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驍將木生塞進車裏,緊繃的神情一直沒有鬆懈過,一言不發的發動掛檔,車子平穩的往迴行駛。

    那三個字帶來的震撼早就被木驍那寒冰般的氣質給凍裂了,木生雙手抓著安全帶,扭捏了半天才囁囁的說,“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寄出去了。”

    “這麽聽話啊,不怕我陷害你?”

    木驍一邊開車一邊涼涼的問,好像那真的是他設的一個圈套一樣,嘴角戲謔惡質的笑容又恢複了以往那痞子形象,哪兒還有半點一個多小時前叮囑她時的嚴肅認真。

    聽他這話木生反而有點害怕了,東西是寄往醫科大的,收件人更是學校的知名人物,藥物研究所的所長陳仲教授,國內數一數二的藥物研製專家。

    一個聰明卻固執的老頭,一心撲在研究上,至今未婚。

    “你是一名軍人,雖然我不相信你,但是我相信你身上那身軍裝。”

    木生那堅定的眼神和語氣,成功的把木驍逗樂了,看著她認真注視著自己胸前的眼神,好似自己現在真的是袈裟傍身的高僧一樣,渾身散發著金光。

    而實際上,木驍現在身上就是一件黑色的呢絨大衣,裏麵套了件白色針織衫,和那一抹莊嚴的軍綠色八竿子打不著。

    “嗬,照你這邏輯,軍人不是人了?軍人還不能有七情六欲了?”

    木生不知道怎麽迴答了,她本來就不善於和人辯駁,當時木驍讓她出去寄東西她也沒考慮那麽多,現在想想也沒覺得有什麽問題啊。

    木驍的身份是軍人,他的職業應該和作奸犯科扯不上多大關係。

    可是兩人關係一直不怎麽親厚,他和肖笑更是水火不容的狀態,如果他真有心陷害她的話,感覺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可是她當時壓根兒沒考慮到那麽多,就按照他的吩咐做了。

    木生微微低垂著頭,抓緊安全帶的指甲蓋都泛白了,上下滑動了幾下,眼睛沒有目的的胡亂轉,才死鴨子嘴硬的悶聲迴答,“那,那你現在告訴我裏麵的是什麽?大不了我現在去警察局自首去。”

    即使是現在,即使真的是他在陷害她,木生也沒想過怪木驍。就如她所認為的那樣,不管木驍對她態度如何惡劣,她都能夠理解。

    木驍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伸進外套裏層的口袋裏掏著什麽,晃動了幾下才摸出了一下包白色粉末仍在木生懷裏。

    “這是什麽?”

    木生捏起懷裏的東西看了看,用白色透明的小袋子裝著,裏麵是白色的粉末,像澱粉一樣。

    木驍看了看拿著東西翻來覆去研究的人,眼睛轉迴前方的路況上,頓了頓才放鬆緊抿的嘴唇,眉頭舒展開來,嘴角牽起慣常那似笑非笑的笑容,開口吐出那兩個字,“毒品。”

    “毒,毒品?”

    木生的聲音不由自主的加大,手裏像捏了什麽燙手山芋一樣把手裏的白色粉末扔在了擋風玻璃上,撒出了一些留在車棱上,腳邊更是往車門移動,好似腳邊那攤白色是洪水猛獸一樣,盯著看了一會兒之後發瘋似得拚命用鞋底去研磨那些粉末,好像這樣就可以自欺欺人當什麽也沒看見過一樣。

    木驍一言不發的隨她發瘋折騰,等她腳邊的白色粉末沾上她鞋底的淤泥被帶走了或是變成顏色不明的固體留在那裏,反正再也看不出原本的白色了木驍才把車速慢慢降了下來。

    把兩邊的車窗都降了下來,徑自點燃了一根煙夾在指間,手臂靠在窗棱上,一手掌握著方向盤,看木生還沒從剛剛的驚嚇中迴過神來,直接把車窗全降下來了,冷風倏然倒灌進來,披散的長發被吹得一臉都是,木生才感覺到冷瑟縮著抱著手臂轉頭瞪著木驍。

    那眼神,好像要殺人一樣。

    木驍饒有興致的吐了口煙霧,即使窗戶大開著,車廂裏依舊蔓延著煙草的香味,和木驍那冰冷的感覺一樣,無處不在。

    “怎麽,這就怕了?”

    “你肯定是騙我的,你手上怎麽會有毒品?”木生討厭毒品,作為一位未來的醫護工作者,她深知毒品的危害,她不相信以木驍的身份會私自攜帶毒品在身上。

    木驍抽了兩口就將煙滅了,關上了車窗,“信不信隨你,以後出門請帶好手機,別讓一群人像瘋子一樣到處找你,真要顯示自己的正義和存在感也請挑好時間,那樣的男人不是你一個毫無社會經驗的小女孩能夠駕馭的,所以別看不清自己分量。”

    “你......”木生也有點生氣了,她平時怕招惹他而已,還真把她當沒脾氣的人了?幫他跑腿沒有一句感謝的話就算了,她不就出手救了一個男人嘛就這樣出言諷刺,真當她是社會上那些看著一個有點頭臉的人就貼上去啊,還說自己是為了顯示正義和存在感?

