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奕蒙無意之中窺見了柳記東家的真麵目,與蘇銘聊起生意場上之事,竟覺這位蘇掌櫃見識不凡,不由暗歎短短數年時間,柳記能夠蓬勃發展,也不是沒有緣由的。


    “蘇掌櫃當真見識非淺,聽蘇掌櫃的話音,以前學過醫術?”


    蘇銘謙遜道:“跟著家師學過幾年,不過在下愚鈍,未曾習得家師一半本事,後來便改行做起了生意。”


    傅奕蒙對這位柳夫人簡直好奇極了:“聽蘇掌櫃的話音,倒好似跟著柳夫人很多年了?難道柳夫人竟是自小習醫?”


    蘇銘聊的高興,此地又是西南百越之地,不懼遇到熟人,便隨興道:“家師與我年紀相仿,但卻醫術高絕。我十幾歲上就跟著家師習醫,後來又跟著她打拚生意。家師做大夫便是最好的大夫,做生意也是個好商人!”滿口推崇。


    男人對女人死心塌地,要麽這女人確有過人之處,要麽兩人之間有私情,傅奕蒙觀蘇銘提起柳夫人於有榮焉的模樣,實在瞧不出這兩人之間有私情,反而恨不得對她五體投地的拜服,想來這位柳夫人確實很有本事,否則怎能讓蘇掌櫃甘心情願跟著她。


    他正要再行詢問,打探下柳夫人的底細,馬車裏已經聽得一聲嬰兒微弱的啼哭,柳夫人的驚唿:“阿銘,快去附近的醫館買一套金針,開一副固本止崩湯來,這位夫人似有血崩的跡象。”


    傅奕蒙雖未行醫,卻從小在祖父傅岩膝下耳濡目染,卻也知道產後血骨乃是大兇之兆,說不得婦人就要丟了性命。


    徐三好容易挨揍安生了下來,聽說媳婦有血崩之兆,頓時來了勁,就要過來揪著傅奕蒙要銀子,才伸手就被蘇銘一個兇狠的眼神瞪過去,倒嚇的縮了迴去。


    他方才挨了蘇銘兩腳,吃痛不已,對他倒怵了幾分。


    傅奕蒙忙道:“蘇掌櫃在此守著,我去前麵藥店選一套金針,再開一副固本止崩湯來。”由蘇銘出麵,徐三竟然不敢再上前多做糾纏,讓他順利離開。


    徐三的婦人也是命不該絕,到底被葉芷青施以金針加湯藥給救了迴來,雖然母子俱損,到底都保住了性命。


    傅奕蒙等孩子安全落地,母子都保住了之後,派車夫送母子迴家,還贈銀五十兩給那婦人,隔著車窗遞了進去。


    徐三起先聽得是兒子,猶自不信:“胡說!之前把脈林大夫分明斷定這一胎是丫頭。”


    葉芷青隻覺得這等無賴委實可笑:“難道竟是我或者傅公子在馬車裏偷藏了個小男嬰,換了你家閨女不成?”說這話之時,她已經戴好了帷帽,從馬車上下來,輕蔑的嘲諷道:“你這種人,怎配為人夫為人父?”


    徐三圓睜雙目:“你說甚?”被蘇銘擋在前麵,便隻有縮迴去的份兒,他竟然還敢小聲嘀咕:“你一個男人跟在婦人身邊轉悠,不覺得丟臉嗎?”


    蘇銘“嗤”的笑了一聲:“你這種混帳,連自己的老婆孩子的命都不當一迴事,還敢拿來當籌碼,都不覺得丟臉,我有什麽好覺得丟臉的?”


    傅家的馬車載著徐三的婦人跟兒子去的遠了,徐三記掛著傅奕蒙給的銀子,忙忙去追馬車:“等韶關頭發我再跟你算帳!”


    蘇銘更覺此人可悲又可笑,向葉芷青介紹傅奕蒙:“師傅,這位是傅家公子,傅岩老先生的嫡孫。!”


    傅岩名聲在外,西南百越之地的名醫,每年總會出門遊曆,碰上傷病在身者,總會施以援手,天長日期久,老先生在百越之地名頭極響。


    葉芷青販運藥材起家,怎會沒聽過傅岩老先生的名頭?


