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意味著放逐和自由。


    “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阿絮念了兩句,轉頭問坐在駕駛位上的蒲,“玉門關和陽關有什麽區別嗎?”


    蒲兩手把著方向盤,鼻梁上架了副墨鏡。她指了指一旁攤開的地圖,“這兒。”


    阿絮看了她一眼,哼一聲,抖一下地圖,仔細看起來。


    “玉門關......”阿絮手指在圖紙上比劃著,“唔,原來這倆不是一個地兒啊。不過離得還是挺近的。”


    烈日當頭,沒想到都秋天了,著太陽還那麽毒。


    仿佛知道阿絮心裏在想什麽似的,蒲說了一句:“秋高氣爽,知道嗎?西北雲層沒有西南厚,陽光直射,紫外線強。”


    “行了行了,你怎麽知道那麽多!”阿絮不耐煩地甩了兩下手。


    蒲悶哼著笑了一下。


    “啊!”她又突然叫了一聲,立馬沉下臉嗬斥阿絮,“我開車,你別動我,等會出事故了怎麽辦?”


    阿絮收迴擰蒲腰的手,“誒,秋寧寧,我很好奇你這個駕照是怎麽拿到的?”說著,阿絮摸著蒲的大腿貼了過去。


    蒲挑了半邊眉毛,麵不改色地直視前方。


    “這有什麽好奇的?駕校報名,考完四科,就能拿。”


    “哦......”阿絮勾起嘴角,臉上露出陰險的表情,手上用力一捏。


    “啊——”蒲倒吸一口冷氣。


    她騰出一隻手把阿絮的手從大腿上拿開,“龍兒你坐好!”


    阿絮冷笑一聲,指著窗外厲聲道:“蒲秋寧同誌,你敢不敢給我開直線!”


    從空中向下看,黃沙漫漫中,隻見一輛迷彩越野車彎彎扭扭走著“s”形,無比妖嬈。


    蒲故作鎮定道:“這叫做彎道行駛,你不懂,等你學了車就知道了。”


    “蒲秋寧同誌,你敢不敢告訴我,這一望無際的戈壁灘,你哪隻眼睛看到彎道了?”


    蒲哎了一聲,迴道:“你知道盤山公路為什麽要走‘之’字形嗎?”


    阿絮翻了一個白眼,“讓道路更平緩,易於行駛。”


    蒲欣慰地點點頭,“我這是一個道理,在戈壁灘上,風大,沙塵多,我開‘s’形車子走的更穩,易於行駛,更加安全。”


    兩秒後,車子猛地一震,發出嘭的巨響。


    越野車撞上了戈壁灘上的岩壁斷層。


    阿絮狠狠瞪了蒲一眼,很是無語,拉開車門走出去,使勁砸上車門。


    “龍兒!”蒲立馬追上去。


    車頭已經撞變形了,玻璃碎了一地,如果蒲和阿絮不是有法術護體,現在可能已經失血昏迷了。


    “龍兒!”蒲在風沙裏小跑著,跑了一陣才追上阿絮,拉住她的手。


    阿絮忍無可忍,轉過身,指著蒲的鼻子問:“蒲秋寧你告訴我,你是怎麽拿到駕照的?”


    蒲目光閃躲,隻是戴著墨鏡,阿絮看不到。但是迫於阿絮兇殘的眼神,蒲還是心虛地從包裏拿出機動車駕駛證,遞給阿絮。


    阿絮翻了翻,上麵印著蒲的照片和身份信息。


    證件上所有的資料都完美無缺。


    隻可惜,她宋明絮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傻乎乎的笨蛋阿絮了!


    阿絮沉住氣,凝聚氣力,在指尖匯集了一團白光,放在駕照上比劃了兩下,被蒲動過手腳的駕照立馬現出原形。


    照片變成了一個脂肪堆積的男人,身份信息也全部變了。


    阿絮唿出一口氣,把駕駛本扣在蒲的腦袋上。


    蒲愣在原地不動。


    阿絮一把摘了蒲的墨鏡扔在沙子裏。


    “明明走路就能解決的問題,你開什麽車!又沒有駕照!”阿絮氣不打一處來。


    蒲說:“因為,越野車很帥氣,本神君喜歡。”


    阿絮一腳踢了過去。


    “龍兒......”蒲雙手相迎,抱住阿絮的長腿,微笑著摸了兩把,“你又瘦了,這條褲子不錯,不過會不會勒的太緊了?我看電視上說,現代的衣服好看是好看,但是有的勒太緊,不透氣,會影響生-殖-器——啊!”


    阿絮沒給蒲把話說完的機會,掄著拳頭就給了她一下。


    蒲的嘴角滲出紅色液體,悲痛地望著她,慢慢伸出挽迴的手,“龍兒......你怎麽能對我下此毒手?”


    阿絮麵無表情地從蒲夾克外套胸前的包裏掏出一包開了口的番茄醬。


    “以後的半年裏,我都不會陪你去吃kfc了。”阿絮幽幽道,兩指夾著那袋“鮮血淋漓”的番茄醬,漸漸走遠了。


    蒲在胸前摸了摸,趕緊跟上去。


    “為什麽啊!我喜歡吃kfc。”蒲說。


    阿絮在前麵迴道:“喜歡自己去吃。”


    蒲跑上去抱住她,“不,我要龍兒陪我吃深海鱈魚堡!”


    阿絮抬起頭,盯著天上的太陽出了一會神。


    久久沒得到阿絮的迴應,蒲又把她報的緊了緊,“龍兒?”


