的迷原裏,起大霧時偶爾會出現神秘黑影,傳說那是墟天霧民的遷徙隊伍,領頭的就是能夠化身黃金鬥士的墟天霧隱猞。”


    “哈哈,”阿猙擺手,“說的跟鬼一樣。”


    雪麒麟戒備地看著她,“敢問閣下究竟是何方神聖?”


    阿猙聳肩,“我也不知道。”


    雪麒麟狐疑地看向蒲牢,蒲牢搖頭,她也不知道。


    阿猙蹲下身,用手指戳一戳最底層的玻璃窗,淡淡道:“我被天寰抓去做實驗,丫頭救了我,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其餘兩人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阿猙嘻嘻地笑,“雖然我忘了認識的人和過去的經曆,但是很多常識我還是知道的,比如這個因母石啊,那個阿努曼瑪瑙啊,還有那個班托門,那個那個胡爾加,我還是很清楚的。”


    雪麒麟露出讚歎的目光,拍拍她的肩,“真是不錯啊,那個笨蛋就交給你了,你倆一起研究研究吧。”


    “好~~”阿猙故意拖長尾音,身子後傾,歪頭衝蒲牢瞪圓眼睛,“大笨蛋,不要客氣啊。”


    蒲牢火冒三丈,恨不得把她左掄三圈,又掄三圈,踩在地上剁成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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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絮在牆角不小心撞到一個男人,彎下腰一看,原來他在看螞蟻搬家。阿絮問:“螞蟻搬家有什麽奇怪嗎?”男人說:“不知道,但總覺得它們想告訴我什麽,而且,有種很熟悉的感覺,所以就一直看。”


    阿絮想了想,說:“是快下雨了吧,螞蟻住在地洞裏,如果空氣潮濕了,害怕雨水淹沒地洞,就會搬到更高的地方去。”


    “哦,”男人點頭,仰臉看天,“要下雨了啊。”


    阿絮隱隱感覺他怪怪的,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沉默片刻,問他:“請問大哥,這裏是什麽地方?我跟朋友走得急,路過這裏,還沒注意界碑。”


    “這裏是俞元,你們找個客棧放心住吧,這幾年雨水少,收成不好,上麵賦稅又重,所以城裏看起來怪荒涼的,其他還好。”


    阿絮又問他:“大哥,那你見過一個長得比我高半個頭,一身白衣,長得很漂亮的女子嗎?”


    男人搖頭,“沒有,我一直在看螞蟻。”


    阿絮歎氣,“謝謝,再見了。”隻好一個人在街上溜達了一會,真的很冷清,家家戶戶都關著門,一點聲音也沒有。阿絮氣鼓鼓地搓了會手指,抱怨道:“真是的,龍玉朗到哪裏去了嘛。”她轉念一想,萬一龍玉朗隻是先出門探查情報去了,等會就迴去找她了呢?於是阿絮趕忙迴到之前躺過的黃土屋裏,可還是沒人,她百無聊奈地坐在窗戶邊張望,考慮要不要繼續等龍玉朗。


    再等一會吧,如果到了明早龍玉朗這死鬼還不迴來,她就先自己行動了。阿絮正這樣想著,忽然聽到外麵傳來轟隆隆的巨響,像仲夏的悶雷,但不是從天上劈下的,更像是地底湧出來的,接著是一陣嘩啦啦巨響,猶如波濤翻湧,頓時氣溫驟降,濕氣濃重,不一會,街道灌入洪水,阿絮立馬清醒過來,那不是“猶如波濤翻湧”,它根本就是波濤翻湧!


    嘭——阿絮破門而出,迎麵撲來驚濤駭浪,她看著慢慢上漲逐漸淹沒整個城市的洪水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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