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五點多木生就醒了,外麵還是一片漆黑,睜開眼睛在黑暗的視線裏適應了一會兒,從窗戶裏倒映出自己的身影,才依稀看清這是自己房間,至於是什麽時候怎麽迴來的,她已經完全記不得了。

    想到昨晚被木驍陰鶩的眼神和詭異的舉動嚇到驚蟄以至於沒出息的腿軟,木生至今都還耿耿於懷。

    那個曾經想要殺了她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的人,原來一直都隱藏得這麽好。

    當之無愧的忍者神龜!

    如果自己沒有愚不可及的去給他下藥招惹他的話,或許她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那個人平靜冷漠的麵容下是如此殘暴陰暗。

    木驍真的很善於偽裝,對著賀呈的時候陽光剛烈,對著黃媽時溫暖乖巧,對著木天時冷漠疏離,對著肖笑是不屑一顧。

    唯獨麵對不生時,他仿佛收起了他所有的偽裝,或者是他所有善意的真實,留給她的全是陰暗癡癲到殘暴的那一麵。

    而前方現在堪比這皚皚大雪,籠罩著一片迷霧,命途多舛或許會是她今生的寫照呢。

    黃媽起來做飯的時候木生就準備出門了,一來是學校一早有課,二來是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木驍,似乎以前那樣一味的逃避愧疚也躲不開兩人糾纏的命運,而經過一晚上對於他,木生還沒有完全做好心理建設。

    木生背著書包穿好大衣下樓的時候,黃媽剛把廚房的燈打開,看見木生的時候下了一大跳。

    “怎麽起這麽早,早上的課不是八點才上嗎?”

    木生喝了杯熱水暖身子,把衣架上的圍巾取下來仔細的圍好,一邊檢查書包一邊迴答黃媽,“今天學生會有個會要開,我早點去,不用做我的早餐了,我在校門口隨便吃點就好了。”

    “外麵這麽冷的小心別感冒了,老爺和夫人也一大早就走了,李秘書和陳助理他們也剛剛才走。”

    “他們現在就出門了?”木生不可置信的問道,這或許意味著兩人達成了某種協議?

    黃媽先在火上燒上了水,才將冰箱裏的肉餡拿出來準備做包子,因為木驍喜歡麵食,所以他在家的話黃媽經常會親手拌餡包包子當早餐。

    “是啊,聽陳助理說夫人要去參加一個什麽公益活動,老爺一早有個重要的會議,所以一早就來接人了。”

    木生略一思索,聯係到昨晚偷聽到的話,心裏似乎有點明白兩人達成的協議了。

    可是那不

    是自己能夠插手和阻止的,她現在有點後悔偷聽那段對話了,知道太多也隻是自尋煩惱而已。

    一整天都在上課,晚上下了課也是很晚才迴去,那時候大家都已經吃過晚飯了,所以除了黃媽,很少和其他人碰到,而這也是木生目前所期待的。

    周五的時候木生剛一出校門,就看見了靠在車門邊的木驍。

    雙腿交疊著,雙手插在褲兜裏,頭發相比半個月前已經長長了許多,低著頭注視著地麵,不知道在看什麽或是想什麽。

    木生沒什麽朋友,自然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她,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換做是正常的木生,早就應該不動聲色的逃跑了吧。

    可是現在,木生歎了口氣,徑直向著木驍走去。

    她不想再懦弱了,不想再一味的逃避。不管兩人之間的糾葛是誰造成的,誰是誰非,她這一生是注定躲不過逃不掉的,從踏出腳步的這一刻起,她已決定從此以後勇敢坦然的麵對生活,麵對那個家,麵對木驍。

    雙腳在他麵前站定,木生雙手不由自主的抓緊書包帶子,她雖然麵上鎮定自若,可是從她握緊的雙拳就知道她內心是如此的害怕緊張。

    可是她不能退縮,如果她後退了這一步,躲過了一時,但是她一世都會活在那陰暗的深淵,重複上一世淒慘的結局,她想著那蝕骨的疼痛和生不如死的人生不禁打了個寒顫,這更堅定了她不要逃跑,不要移動腳步的信念。

    看見目光裏突然出現的雪地靴,木驍恍然從夢中醒來的樣子,驟然抬起頭,雙眼帶著些微迷離的看著木生,好似認不清前麵的人是誰在努力辨別一樣。

    木生也看出了他的異樣,這個前一世愛而不得棄之不舍的男人,何曾這樣迷茫無助過呢。

    “你沒事兒吧,我看你臉色不大好。”

    雖然木生痛恨他一次次的欺淩,但是麵對他她還是做不到不聞不問,做不到置之不理,以牙還牙本來就不是她能夠做出的事兒。

    木驍那樣脆弱的表情也僅僅是一秒鍾的些微失神,很快雙眼就恢複了清明,要不是剛剛實實在在的看見了,木生此刻都懷疑上一秒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沒事兒,黃媽說你今天下午隻有兩節課,坐車不方便讓我來接你。”

    木驍難得的沒有出言諷刺木生假惺惺,反身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快上車吧,晚了估計會堵車。”