    “傅老先生醫術醫德令人敬仰,可惜一直未曾有機會親自拜望,沒想到有幸能見到傅公子,幸會幸會!”


    傅奕蒙隔著一層薄紗與她見禮,腦子裏卻是那驚鴻一瞥見的絕色,想象著帷帽之後的容顏若是盛裝打扮,該有多麽美麗動人,說話的口氣都不自覺的溫柔了起來:“柳夫人醫術也不差,家祖父若是知道柳夫人慈悲心腸,想來也會對夫人讚賞有加!”


    兩人偶然相遇,因緣際會,不過寒喧數語,便匆匆而別。


    葉芷青與蘇銘的徐府之行宣告失敗,與徐熾未達成共識,迴去之後賴大慶聞聽此事,義憤填膺:“姓徐的莫不是讀書讀呆了?師傅怎麽可能去害徐常林?害了徐常林於咱們有什麽好處?”


    他的邏輯是沒錯,可惜徐熾如今風聲鶴唳,對身邊的所有人都持懷疑的態度,更何況是如葉芷青這類對神仙膏的來源講的頭頭是道的人。


    蘇銘與葉芷青一路走迴來,救了一對母子之後,心態倒冷靜了不少,還有心情打趣賴大慶:“你莫不是想媳婦兒了,徐家的貨未能出脫,不能讓你們夫妻團聚,才會對姓徐的心生怨恨?”


    他們在桂州黎依寨裏安家幾年,與百越之地的百姓相處融洽,安居樂業,每一次的長途遠行跋涉,都會迴到寨中休養半月,竟是漸漸將黎依寨當作了家。


    賴大慶年紀漸長,跟著商隊四處行走,見識過了各種各樣的人,應變能力比之過去可是強了百倍不止,毫不客氣的迴敬他:“你個光棍兒懂什麽?”


    蘇銘:“……”繼打光棍被師傅念叨之後,又遭到了師弟的無情批判,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葉芷青是個富有人情味的老板加師傅,很善解人意的給賴大慶放了團圓假:“既然大慶想虎妞了,邕州之事一時半會也完不了,不如就先迴黎依寨,過一個月再迴來即可。”


    蘇銘怪叫:“師傅,這不公平!憑什麽大慶有假期,我就沒有假期?”


    葉芷青心道:你個單身狗,節假日不是聊以工作消磨時光嗎?開口便揭了蘇銘的短:“你既沒媳婦又沒孩子,放假作甚?不怕閑出毛病來?”


    蘇銘捂著胸口一臉受傷的表情逗的葉芷青與賴大慶哈哈大笑,賴大慶還大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朝他擠眉弄眼:“師兄,等你幾時成親了,師傅保證會給你放個長假的!”


    他臨去之時還問葉芷青:“可要將錦姐兒接過來?”


    葉芷青麵上露出個恍惚的表情,也不知道想到哪裏去了,半天才道:“算了,虎妞照顧她也很是盡心,就讓她留在寨子裏吧。”


    家裏人隻有蘇銘清楚錦姐兒的身世,其餘人都不知底細,隻知道她是葉芷青的孩子,至於父親是誰,賴大慶夫婦也曾私底下猜測過,隻不過覺得每一種猜測的結果對葉芷青來說都是一種傷害,便三緘其口,隻拿她當個尋常孩子,也算是葉芷青膝下的慰藉。


    隻不過葉芷青對錦姐兒的態度一直不夠親近,雖然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但這幾年錦姐兒跟她在一起的時間表還及不上跟虎妞在一起的一半時間,孩子長起來速度又很快,有時候她迴去,見到錦姐兒都有些發愣:她長的真快,也不知道賢哥兒如何了?


    有些人跟事,自從逃離京城之後,她就不曾再刻意去打聽過,卻還是偶爾會從別人的隻言片語中聽到一點風聲:周鴻立功了……周鴻升官了……


    她偶爾也會壓抑不住的思念賢哥兒,不知道當年的小胖團子可有長成英俊的小小少年,或者……已經在後娘的手底下開始討生活?也不知道有沒有受委屈?


    賴大慶雖答應了葉芷青不帶錦姐兒過來,可是架不住虎妞的苦口婆心,迴了一趟家不但帶了媳婦兒出門,還將錦姐兒及她的跟班一起帶到了邕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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