    “秋寧,我發現一個問題。”


    蒲疑惑道:“怎麽?”


    阿絮眉頭緊蹙,抓開蒲抱著她腰的手,問:“你開車看地圖了嗎?”


    蒲顧左右並沒有言它。


    阿絮深深吸了一口氣,微笑,“很好。”


    蒲再次顧左右而沒有言它。


    忽然,阿絮仰天大叫:“我要告訴所有人,蒲牢神君是個馬路殺手,還是個——唔唔——”


    蒲迅速捂住了阿絮的嘴。


    她在阿絮耳邊小聲說:“我隻是在戈壁和沙漠這種水分缺乏的地方會失去判斷方位的能力。”


    誒?


    阿絮慢慢轉過頭,望著她眨巴眼,“為什麽?因為你是水係的龍嗎?”


    蒲立馬撿著台階下,“正是如此,不愧是我的龍兒,什麽都知道,聰明。”


    “少跟姑奶奶瞎掰!”阿絮卻並不給她麵子,把地圖拍她臉上,“我怎麽就沒有失去判斷方位的能力呢?好好的國道都能給你開沒了!有點用吧蒲秋寧!就你這野外生存技術,傳出去,不給人笑掉大牙?”


    “那是因為你——”


    “你別告訴我,我不是水係的龍。”阿絮指著她說。


    蒲捏著眉心坦白:“其實是因為我從小就有這個怪毛病,隻有我有,別的龍都沒有......所以我很害怕到幹旱地區,除非有向導。”她擔心道:“龍兒,這事兒你可千萬不要透露出去。”


    阿絮盯著蒲看了一會,揉了兩下她的臉說:“放心吧。你有什麽毛病我都不會嫌棄,更不會泄露出去,隻是你以後可千萬別再打腫臉充胖子了!”


    “好。”蒲左右望望,揉揉鼻子。才不呢!本神君的麵子,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阿絮把從蒲的臉上滑落到地上的地圖又撿起來,喃喃道:“現在我們在哪裏呢。”在原地張望一會,轉了一個圈,“把土地神叫出來問問?”


    蒲蹲下身,撿了一把沙,沙粒從她指間滑落。


    “這種荒涼的地方是沒有土地公管轄的。”蒲說。


    阿絮有些吃驚,“這可是敦煌,怎麽會沒有土地公?”


    蒲抬起頭,看著阿絮笑,“我的意思就是,我們現在已經走出人群聚集的範圍了。”


    阿絮張開的嘴沒能合上,“什麽?”


    蒲站起來,朝著太陽下影子指向的方向走了兩步,重新戴上墨鏡,“我們是來找雲少稔的,他到了玉門關那種地方,已經是在人群和荒漠的分界線上了,這種情況下,我不認為他是到敦煌欣賞風土人情的。”


    阿絮思考了一會,“你是說,他要進大漠?”


    “沒錯。”


    “可是我們在玉門關呆了兩天,都沒有他的影子。”


    蒲輕輕笑了一聲,“雲少稔,雲生獸。”


    雲少稔,雲生獸。


    雲......


    阿絮思索片刻,緩緩仰頭望向天空。


    戈壁灘上,雲層稀薄,稀稀拉拉地拉出幾條薄薄的雲,就像拉扯過的棉絮一樣。


    可唯獨在南邊的天上,有一團雲奇怪的很。


    那雲看著很厚實,可是卻很薄,比周圍的雲透出更多的光,亮晃晃的。


    而且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那團雲移動的速度比旁邊的雲更快一些,還在上下飄動。


    阿絮一下反應過來,看向蒲,“原來你不是隨便亂開車,你一直再追那朵雲?”


    蒲勾一下嘴角,“聰明。不愧是我的龍兒。”向著那朵雲走去,“雖然帥氣的越野車不能開了,但是所幸我們離那朵雲不遠了。”


    阿絮點一下頭,看一下雲,估算了一下距離,腳下加快了速度。


    “這裏應該是在陽關附近。”蒲突然說。


    阿絮一驚,“你不是體質特殊,在戈壁是路癡嗎?”


    蒲從夾克內包裏取出一個金絲楠木的羅盤,“龍之所以智慧,是因為龍善於使用工具。”


    “狗屁!那是人類的智慧!”阿絮一個手刀劈在蒲後腦勺。


    蒲委屈地揉揉後腦,“龍兒,你越來越兇了。”


    阿絮笑嘻嘻地收迴手,指間閃著一道光。


    “哪裏,人家明明很溫柔的。”阿絮糯糯應道,迴頭理了一下長發,手指滑過發絲的時候一根極細的銀針從指間滑到掌心,阿絮把手收迴去,握住了銀針。


    沒有毒。阿絮在心中默默道。


    剛才在跟蒲開玩笑的一瞬間,阿絮用銀針試了一下蒲頸後的黑斑。


    自從見過什刹,聽了她的話以後,阿絮總覺得什刹在警告蒲,蒲的身體狀態危險,勸誡她迴東海說不定是為了治療。


    有了這一茬,阿絮後來才會在夢裏門口問蒲,她會不會因為那個黑斑生病,甚至死去。


    盡管蒲說沒關係,阿絮還是不放心,懷疑那是體內毒素沉積引起的,說不定和幾年前在伯山的經曆有關係。


    可是檢驗的結果告訴阿絮,不是毒。


    那會是什麽呢?


    阿絮麵上笑著,心裏卻深深地擔憂。


    蒲垂了一下眼簾,勾一勾嘴角,撩了一下蓋在後頸的長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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