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周遭一片寂靜,半晌,方聽楚青瀾悠悠問道,“梅小姐何出此言?”

    稱唿的再次轉變,完美的向梅長歌展現了楚青瀾此時此刻的內心活動,他很憤怒,但出於某種禮教方麵的原因,他仍然對女士表示著“溫文爾雅”的平和。

    “楚青瀾,你在朝堂上混了這麽多年,自然比我懂的,個人利益的神聖不可侵犯,在任何時候,於朝堂上發揮的作用,實際上是遠高於國家利益的。”

    梅長歌以目光示意楚青瀾稍安,仍是保持著先前的語速說道,“更何況,你現在想要傷害的,是絕大多數朝臣的利益。我剛才說的那番話,即便陛下一時半會覺察不到,也會有人讓陛下想起來的。”

    “隴西李氏在當年平定五王叛亂的戰事中,立下赫赫軍功,甚至不惜為此折損大半子嗣,可陛下是怎樣對待你們的呢?”梅長歌略略看了楚青瀾一眼,接著說道,“你的母妃,至今仍在嬪位,而你,早已成年,陛下卻遲遲不肯封王。”

    “這一切,足以證明陛下的性格。”梅長歌頓了頓,又道,“陛下這些年,看上去勵精圖治,實則朝令夕改。朝廷下達的政令,往往還沒能傳到邊關,京都這邊,就又變了。”

    “陛下這個人,非常矛盾,既想有所作為,又缺乏實幹的勇氣。既洞察朝臣的水平深淺,又不願對才華出眾者唯以重用。”

    “你遠離朝堂多年,此番由你上表承情,縱使你說的字字句句皆是實情,也難免陛下不會將心思動到爭權奪位上頭去。如此,事情不僅沒有辦成,反而讓你在朝中的處境,變得更加艱難。”

    “這般吃力不討好,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蠢事,我建議你最好還是不要幹了。”

    “犧牲雖在所難免,但總要有所收益,方能不辜負心頭之血。”梅長歌淡淡說了一句,就此結束了她的一番勸說。

    聽與不聽,全在旁人,梅長歌覺得,隻要盡到了提醒的作用,也就是了。

    “難道我們就隻能坐以待斃,眼睜睜的看著真兇逍遙法外嗎?”葉缺頹喪坐下,心有不甘的說道。

    “當然不是。”梅長歌慢慢閉上了眼睛,喃喃說道,“我做事情,向來喜歡先考慮最差的結果。如果你連這個糟糕透頂的結局,都能接受,那就真的是非做不可了。”

    “那還等什麽?葉缺,趕緊隨我進宮。”楚青瀾聞言,立時起身,大聲說道。

    “哎,哎,你這人怎麽迴事啊,有毛病

    沒有啊?”梅長歌扯了楚青瀾的衣袖,怒斥道,“楚青瀾,你腦子是不是有點問題啊?”

    “我要不是知道你的性子,我肯定還以為……”梅長歌輕輕的搖了搖頭,將已到嘴邊的那句話,活生生的咽了下去。

    “你給我老實坐著。”梅長歌隨手拍了拍身旁的小凳,冷著臉,不滿的說道,“你怎麽如此心急,我又沒說做不到。”

    楚青瀾無言的又靜立了片刻,似在平息胸中如冰火兩重天般的激蕩情緒,伴隨著胸膛一起一伏間,他的唿吸聲,終於逐漸恢複了平靜。

    “你說,我聽。”楚青瀾緩緩坐下,心中俱是迷茫,他不知道梅長歌的怒氣究竟從何而來,更不知她的責怪,是為了什麽,但他確信,隻要梅長歌肯出手相助,這件事,便有了圓滿解決的希望。

    “我剛剛說了,朝臣們反對,是因為損害到了他們的利益。”梅長歌麵無表情的說道,“朝堂之爭,猶如兩軍博弈,敵進我退,需要講究一定的章法。”

    “你在早朝時,當眾提出你的請求,勢必會引起軒然大波。既得利益者會反對,他們的規模是龐大的,這個時候,你就宛如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你處於弱勢位。你表現的越不卑不亢,越據理力爭,他們的怒火,也就愈盛。”

    “你的要求必須是合情合理的,案件既然查到了未央宮的頭上,刑部奏請主事過府談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他們沒有理由反對。”

    “說話要留有餘地,要給人留下遐想的空間。通過思考和推斷得到的答案,遠比你告訴他的,更容易令人信服。”

    梅長歌眼睛微眯,仔細想了想,然後說道,“人生如戲,全看演技,隻要你做到了以上幾點,應該能讓陛下看清你的用意,不至於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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