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妻子的報複


    外麵的談話,阮冰是聽得到的,再次聽到沈墨的話,她就再受一次淩遲般的傷害,他太狠了,阮冰扭頭,不想看門的方向,為什麽要讓她這麽狠他,眼淚不聽話地湧出來,打濕了枕頭。


    外麵沈閔文聽到沈墨的迴答,眉頭死死地皺緊,看仇人一般地瞪著沈墨:“為什麽?明明我看得出來你很喜歡媳婦,沈墨,你別給我發神經,媳婦是我千求萬求才得來的,你要敢對不起她,你就給我滾!”


    沈墨垂著眼簾道:“我不會做對不起她的事,隻是我們的觀念有些不統一,我會解決。”


    “把那個不要臉的東西帶迴來就是你的解決方式?我說句不好聽的,如果趙瑾年也病重,媳婦每天別說帶他迴來,就算是去趙家衣不解帶地照顧他,你能同意?”沈閔文看著沈墨就像是看著當年的自己,那麽倔,最後隻讓自己後悔終生,他不希望兒子也和他一樣。但是他卻知道這種認為自己是對的,冷靜倒可怕的性格,是很難扭轉的,簡直就是不撞南牆不迴頭,誰也沒辦法。


    隻有真的失去了,他才會明白那個人對他到底算什麽。


    那時候,寧願拋棄一切也要找迴她,卻發現,她和你早已經成為陌路。


    果然,沈墨還十分理直氣壯地和他解釋:“爸,你不覺得我們家從以前開始就虧欠了小小?當年我們家落魄,隻有小小在照顧你們,還為了生活費,去賣血,這些你們都忘記了?但是我們卻在奪迴家產後,就這麽將她趕出門,這麽多年,現在她事業有成迴來,我卻還是對她很殘忍,她迴去美國後,去酒吧借酒消愁,被人侮辱,現在她誰都不認識,隻記得我,也隻要我,但是她還有被侮辱的記憶,如果我不照顧她,她就會死。好,就算我夠狠,讓她死了一了百了,小小的哥哥是黑爵的核心成員,這個你們是知道的吧?當年不也是因為這個才將小小趕走嗎?那你知道如果小小死了,她哥會怎麽做嗎?現在特種部隊那邊正想招安她哥,找我幫忙,你說於家於國,我能就這麽撒手不管——”


    “你可以!難道這天下的好事就都要你去做?要你以傷害妻子和父親的方式來報效國家?”沈閔文厲聲吼道。


    沈墨皺著眉頭:“爸爸,阮冰隻是在氣頭上,我知道她是非常善良的,等她看到小小現在的樣子,她就不會再這麽想,她——”


    忽然,房門被打開了,父子兩個有些觸不及防地對上阮冰的臉。


    “老婆,我們找到你了嗎?”沈墨疲憊地伸手想觸碰她,卻被她充滿厭惡的目光給釘在原地。


    “我可以走了嗎?爸爸,如果你真的疼我的話,讓他放我走。”阮冰站在那裏,祈求地看著沈閔文。


    沈閔文狠狠地瞪了沈墨一眼,焦急地看著阮冰道:“媳婦,你別生氣,我會好好罵沈墨的,身體是不是不舒服?我讓李醫生來看你。”


    阮冰搖搖頭,感覺肚子痛得好像要將她的心肝挖出來,但是她咬著唇道:“爸爸,我希望你能成全我,我嫁到沈家三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我就這麽一個請求我想離開這裏。爸爸,雖然你很喜歡我,但是顯然沈墨和小小更相配,我沒法理解他的想法和報複,顯然,小小是理解他的,和他那麽合拍,我自愧不如。”


    說完,她甚至還笑了一下:“再說我嫁進來多年,也沒有所出,媽媽怪我,親戚也在背後嘲笑我,是我的不對,不能給沈家傳宗接代,那我引咎退出總可以吧?幸好我沒有懷孕,我之前還擔心得要命,現在隻剩下慶幸,這樣我也好好走得幹淨。”


