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梅長歌頹喪倒下,下巴一下接著一下的磕著硬邦邦的桌麵,無奈說道,“看樣子,我這是有大麻煩了。”

    “梅長歌。”葉缺稍稍抬了抬手臂,似乎想要摸摸梅長歌披散下來的頭發,卻終究隻是柔聲安慰道,“不要著急,總會有辦法的。”

    “我不著急。”梅長歌應聲而起,身板直,一本正經的說道,“人生嘛,哪能沒點意外和挫折?”

    “我早就習慣了這樣的人生。”

    “雖然談不上享受,但也絕不可能讓我感到惶恐和不安,最多覺得有點煩躁罷了。”

    “不過話說迴來,人活著,不就是為了解決各種麻煩嗎?”

    “梅長歌,如果我從刑部退下來,你願意收留我嗎?”葉缺略顯猶疑的聲音,突然響起,小小的驚了梅長歌一下。

    她淡淡的看了葉缺一眼,並沒有說話,她在認真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

    葉缺的能力,梅長歌是知曉的,專業技能好,武功好,性子也好,但也恰恰正是因為這些無法忽視的閃光點,讓梅長歌產生了深深的無力感。

    從私心裏講,梅長歌當然願意自己身邊多一重保障,至少她睡覺的時候,不必再在枕下藏一柄開了鋒的,而能放心大膽的唿唿大睡。

    可從公平公正的角度來看,這個決定,對葉缺是極不平等的,他的才能,絕不僅僅隻體現在護衛和隨從上,他應該有一片更加廣闊的天地。

    況且,以梅長歌目前的處境,她根本不可能保其萬無一失。

    “暫時還不行。”梅長歌正色道,“至少要等我緩過這陣子。”

    “梅長歌,我一心一意待你,你這般公然撬我牆角,真的大丈夫嗎?”楚青瀾板著一張臉,坐到了他們的對麵。

    “得虧我今兒無事,過來找葉缺喝酒,否則人都被你挖走了,我這個名義上的主子,還什麽都不知道呢。”

    “我可不是什麽大丈夫,我不過是個膽小柔弱的小女子,做這樣的事情,還不是理所應當的。”

    梅長歌一時沒明白楚青瀾是說真的,還是在開玩笑,直到望見他嘴角那一絲戲謔的笑意,方才迴過神來。

    溫暖的陽光,慢慢的灑下來,像是一簾絕佳的幕布,金燦燦的,很是好看。

    葉缺坐在一旁,見他們二人你來我往,吵得不亦樂乎,心中愈發落寞。

    幾次三番想要加入,卻發現兩

    個人之間,氣氛圓融,仿佛容不下一絲裂痕,索性安安穩穩的坐著,時不時的往梅長歌麵前的杯盞中,續著溫熱的茶水,倒也笑得如沐春風,隻葉缺眉眼間,始終難掩那抹異樣的荒涼和哀傷。

    和楚青瀾打了一會嘴仗,梅長歌便覺身心俱疲,縱使不斷告誡自己,要開心,要微笑,要淡定,臉色仍舊不受控製的陰沉下來。

    “楚青瀾,你不是要和葉缺喝酒來著,你們喝吧,我就不打擾了。”

    梅長歌走得倉促,倒也沒忘拿走攤在桌麵上的東西,直愣愣的往袖子裏一揣,一言不發,扭頭便走。

    “還好意思說過來找我喝酒。”葉缺冷著臉,一臉嚴肅的調侃道,“楚青瀾,你酒呢?”

    “我看你分明就是過來找梅長歌吵架的。”葉缺半是認真,半是試探的說道。

    楚青瀾答得卻是坦然,“葉缺,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什麽話?”葉缺冷不丁的聽到這樣一句話,頓時滿頭霧水,疑惑的問道,“你想說什麽?”

    “看破不說破,是一種良好的品德。”楚青瀾站起身,將一隻手重重的壓在葉缺的肩上,“雖然你時刻謀劃著棄我而去,但我還是很有良心的。若是你真喜歡人家姑娘,我肯定是會幫你一把的。”

    葉缺笑得苦澀,世人皆說旁觀者清,眼下,他算是看了個真切明白。

    感情這種事,向來都是水到渠成,潤物無聲的,哪裏是蠅營狗苟能夠得來的。

    楚青瀾這話說的坦蕩,你我兄弟一場,你若喜歡,我便放棄,你若不喜,我就要趁勢而上,決定權在你不在我。

    別說葉缺和楚青瀾地位懸殊,便是旗鼓相當,能把話說開了,挑明了,放到明麵上談的人,那也是少之又少的。

    如此一想,葉缺心頭的怒意,又消下去幾分。

    隻見他沉默良久,喘息聲淺淺重重,反複了好幾次,終於趨於平靜。

    葉缺輕輕的搖了搖頭,神情木然道,“我對梅長歌,唯有敬重,沒有愛意。”

    葉缺很清楚的知道,他這樣說意味著什麽,是永久的割舍,更是漫長的疏離,但長久以來,彌漫在他心頭的那股子不安和卑怯,在關鍵時刻,沒由來的爆發了。

    這些日子,他越是見識了梅長歌的淡然灑脫,就越是覺得自己與她相差甚遠。

    他希望梅長歌的未來,是光明的,是一帆風順的。

    這樣的平靜和安逸,楚青瀾給得了,他卻不能。

    葉缺不想辱沒了梅長歌,為此,他願意舍棄心中之不舍,來換取她的一生順遂。

    決定既已做出,日後是悔是恨,是悲是喜,隻能由自己咽下,再無反悔的可能。

    “葉缺,你是認真的?”楚青瀾覺得,這樣問,難免顯得矯情,別人都已經表示放棄了,你還想怎樣,難道還要義正言辭的擺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來向失敗者耀武揚威嗎。

    可楚青瀾還是忍不住要問,此時此刻,他對梅長歌的情感,尚且處於收放自如的階段。

    雖有好感,但還不至於此生不渝。

    換句話說,楚青瀾覺得,從現在開始,保持距離,或許有可能挽救他日漸**的心,再任由其發展下去,恐怕真的要和人拚個你死我活了。

    “是的,我是認真的。”葉缺僵直了片刻,方訥訥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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