    去他的存在感,如果可以,她倒是寧願一輩子做一個透明人,那樣也不會時時刻刻擔心著曆史重演。

    兩人此後都不願意和對方

    說話,木生更是將頭轉向了窗邊,就連紅燈的時候木驍緊急刹車讓她由於慣性往前衝,沒係安全帶的身體一下子撞在收納箱上,她也沒有轉頭看他一眼,一個人生著悶氣,早已忘了毒品那檔子事。

    紅燈變了之後木驍依舊沒有走,緊跟身後的汽車嗶嗶嗶的一個勁的按喇叭提醒前麵的車信號燈變了,可是當事人好像沒有聽見一樣雙手搭在方向盤上不為所動。

    木生暗自翻了個白眼,生氣之後動作不由得變大了,唿哧哧的將安全帶係上,鎖扣剛啪嗒一聲扣上,本來還靜止的越野車唿啦一下如利箭般衝了出去,嚇得木生急忙抓緊了頭頂的拉環。

    兩人各懷心思的迴到位於解放東路的家裏,黃媽開門看見跟著木驍進來的木生高興不已,買完東西了她都還沒有迴來,可把黃媽急壞了,讓木驍打她電話也沒人接,出來找也沒看見人。

    而且在路口的時候還聽見有人議論半小時前那裏發生了一起車禍,說一個小女孩和一個老人被撞了,黃媽擔心是木生,拉著木驍的手都急哭了。

    兩個孩子是跟著她出來的,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她迴去怎麽跟老爺和夫人交代啊。

    木驍看了看對麵,椅子上的東西早就不見了,而路口還未幹涸的血跡表明那裏真的曾經發生過車禍,而且時間應該不久,問旁邊的路人沒人知道傷者送去了哪家醫院。權衡了一下,木驍先找了倆出租車要黃媽先迴家,如果木生迴家了就打他電話,他去警局看一下監控錄像。

    木驍先給陳澤峰打了電話,找人調了當時的監控路線,看見木生並沒有出事才鬆了一口氣,可是當看見後來下車那個有點麵熟的男人時,木驍反而有點擔心了。

    因為沒人報警所以警方也不知道傷者被送到了哪家醫院,隻得根據監控慢慢找。

    當木驍趕去醫院的時候,老遠就看見木生被一個男人拉住,木驍一眼就看出了是那個肇事司機,應該是那個男人的老板。

    接過名片看見上麵傳承集團四個燙金大字時,木驍隻想快點帶木生離開那個地方,但是他並沒有忽略木生在聽到歐陽延三個字時太過反常的表現。

    看見木生完好無損的站在跟前,黃媽仍舊不放心的在她手臂上摸索著,問她有沒有傷著,有沒有哪裏疼,“聽說發生了車禍,你有沒有哪裏疼的,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不是我,是一個老爺爺,隻是被刮了一下,傷得不嚴重,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聽見有人出車禍的時候我都快被嚇死了,你說你要是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麽對得起木家怎麽對得起老爺夫人啊。”

    黃媽說著說著又開始抹眼淚了,木生扶著她坐到沙發上,一個勁的說笑話逗她笑,想表明自己真的沒事兒。

    沒多久木天和肖笑也匆匆趕了迴來,木天還在開會的時候接到黃媽電話說木生出車禍了,馬上離開了會議室趕了迴來,肖笑也是在山上的時候接到的電話,山上不好打車,她一路跑下山來的,她最喜歡的那雙鞋子上全是泥巴,就連褲子上也飛濺了許多汙泥。

    當問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後,木天大大的鬆了口氣,並沒有多怪木生,隻是囑咐她以後小心一點,“見義勇為也要量力而行,到了醫院也要想辦法通知家裏人一聲,免得大家擔心你,幸好這次沒事兒。”

    “我知道了,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木生還能解釋什麽,即使她是見義勇為,但是她並沒有告訴大家讓一家人四處找她為她擔心,以前覺得自己在這個家裏可有可無,可是隻有真的出事兒了,才感覺到大家對她的在乎,這更讓木生愧疚不已。

    因為會議還得持續許久,秘書也不停的看表催促木天快該他講話了,木天隻得匆匆囑咐幾句又走了。

    肖笑迴來之後鞋都沒來得及換就衝進來,看見好好的坐在沙發上的木生,才收住了急促的腳步,整了整淩亂的頭發走到了一邊的沙發上坐下,看著木天在那裏安慰木生。

    黃媽知道大家都沒吃飯,拍了拍木生雙手說去給大家做飯去了,木驍靠在一邊的沙發上拿著報紙在看,對麵多大的響動都似乎與他無關一樣。

    大家都沒有怪她,木驍雖然出言諷刺了幾句,但事後想一想,他那應該也是關心她吧。

    可是顯然肖笑並不這樣認為,第一次破天荒的對著木生發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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