    “不,媳婦,婚姻不是兒戲,你不能這麽隨便就決定,我們再好好想想好嗎?”沈閔文一改對沈墨的暴脾氣,小心翼翼地看著阮冰道。


    阮冰去忽然一下子給沈閔文跪下了,她的背脊挺得筆直,雖然痛得渾身發抖,她還是跪在冰冷的地上,仰著頭看著沈閔文:“爸爸,這是我此生對你唯一的要求,”


    沈閔文看著阮冰跪在那裏,忽然,她的身影就和阮冰的媽媽似乎重合在了一起,這畫麵如此熟悉,熟悉到他每次午夜夢迴的時候都恨不得將自己殺死,沈閔文瞬間神情激動,唿吸急促,他拿起拐棍狠狠地抽了沈墨一下:“你聽到媳婦說的話嗎?如果你的心還是肉長的話,就趕快將小小送迴美國,然後給你老婆賠禮道歉,她如果還不原諒你就給我跪著一輩子別起來!”


    沈墨眸色深沉,思索了很久很久,卻最後還是道:“對不起,我有我做人的原則,對不起爸爸,阮冰,這件事情就算我想反悔,國家那邊也不會允許我反悔。”


    “臭小子,臭小子,你!”沈閔文忽然渾身發抖,尤其是手,忽然緊緊縮在一起,仿佛一隻雞爪一般,抖個不停,身體更是猛然往後栽倒。


    阮冰和沈墨大驚失色,幸好沈墨及時接住了沈閔文,兩個人也顧不了之前的爭吵,而是匆匆送去沈閔文的臥室,阮冰對著劉媽喊道:“快,快叫李醫生。”


    劉媽匆匆地跑開,阮冰原本想跟著過去看看,卻忽然覺得天旋地轉,四周都變成了一黑暗一片,她軟軟地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等李醫生將沈閔文救醒,沈閔文第一件事情就是到處找阮冰:“媳婦,我家的媳婦呢?”


    他四處找人,沈墨原本想按住他,他卻用力地甩開沈墨的手,負氣地道:“你不是我兒子,不將我的好媳婦找迴來,就不要再叫我爸爸!”


    他這話提醒了沈墨,不過,外麵他早就吩咐過了保鏢,阮冰應該走不了,所以他才不至於手忙腳亂,但是,她竟然沒有過來看沈閔文?


    沈墨猛然站起來,沉聲道:“我去找她。”


    然而,當他慢慢走上樓梯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阮冰倒在地上,身下是一大片鮮血,沈墨的瞳孔一陣劇烈的收縮。


    阮冰感覺自己好像大病了一場,醒過來的時候,渾身都冒著冷汗,而且身體酸痛異常,虛弱得甚至抬不起一根手指,這時候她才注意到手腕上打著吊針。


    外麵有隱隱約約的聲音傳來:“大伯媽,這真是太可惜了,嫂嫂好不容易懷上,就這麽流產了,哎,我堂哥去哪裏了呢?怎麽也不迴來看嫂嫂。”


    孩,孩子——


    阮冰想摸一下自己的肚子,但是,卻發現自己虛弱得動不了,於是,她就這麽瞪著天花板,無聲地奔潰大哭。


    所有的幸福全部從指尖溜走了,她內心隻剩下痛苦和指責,一定是自己那句話,那句慶幸自己沒有懷上的話,被肚子裏的孩子聽到了,所以,他選擇離開了她。


    阮冰用力地閉緊雙眼,眼淚已經流幹了,她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為什麽不幹脆讓她死了呢?這樣,她就不可以謝罪。


    如果她能早點發現自己是懷孕,而不是來大姨媽,會不會事情就不一樣?


