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語氣不太好地迴道:“我隻是借用鴻鵠仙體修煉,怎的被你說的那般狼狽不堪?”


    另一人明顯不想與她多做爭論,沒了迴應,接著阿絮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然後響起開門的吱呀聲。


    光從外麵照了進來。


    阿絮背對著門,蜷縮著窩在牆角,雖然沒有了鎖鏈的束縛,可她全身軟弱無力,什麽都做不了。


    阿絮感到有人走到了她的身後。


    和白若說話的女人開口叫她,聲音冷冰冰的:“轉過來。”


    阿絮沒有動彈。


    “轉過來。”女人再次命令道。


    如今已是案上魚肉任人宰割,阿絮也沒有其他辦法,隻能乖乖轉過去,她想著先假裝服從這群妖怪的命令,然後再想起他辦法。


    阿絮低著頭,沒敢抬頭向上看,隻看到一雙烏黑的布鞋。


    女人問她:“你叫什麽名字?”


    阿絮沒迴答。


    女人說:“同一個問題,你最好不要讓我重複兩遍。”


    阿絮硬著頭皮答道:“宋明絮。”


    女人略微一頓,問她:“你姓宋?”


    阿絮這才抬起頭看她,“我姓宋。”


    這個女人穿著黑色的長衫,外麵罩了一件灰色紗衣,身材修長,可以連上全是疤,麵貌很恐怖。


    女人在她麵前蹲下,抬手輕輕摸了摸阿絮的頭發,輕聲問她:“我可愛的小白龍,你害怕嗎?”


    阿絮看著她發怔,一時不知該怎麽迴答。


    尷尬中,阿絮不經意地瞥了後麵的白若一眼。


    女人注意到阿絮的小動作,轉動眼珠,直直盯向白若。


    忽然,女人輕笑一聲,問阿絮:“你在怕姑獲鳥嗎?”


    白若詫異地張大嘴,往後退了兩步,“你是什麽意思?”


    女人抬手飛出一枚銀針紮向白若,白若痛苦地嗷叫一聲,捂著由白變黑的翅膀跪倒在地。


    女人拉起阿絮的手,微笑著說:“現在你不用怕了。”


    阿絮有點懵,看著女人不知所措。她這是什麽意思?不是她要白若捉她嗎?可是為什麽現在她又這麽對付白若?


    女人說:“我是讓姑獲鳥來請你,可是她不聽話,對你不友好,還把你弄疼了。”


    說著,女人環住阿絮的肩,扶著她站起來。


    “我叫手下的人去請你,結果他們一個個腦子都不靈光,早知道他們那麽笨,我就親自去接你了。”女人攬著阿絮輕笑道。


    她看一眼阿絮,見她眉頭微蹙的樣子,關切道:“怎麽,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阿絮搖搖頭,輕輕推開她。


    女人微微一笑,往旁邊走了兩步,也不怪她。


    阿絮環顧四周,發現這是一個球形的房間,打開的門外可以看到湖。


    她走出去看,原來是白塔。


    女人跟在她後麵,看她望著白塔,笑著說:“你很好奇?”


    阿絮並沒有迴答她,直接問:“你要殺了我?”


    “哈哈。”女人大笑兩聲,“不,我專門請你來,怎麽會殺了你?”


    “你是誰?是女伯嗎?”


    “我不是女伯,但我是來帶你去見女伯的。”女人張開手說,“我相信女伯娘娘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你也會很開心。”


    阿絮微微一怔,“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阿絮說:“女伯為什麽要見我?”


    女人點一下頭,正要開口,突然迴頭看到白塔從裏爬出來的白若,她的兩隻翅膀已經完全變黑了,腦袋中部裂開,從裏麵鑽出九個大小不一的鳥頭,正張開布滿尖牙的嘴衝著女人嚎叫著。


    阿絮驚得一跳,連忙躲開,驚唿:“這是什麽!”她手腕上的辟邪珠也有了反應,不斷發出白光,刺得怪鳥連連後退。


    女人笑了一下,纖手一揮,從紗衣袖子裏飛出一排毒針,紛紛刺進那九頭怪鳥的眼珠子裏,怪鳥頓時慘叫抽搐,在地上痛苦扭曲。


    與此同時,辟邪珠的光也熄滅了。


    女人笑著說:“眼睛和肚子都是脆弱的地方,你要出手,以後也往這兩個地方去。”


    阿絮閉了閉眼睛,別開頭不去看白若,堅定道:“我不會做這種事的。”


    女人隻是笑了笑,沒說其他。


    阿絮一麵向外走一麵說:“要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


    女人卻驚訝道:“你還要迴去那個福利院嗎?”


    阿絮停下腳,“怎麽了?”


    女人說:“到現在你還沒看出來那個福利院是個什麽地方?”


    “什麽地方?”阿絮轉過身看她,“難道不是你們妖怪設下來套我的局?”


