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魔......”岐子木重複喃喃一遍,半天沒有下文。


    蒲看周圍的人都看著他們,牽著阿絮往外走,“出去說。”


    “好。”岐子木跟出去。


    到門口了,老板攔住他們,“茶錢還沒給哎。”


    岐子木從包裏摸了張二十的給老板,三個人走出門找了個涼棚,坐在下麵的石凳上。


    阿絮一直拉著蒲,總擔心她身上哪裏受傷了,問她衣服上的血是怎麽迴事,蒲想說是蛇血,可記起阿絮怕蛇就說是妖怪的血,阿絮聽了吐吐舌頭,但還是靠在她身旁。


    阿絮覺得岐子木靠不住,隻有跟在蒲身邊才是安全的。


    蒲安撫好阿絮才對岐子木說:“有使魔就叫出來當坐騎,這個點沒法打車迴去。”


    岐子木歎口氣,撓頭,“有倒是有,隻是很久沒試過......”


    蒲說:“你是駕馭不了吧?”


    “誰說我駕馭不了!”岐子木大叫一聲,蒲看著他輕笑一聲,岐子木立馬又耷拉下腦袋,小聲說:“它不怎麽聽我的話......”


    蒲垂著眸子一下下輕柔撫摸著阿絮的頭發,幽幽道:“這不奇怪,主人能力弱,身為侍者不服而不從,不是合情合理麽?”


    岐子木長長歎口氣。


    蒲說:“沒事,你先叫出來。”


    岐子木反問她:“你怎麽不自己叫使魔,你這種級別的抓兩隻疾風鬼來使都不在話下吧。”


    蒲迴道:“兩隻疾風鬼抬轎子哪夠,光你一人都要壓死四隻。”


    “你!”


    阿絮噗嗤笑出聲來,捂著肚子倒在蒲身上,“哈哈哈。”


    蒲正色道:“我不能用法術,內息一出就會暴露身份。”


    岐子木長吟一聲,“哦——難怪剛才我看你和那蛇妖打鬥全憑手腳功夫都不施法,原來是藏著不給人看。蒲家在道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你有什麽可怕暴露的?”


    “少廢話,招使魔。”蒲一手刀劈在他後頸上。


    岐子木吃痛縮了下脖子,跳腳道:“招招招,我招我招,姑娘家家的下手輕點!”


    聽他這樣說蒲才收了手,牽著阿絮退後幾步在旁邊看著。


    阿絮看著岐子木手上換著不同動作,閉著眼嘴裏念念有詞,神神叨叨地在原地走圈,問蒲:“他這是幹嘛呢?”


    蒲說:“結手印。手印本是佛教禮法,後道教天師分支時吸收了其他宗教的內容,手印也融了進去。不過結手印招使魔我也是頭一次見,一般一張符就完事,甚至吼一聲就能出來,沒想到岐伯後裔到了現世落魄到這種境地,真是令人唏噓啊。”


    岐子木擱一邊炸毛道:“蒲家了不起啊!有本事幹一場啊!”


    蒲指著他道:“有本事你先把使魔幹出來,還有力氣再說幹不幹我。”


    岐子木鬱卒。


    阿絮看著岐子木來來迴迴繞幾圈了還是沒動靜,連個屁都沒有,急了,拉著蒲的衣角問:“蒲,他行不行啊?”


    蒲摸摸她的頭說:“再看看,別急,有我在呢。”


    “嗯。”阿絮乖乖點頭。


    過了一會岐子木突然拍腦袋大叫:“臥槽,背錯手印了!”


    蒲皺皺眉,上前說:“小子,我看你背書上的內容是一套一套的,可是實戰就是一堆渣。”


    岐子木瞪著她不說話。


    蒲說:“我不知道是隻你一人還是岐伯後裔都已經衰落成這樣,不過我記得岐天鏡還是有點能耐的,你在家真有好好學習嗎?”