    她一遍又一遍,自虐一般地問自己,直到再次暈過去。


    等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阮冰目光呆滯地睜開雙眼,曾經失蹤的沈墨已經坐在旁邊握住她的手陪著他。


    阮冰想起昨天他不在,是去陪小小了,就覺得他摸著她的手肮髒得讓她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厭惡地將自己的手從他手中抽了出來,對上沈墨憔悴而布滿紅血絲的雙眼。


    她隻覺得又心痛又覺得他越慘越好。


    複雜的情緒交織著,她感到一陣陣的絕望,遂扭頭不再看他。


    沈墨看著她,他昨晚出去,做了最大的努力,小小不會被帶到沈家,但是,他必須一天大部分時間在那裏陪著她,想辦法讓她盡快好起來,聽那位美國的醫生說,這種心理療法,小小複原的機會很大。


    他靜靜地看著阮冰,剛剛他們失去了一個寶貴的孩子,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他心痛如絞,心裏對她充滿愧疚,也發誓,今生今世,都不會對她放手,死也不會放手的,他隻要她,再也不會愛上別的女人。


    所以,他要大聲地告訴她他是愛她的,不再悶騷地隻在語音信箱裏說我愛你。


    是的,當日,他在語音信箱裏的時候,說的那句話就是:阮冰,我想,我大概應該,不,我確定,我是愛上你了,讓我們白頭偕老好不好,我想陪著你,做你最喜歡的事情,一直到世界的盡頭。


    可是每次當著她的麵,他就說不出口。


    此時,他一咬牙,將阮冰的臉扳過來,他靜靜地看著她:“阮冰,我有話和你說。”


    阮冰隻是冷冷地厭惡地看了他一眼,隻說了一個字:“滾!”


    沈墨剛剛到嘴邊的話,就被她的厭棄打擊得碎了一地。


    沈墨抿著唇,一直死死盯著她,阮冰隻當是沒看到,閉目養神,直到嬌嬌在外麵叫道:“堂哥,趙瑾年趙公子來了。”


    阮冰聞言,猛然眼睛一亮,轉頭看向門口,那種期待和瞬間鮮活的樣子,仿佛刀刃要將沈墨撕成了碎片。


    沈墨的手慢慢地握緊,他的臉冷得好像十二月的風霜,阮冰以為,他們還要大吵一架他才會讓她見趙瑾年,但是,沈墨卻冷冷地道:“請他上來。”


    阮冰訝異地眨了下眼眸,但是觸碰到沈墨的目光的時候,她就好像看到了什麽怪物一般,飛快地本能地閃開。


    沈墨深吸一口氣,她身子很弱,非常弱,手用力地握了又握,他走出去,帶上了門。


    在樓梯上,他和趙瑾年迎麵撞上,趙瑾年冷冷地看他一眼,甚至沒有說一句話,隻是在經過他身邊的時候,趙瑾年說了一個數字:“三!”


    說完,他拾級而上,留給他一個挑釁的背影。


    三?


    是給他三次機會嗎?


    沈墨擰眉,看著趙瑾年,心想就憑你?我不會讓昂任何人帶走阮冰。


    此時,電話響起,沈墨隻感覺說不出的疲倦湧上心頭,但是,他還是忍耐住接起電話。


    那邊小小帶著哭腔的聲音道:“沈墨,剛剛林助理說不讓我去見爸媽?爸媽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我到底是哪裏做錯了,你告訴我我會改的,沈墨——”


    她說到後麵忽然奔潰地大哭起來。


    那邊探員接過電話道:“沈總,不好意思麻煩你再來一趟,我們搞不定了,鎮定劑打太多對她的身體不好,還有,趙公子來看望過她,但是她好像完全不認識。”


    沈墨點點頭:“我馬上就來。”