    冬天本就出行困難,每個人開車都打

    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小心翼翼的,加上又馬上是下班高峰期,堵車是很正常的事兒,以往四點多就放學了,木生到家的時候已經七點左右了。

    車上兩人都沒有說話,木驍的車技很好,趕在高峰之前到了家。

    家裏隻有黃媽一個人在,肖笑和木天這一個周來都很忙碌,特別是肖笑,頻繁的出席各大公益活動現場和慈善晚會,今天一早更是跟著紅十字會去給山區的孩子送溫暖去了。

    晚飯吃得很早,兩人到家的時候五點多一點,黃媽最後一個菜正好出鍋,看見一身是雪進來的兩人急忙招唿他們過去吃飯。

    木生依舊乖巧的低頭吃飯,木驍給兩人盛了湯,在黃媽期盼的眼神中,像一個真正疼愛妹妹的好哥哥一樣摸了摸木生的發頂,溫柔的笑著說道,“別隻顧著低頭吃飯,先喝碗湯暖暖胃吧。”

    木生抬起來平靜的看了他一眼,他將白色陶瓷的湯碗連著湯匙一起往她麵前推了推,“多喝點,這可是黃媽親自為你熬的雞湯。”

    木生端湯的手一抖,滾燙的雞湯灑出來些許,整個虎口被燙得一片緋紅,由於角度的關係黃媽沒有看見,還一個勁的囑咐木生多吃點,瘦成這樣了。

    而木驍是親眼看見了她的窘迫,甚至還故意挑了挑眼神,欣賞著她手背上迅速蔓延開的紅腫,在他開口之前木生忍著那火辣辣的疼痛,若無其事的用將湯碗交換到了左手,右手拿著湯匙攪動了一下吹了吹冒出來的熱氣,將一碗湯慢慢的喝盡。

    將空碗放迴桌子上,在木驍怪異吃驚的眼神中,木生抬起頭衝他淡淡的微笑,“謝謝,果然暖了很多。”

    木驍一句話沒說,皺了皺眉看了眼她麵前的空碗,還有她藏在桌下的右手,將到嘴的關心咽了下去,冷漠如常的迴答,“那就多喝點,你不是最喜歡雞湯嗎。”

    等木生吃完飯的時候,家裏已經沒有木驍的身影了,就好想他從來沒有迴來過一樣,人一走這個家裏就沒有他的任何痕跡。

    黃媽坐在客廳削蘋果,木生抱著本病理原理的專業書坐到她身邊,翻開書認真的看起來,看了一頁實在看不進去,而木驍的身影一直沒有看見,房間裏似乎也沒有聲音,木生不敢確定他是不是真的走了。

    抱著僥幸的心理,木生接過黃媽遞來的蘋果,咬了一口不經意般試探著問黃媽,“黃媽,隻有我們倆在家嗎?”

    黃媽不疑有他的迴答,以為木生知道木驍已經迴部隊了,感慨的歎了口氣

    ,“對啊,這少爺一走,夫人也出門了,家裏真的隻有我們倆了。”

    原來真的走了啊,木生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此時又聽黃媽說道,“少爺今晚要去執行公務,本來下午就必須歸隊的,他這一走又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迴來,所以我特地讓他在家裏吃過飯再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我心裏真擔心啊,昨晚做夢還夢見他受傷了......”

    “夢都是反的,您別多想了,可能是春運快來了吧,或者是雪災的事兒,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的。”

    木生不想自己表現得太過得意忘形,低頭認真的翻著書一邊哢擦哢擦的咬著蘋果,口齒不清的安慰黃媽。

    “也是,即使是真的應該也是今天應驗了,少爺應該會沒事兒了。”

    “對啦對啦。”木生敷衍的應和著,隨意的囑咐道,“什麽應驗?你還是注意自己身體吧,花海市馬上又要降溫了。”

    黃媽可真是會挑重點聽,煞有介事的將夢應驗的事兒說了一遍,“看你最近瘦了想燉根豬蹄給你補補的,少爺說你喜歡雞湯,還特地去了躺市場,結果買迴來的雞跑出來了,滿廚房亂飛,抓雞的時候不知道怎麽踉蹌了一下磕在了櫃子上,好像傷到手臂了。”

    “應該是小傷吧,別擔心了,我迴房做作業了。”木生莫名抖了一下,逃也似的迴了房間,她發誓再也不喝雞湯了。

    周一木生剛到學校,就聽有人小聲的議論陳仲教授的實驗室傳出毒品的傳聞,大家不敢大肆討論但是都悄悄的議論紛紛,甚至還有好事者開局賭這個消息的真偽,以陳仲教授的為人,當然絕大部分人覺得這是無稽之談,但是還是有少數人認為他那種醫學狂人為醫學獻出生命都願意,更不要說是私藏毒品這樣的小事兒了。

    木生雖然假裝不在意,甚至不願意加入談論當中覺得那是無稽之談沒什麽好談論的,但還是有意識的側耳傾聽大家的談話,希望能夠得到一點點有用的信息。

    忐忑不安的到了放學,木生坐在教室裏沉默了一天,等著人都走光了,她才下定決心般站了起來,緩慢的整理書包,出了校門向著家的反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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