    聽到岐天鏡的名字岐子木緊緊握住拳頭,肩膀忍不住顫抖。


    岐天鏡是他的爺爺,也是他崇拜的偶像,曾經在民間被讚頌的天師高人,甚至還有人把他的模樣畫成門神貼在門上辟邪以求平安。


    可是就在六年前,岐天鏡失蹤了。


    失蹤三個月後,有人在北方的一處淺灘邊找到一具腐爛的屍體,從屍體隨身證件判明死者正是岐天鏡。警方驗屍後發現岐天鏡顱骨破裂,有明顯切割痕跡,缺失中樞神經......立案追查多日無果,最後列為懸案不了了之。


    那會岐子木才七歲,哭著鬧著要爺爺,說爺爺一定是被妖魔害死的,可是岐父卻摸著他的頭歎氣,什麽也沒表示。


    岐家就是從那天開始改變的。家裏沒有一個人再提起過爺爺,父親辭退了在道觀的工作整日遊手好閑,大哥也不再做風水師墮落成風塵牛郎,母親和二姐更是終日不出鬼市,整天泡在家裏吃喝玩樂,而且還專門把岐子木從鬼市攆去人界學習生活......


    隻有他一個人堅持著。


    岐子木堅持著要成為一個偉大的天師,不管多久,不管付出多少,不管家人支不支持,不管外人理不理解。


    不管他現在清楚自己有多弱!


    蒲看著他垂首陰沉的模樣,走過去按住他肩膀,“我不管你家發生過什麽,但是我要告訴你,你既然和另一個世界有聯係,能夠看到凡人看不到的,聽到凡人聽不到的,辦到凡人辦不到的,你就要承受凡人承受不了的責任。如果你沒有能力支撐自己,更沒有能力保護珍貴的人,還是趁早退出吧,沒有人會責備你。”


    “我知道。”岐子木握著拳頭說。


    蒲問:“你能召喚使魔嗎?實在不行就算了,我想其他辦法。”


    岐子木摸一把額角的汗,“我再試試。”


    “嗯。”蒲退迴去站在阿絮身邊。


    阿絮遠遠看著岐子木雙手動作飛速變幻,擔心問:“他剛才怎麽了?我之前也兇過他,他怪可憐的......”


    “沒事。”蒲摸著她腦袋說:“他終究要成為一個‘男人’。”


    “嗯?”阿絮聽不懂。可是無所謂,反正她已經習慣蒲的說話方式了,沒準將來哪一天她就能聽懂了呢?


    岐子木做完最後一套手印,迅速摸出一張黃符拋到空中,喝一聲,符紙燃為灰燼,他又以指為筆在符紙燒盡處快速畫字,虛空裏浮閃起三個金色篆體,隨後金字如花火炸裂,憑空踏出一隻金毛雄獸。


    雄獸怒號落地,兩隻黑眼直勾勾盯著岐子木,岐子木則朝後跳了幾步,似乎有些怕它。


    阿絮躲到蒲身後,探出腦袋好奇地看,問道:“這是什麽啊。”


    蒲看著雄獸說:“是獢獢。”


    阿絮一臉不解。


    蒲解釋道:“獢獢是古名,古時宮廷的寵物犬,現在叫做鬆獅。”


    “鬆獅?!”阿絮跑過去仔細看,伸手比劃一下,“鬆獅狗狗這——麽大?”眨巴眼。


    蒲笑道:“這是靈獸獢獢,和一般的狗當然不一樣,你可理解為它是鬆獅精。”


    獢獢動動耳朵,衝著蒲吼了一聲。


    蒲猛然轉身抬手在它額前比劃幾下,口裏念道:“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獢獢登時停住動作,瞪著眼珠子望著她。


    蒲又俯身在它耳畔張了張嘴,旋即退開,獢獢身子猛地一震,前兆著地匍匐在蒲身前。


    岐子木看見這一幕傻了,“臥槽,一句九字真言就攝魂降收了,我念一百遍都不聽我的。”


    蒲說:“這和考試是一個道理,舉個簡單例子,同一張試卷你考五十分,我考一百分,都是一張試卷,可是人不同分數就不同。”


    “你!”


    阿絮湊上去說:“我也能考一百分。”


    蒲說:“那就一張卷子你考一百,我考九十九,岐子木考五十分。”


    阿絮笑道:“好!”


    岐子木鬱卒:“為什麽我就是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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