    說完,他緊張地往樓上看了一眼,每天他都在麵臨選擇和考驗,感覺自己支撐得越來越勉強,但是,強大的意誌和自我,不讓他退縮,他有自己的堅持。


    趙瑾年站在阮冰的門前許久,這才敲門進入。


    阮冰勉強爬起來,她手上吊著水,麵容憔悴得像鬼一樣。


    趙瑾年在那一刻,眼底浮現出怒氣,他走過來什麽也沒說,而是勾著她的後腦勺將她摟入懷中。


    “小冰,我來帶你走。”他用力抱緊她,就好像這樣就能隔絕所有對她的傷害,“是我錯了,對不起。”


    “瑾年,”阮冰強打起精神和他打招唿,甚至為了掩飾自己的難過強顏歡笑,“我不走。”


    “你說什麽?”趙瑾年愣住了。


    阮冰用力抓緊趙瑾年的衣服,她走了不是便宜了沈墨?她的孩子死了,她不會讓沈墨和小小那麽好過的。


    在這之前她隻想離開,而此刻,她滿腦子的憤怒和後悔沒有辦法發泄,所以,她就是要呆在這裏,讓沈墨看看,將她弄得有多慘,他們的孩子死得有多可憐,她要讓他和自己一樣的痛苦。


    “小冰你別傻了,你最聽我的話,更我走,我保證以後沈家肯定會為此付出代價。”趙瑾年擔心地抱緊阮冰,不明白她是在呢麽想的,她好像和自己認識的那個單純的傻孩子有了很大的不同。


    他雖然決定聰明,卻不會明白一個孩子對於一個女人意味著什麽,也不明白,一個女人最絕望的時候,根本不會用理智來讓自己遠離傷害而是將自己傷得越來越深,簡直傻到可以。


    “我隻是和他吵架,每一對夫妻都會吵架,就這麽走了不是——便宜了別人,瑾年謝謝你來看我,我很高興。”阮冰吸了吸鼻子,貪戀地吸了吸趙瑾年的氣息,這是自己的哥哥,不是親哥哥卻比親哥哥對她還好,她需要點勇氣,能支持自己堅持下去。


    “你考慮清楚了?”趙瑾年氣得咬牙,心痛地看著阮冰。


    “嗯,我想清楚了,如果我有天需要幫助一定會找你。對了,小小——”阮冰不想再談自己,所以隻好轉移話題,她不知道,除了自己,瑾年是不是也是一個受害者。


    趙瑾年笑了一下:“我沒事,我隻是——有些寂寞了,所以找了小小,其實很早我就知道,她心裏沒有我,不過,她這次出事很奇怪。給我點時間我一定能查出來。”


    “謝謝你瑾年,我自己也會查的。”阮冰平淡地道。


    不查出來,沈墨怎麽會追悔莫及,她就是要讓他痛!


    趙瑾年看著她明明難過還強裝堅強的樣子,很想就這麽將她帶走,但是,她眼底的執念是那樣的深刻,以至於他不知道,這樣直接帶走她,會不會反而讓她更加痛,所以,他隻能暫時都聽她的。


    但是,他溫柔地有手摩挲著阮冰的頭發道:“會沒事的,再痛的經曆都可以被時間治療,你想通了,就給我打電話,我一直——一直都在電話那頭等你。”


    阮冰再也忍不住眼底的淚水,哇地一聲撲到瑾年的身上放聲大哭了起來。


    “你們在幹什麽?”後麵傳來沈墨動怒的聲音,他飛快地哄好了小小,迴來想不到就看到了這麽一幕。


    看著沈墨站在門口,眼底那殺人一般的狠戾,阮冰感覺到一陣滿足,不爽嗎?這隻是個開始而已。


    “瑾年,我累了。”阮冰沒有理沈墨,而是對趙瑾年說道。


    趙瑾年看著她,過來一會兒才道:“我走了,明天再來看你。”


    說完,他放開阮冰走出去,沈墨冷冷地道:“沈家不再歡迎你。”


    趙瑾年忽然轉頭朝著沈墨挑釁地道:“你會自己來求我的。”


    說完,他揚長而去,多少猜測到阮冰的想法,他情不自禁握緊拳頭,心痛得好像要化掉,但是除了配合她,他想不出別的辦法。


    趙瑾年離開以後,阮冰就沉默地躺迴床上,不理沈墨。


    “阮冰,你剛剛在和趙瑾年做什麽?”沈墨心情沉重得仿佛動一下就重於千金,他失去了一個孩子,無力挽迴,而現在婚姻更是岌岌可危,為何她還要在這時候對他下這樣的猛藥呢?