    “是個局。”女人爽快的迴答:“不過不是我們設下來套你的,而是人類設下來套你的。”


    “人類?”阿絮嗤笑一聲,“你當我吃土長大的?”


    女人呆了一下。吃土?那是什麽意思?


    阿絮看著她一臉茫然的表情,嚴肅地問她:“你們女伯娘娘刷微博嗎?”


    女人說:“娘娘潛心修煉,哪有時間玩那些凡人耍的把戲。”


    阿絮嘖一聲:“看看,同樣是姥姥級別的,有的姥姥勵誌考名牌大學,有的姥姥閉關鎖國,居然連微博都不刷!”


    女人滿頭黑線,這都啥跟啥?


    不行,不能被這古怪的小丫頭牽著鼻子走!


    女人開口道:“我不騙你,你要是迴去了,過幾天你就和那個小男孩是一個下場。”


    “小烏仔?!”阿絮叫道。對了,白若說是她為小烏仔續的命,現在白若死了,那小烏仔豈不是——


    阿絮跑迴去抓住女人的袖子,焦急地問她:“小烏仔怎麽樣?白若死了,他是不是也活不了了?”


    女人說:“隻要你乖乖聽我的話,他就會沒事,而且不但他會活得好好的,福利院裏那一群被挖空了肚子的孩子也會活得好好的。”


    什麽?


    阿絮被女人說的話定在原地,這個女人剛才說什麽?


    她說福利院裏的孩子,肚子都被挖空了?


    阿絮難以置信地看向她,“你說福利院的孩子,肚子都是空的?”


    “對啊。”女人招了招手,一條黃褐斑紋的蛇從草堆裏鑽了出來,嘶嘶吐兩下信子,嗖一聲竄到姑獲鳥的屍體上,纏住它把它吞了下去。


    阿絮看到蛇頭皮就開始發麻,她扶著額頭問女人:“福利院是怎麽迴事?”


    飽餐一頓的大蛇迴到女人腳下,纏上她的身體,盤在她的手臂上。


    阿絮認得那蛇,生物課上老師在ppt上放過,那就是隻要一滴毒液就能毒死一百個成年男人的太攀蛇!


    女人笑著摸了摸太攀蛇的頭,看向阿絮,輕輕開口說:“那個福利院,和黑-市-器-官商團簽了協議,福利院從外麵搜集孩子,孩子長大了,就賣器官給他們。”


    阿絮顫抖著捂住了嘴。


    女人繼續說:“不過後來,這個福利院被姑獲鳥盯上了。”她捏一捏蛇的肚子,“就是被它吃掉的那一隻。白若是慘死產婦怨靈化成的鳥靈,看見孩子就會偷走,而這個深山裏的福利院,簡直就是她的天堂。”


    她頓一頓,繼續道:“姑獲鳥喜歡孩子,福利院的孩子被掏了內髒,白若就用法力幫他們再生內髒,福利院的人看到孩子的內髒可以再生,很高興能循環利用,所以福利院和姑獲鳥就愉快地合作了。”


    “但是你放心,隻要你聽我的話,我不但會幫那群孩子恢複完整的身體,還會放他們下山。”女人安撫阿絮道。


    阿絮聽了隻覺得惡心。她說:“可是白若說她是神族,我的辟邪珠也對她沒反應。”


    女人笑道:“你看你的辟邪珠對我有反應嗎?”


    阿絮愣住了——眼前這女人明明就是妖怪,可是辟邪珠卻絲毫沒有動靜。


    女人說:“姑獲鳥本來是惡靈,不過白若她借了鴻鵠的屍體,利用鴻鵠的內丹修煉,差些火候就能成神鳥了,所以辟邪珠對她沒反應。不過她的內膽都是我給的,我哪能為他人作嫁衣裳呢?”


    阿絮質問她:“那你又是什麽,你不是太攀蛇妖嗎?”


    “錯。”女人莞爾一笑,臉上的疤擠出褶皺,“是太攀蛇仙。”


    阿絮冷笑:“反正都是蛇變的,不管哪一種都一樣吧?”


    太攀說:“的確,於我來說沒有差別。但是就算辟邪珠對我有用,你也敵不過我。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我不是來與你為敵的,我一開始就說過了,我是來請你的,你是我的客人。”太攀笑道。


    阿絮麵上一派鎮定,心裏其實已經一團亂麻,緊張的要死。


    她努力用龍吟唿叫蒲,可是蒲一點迴應也沒有,相反,空氣裏一點蒲的氣味都沒有,難道她已經不在山上了?


    阿絮又氣惱又害怕,現在她一個人麵對太攀蛇,該怎麽辦?


    “你母親留下的東西還在女伯娘娘那裏,娘娘一直在等你。”太攀忽然說道。


    阿絮猛然抬起頭,一雙眼鋥亮地盯著太攀。


    阿絮說:“我跟你去。”


    --------------


    天快亮的時候蒲跟著伊夏偷偷溜出了福利院,找到下山的路。


    伊夏在前麵帶路,迴頭對蒲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現在那個祠堂應該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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