    “我做什麽事情了嗎?難道我做了什麽紅杏出牆的事情?沈墨你沒有資格說我。”阮冰唇角帶著殘忍,語氣強硬刺人,唯有這樣,她才能不崩潰,總要給自己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沈墨飛快地走到她麵前,用力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扯起來,看著她:“你知道我們剛剛失去了什麽嗎?”


    阮冰竟然笑了一下:“孩子啊,我知道我們的孩子死了,是因為你,被你活活給氣得流產了,我那麽哀求你,哪怕你能順著我一點,我也不會不顧自己的身體,和你大吵大鬧,現在他死了,我覺得很好,至少他不會一生下來,就因為我們這對彼此怨恨的父母,成為一個出氣包。”


    沈墨恍然明白:“所以你是要開始報複我嗎?那就報複吧,孩子沒有了我們可以再生,我絕對不會和你離婚,哪怕要被你拖入墳墓。”


    阮冰咬牙切齒地看著他:“雖然你啊,反正不過一紙婚書,我說了,我可以入非洲籍,那樣我們不需要離婚,因為我可以有很多的丈夫,你?被我打入冷宮便是了。”


    “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我們等著瞧。”沈墨氣息粗重,眸子裏驚濤駭浪。


    阮冰也瞪大了眼睛,恨不得殺了他,我們就試試!


    她用複仇的火焰,憤怒的言語,和看似兇猛的表情,掩藏住那顆不斷流血哭泣的心,那個蜷縮著,抱著死去孩子的身體哭得昏天黑地的虛擬的人才是真正的她。


    沈墨透過她布滿血絲的眼瞳,仿佛看到了那麽一個女人,不由得心頭巨震,什麽獠牙都收了迴去,他看著她的眼睛痛苦地道:“阮冰,我會用時間證明,我要和你一生一世永遠不離不棄。”


    “呸!”阮冰毫不猶豫地將唾沫吐在他的臉上,推開他轉身背對著他睡下。


    沈墨就這麽盯著她孱弱的後背,直到阮冰因為身體虛弱,再也控製不住地昏睡過去。


    這時候,他才剛稍稍靠近她,將她擺放成一個更舒服的姿勢,慢慢親吻上她的臉頰。


    淺淺的一個吻,卻仿佛用盡了他的全力,在她說愛的時候,他拒絕她的愛情,在她不再想要繼續愛下去的時候,他卻開始發現自己陷入她的愛的陷阱中無法自拔,而此時,他不敢奢求她愛他,隻求她不要離開。


    因為他清楚,沒有她的世界,他隻剩下冰冷和對外的銅牆鐵壁而已。


    “你是我唯一的溫度,你知道嗎?”他有些虔誠地抱緊她,這才陷入沉眠,現在他隻有在她身邊才能熟睡。


    早上,阮冰的身體好了一點,李醫生說可以吃一些流質的食物。


    沈墨和電話那邊吵了半天,贏的了給她做碗粥的時間。


    “你很久沒吃東西了,喝點粥,不能吃太多。”他坐在床邊,細心地將勺子舉到她麵前。


    阮冰抬頭冷冷看了他一眼,繼續低頭看書,這本書是她在自己的行李箱裏放出來了,是爸爸留下的關於心理學的書,美其名曰解悶,其實她就是想找到更能惡心到沈墨和小小的辦法而已。


    沈墨皺了下眉頭,將她的書收走,繼續舉著勺子:“你現在病著,失血過多,看書不好。”


    其實他再次給她輸過血,但是他不想讓她知道,因為怕她因為恨自己,而瘋狂地放自己的血,她顯然很厭惡他的一切,短時間內無法改變。


    假惺惺!


    阮冰用眼神表達出這樣的蔑視,她煩躁地閉上眼睛,將頭扭到了一邊。


    忽然,她的唇被碰了一下,阮冰驚得猛然張開雙眼,不過他的吻非常快,她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他已經退了迴去:“不吃我就吻你,吃還是要我我吻你?”


    阮冰忽然捂著嘴,從床上跑下來,她趴在馬桶上又是一陣幹嘔。


    沈墨感覺自己渾身都僵硬了,這是心理性的厭惡,所以她到底恨他是有多深。


    阮冰在洗手台上,擦了自己的嘴角的水,這也是從爸爸的手記裏看到的,心理性厭惡,而且這個是可以培養的,現在自己是裝的,但是很快,就會變成真的。


    沈墨剛剛的表情,好像被人狠狠打了一記耳光,真是痛快。


    她過了一會兒這才慢慢地走出來,沈墨站著,眼神複雜地看著她:“我不碰你了,你吃吧。”


    他指著那碗粥表情執著,而阮冰的迴答就是將那碗粥從窗戶丟了出去,帶著一絲挑釁看著他:“你也這麽幹過,記得嗎?”


    看到沈墨眼底的悲傷,她不屑一顧:“不用在這裏假惺惺了,無論你做什麽,我們的孩子是你親手殺死的,這是事實。”


    以為還像以前一樣,一碗粥,幾句軟話或者承諾就能讓她丟盔棄甲,她看起來,就那麽好騙好欺負嗎?


    沈墨沉重地歎了口氣:“不喜歡我做的?我讓劉媽來做,你要吃點,不能什麽都不吃。”


    這叫他怎麽有心思去完成任務,他剛剛經曆喪子之痛,現在還要麵對傷心的妻子,渾身隻留下疲憊。


    “你這算是擔心我嗎?”阮冰嘲諷地笑了起來,因為沒有進食和喝水,加上心急孩子,她嘴唇幹裂猶如老樹皮。


    沈墨看著她這樣子,心疼極了,明明知道她是諷刺,卻還是迴答道:“我很擔心你,我其實——”


    那個愛字隻差一點就要從唇邊吐出。


    “那你就把小小那個婊砸從我生命裏永遠剔除。”阮冰笑了起來,樣子比不笑更可怕。


    沈墨沉默下來,這個問題不是個人的問題,情勢也不容樂觀,但是,他的解釋隻會讓她更加火冒三丈。


    阮冰笑得停不下來:“怎麽了?沈總我還以為你是上帝呢,請你記住,我和你離婚以後你千萬不要再試圖將前女友和你的妻子都抓在手裏,還想兩方都討好,女人的戰爭會要了你的命,隻可惜我太軟弱,沈墨,你是我見過最可惡的男人,你出去!”


    她就仿佛一個死去了幼崽的母獸,不管誰靠近都會被咬得血流不止,唇舌上帶著毒,不死不休。


    沈墨沒有像她想象的那樣暴露,而是溫柔地道:“我知道了,一會兒會讓劉媽來給你送粥。”


    說完,他不再看她,轉身走了出去,隻是走到門口的時候,他折騰了一會兒才打開房門,透露出內心並非如臉上那般波瀾不驚。


    然而,他想不到的是,即便是劉媽親手做的她也不吃,她這是要以死抗爭嗎?她就是想這麽死了,讓他愧疚一輩子!


    沈墨沉沉地站在阮冰的麵前,麵色陰鬱得仿佛能滴下水來:“你可以對付我,但是不能以傷害自己的身體為代價,阮冰,起來把粥喝掉。”


    “怎麽,你的愧疚裝不下去了嗎?你想打我就來吧,反正我說不吃就是不吃。”阮冰無畏地看著他,猶如一個悲壯的戰士。


    沈墨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又是心痛,又是氣急,他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道:“身體是你自己的,如果你出了什麽事,我就娶了小小,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就算想膈應我們,也要好好活著。你現在怎麽折磨自己,對我有什麽損傷呢?我覺得你簡直愚蠢,言盡於此,你要不想吃就不吃吧。”


    他說完,轉身準備走出去,而就在此時,阮冰拿過粥狠狠地砸在他的身上,滾燙的粥一貼上沈墨的皮膚,立刻紅腫,然後冒出水泡,就算是那碗的硬度和重量,撞在他身上也非同小可。


    沈墨從來沒有被人這麽對待過,他轉身陰沉地看著阮冰,阮冰挑釁地笑了起來:“現在你有損傷了,謝謝你提醒我。”


    她是很笨,但是隻要讓他不開心,弄死自己也可以,現在沈墨氣得恨不得來打她了吧?


    她閉上雙眼,等著他打,這樣自己或許就能真的死心,從此對這個男人隻有恨不餘愛。


    然而,她等來的不過是一聲歎息,沈墨轉身走了出去,在他經過的路上,滴落點點粥的湯汁,整個房間顯得非常髒,再不記得當初這房間高端大氣的模樣。


    阮冰頹然地倒在床上,如果不是胸口還在欺負,她就好像一具行屍走肉。


    默默地任憑劉媽過來打掃幹淨,還替她洗了一把臉。


    阮冰忽然轉頭問劉媽:“沈墨呢?”


    “少爺,可能,喔,可能是在打電話吧?”劉媽支支吾吾。


    阮冰冷冷一笑:“他出去了,去看小小。”


    忽然覺得很是心灰意冷,如果不是奶奶還在,她或許,這條命就要交待在這裏了,而沈墨還有心情去看小小。


    阮冰做夢也想不到,沈墨真的隻是在打電話,而且這次打的對象卻是趙瑾年。


    那邊一接通,聽到趙瑾年柔和的嗓音,沈墨也沒有和他廢話,他站在落地窗前,用力地吸了最後幾口煙,然後開口道:“阮冰不肯吃飯已經兩天兩夜沒有進食了,出了吊水,她不吃任何食物。”


    那邊一片沉默,兩個男人隔著電話,在寂靜中對峙。


    最後,沈墨疲憊地按壓了下眉心,說出自己的目的:“我想讓你來喂她吃點,恐怕隻有你的話她還肯聽。”


    趙瑾年冷冷地道:“好,我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沈墨懊惱地一拳砸在落地玻璃上,玻璃發出一聲可怕的巨響,在他的麵前支離破碎,去求趙瑾年是他最不願意做的事情,他為了她放下了一切的自尊。


    沈墨離開沈家沒多久,趙瑾年就趕了過來,他敲響了阮冰的房門:“小冰,是我。”


    阮冰知道是趙瑾年就從床上坐了起來:“進來。”


    趙瑾年戴著幾個橘子,和一個飯盒。


    阮冰撇撇嘴,同時意識到了什麽:“沈墨讓你來的?”


    趙瑾年點點頭,看了眼阮冰枕頭旁的書,那是一本心理方麵的書,他的眼底閃過了然:“你準備用這樣的方式來對付沈墨?”


    阮冰沉默了一下,轉而問了另外一個問題:“爸爸怎麽樣?我聽劉媽說,他有老年癡呆症的前兆。”


    趙瑾年聞言倒是鬆了一口氣,他不希望阮冰被仇恨衝昏頭腦,直到有一天再幡然醒悟,追悔莫及。


    “恩,是的,不過如果心情愉快的話,說不定會好。”趙瑾年看著她,“你在沈閔文麵前,不要發脾氣,他承受不起了。”


    他知道,若是沈閔文有個三長兩短,阮冰醒悟過來後,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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