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祭祖大典


    寧鈺軒是不太想千應臣娶了朱玉潤的,本身是礙著顏麵,讓千應臣去一趟朱府表個態,結果朱侍郎拒絕了,那便更好了。


    彭太傅的孫女比起朱雲潤來,自然是更適合千應臣,彭家的背景也更利於他往上走,這是陌玉侯所考慮的事情。


    如今正是好時期,無敵國外患,無大奸之臣,想創造一個盛世並不難。但趙離為政稍顯死板,不會妥協,更無法籠絡臣心。如今他與寧鈺軒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同船人,寧鈺軒自然是會幫著穩固社稷,安定山河的。


    朝中原先擁戴二皇子的人也有不少,隻是新帝登基之後,許多人仗著功勞,安於享樂,已經是難當大任。彭太傅是三朝元老,若有他相助,朝中之事必然更是穩妥。


    祭祖的日子也快到了,陌玉侯也正計劃利用一些天象,讓百姓歸心,少不得要朝中一些有分量的人幫著演戲,彭太傅的作用也是很大的。


    季曼看著他這反應,心裏也想到了彭太傅那一層。若她是他,自然也會覺得千應臣不娶朱玉潤是好的。隻是想起那張笑得很難看的臉,季曼心裏難免覺得有些悲涼。


    跟高位之人說什麽感情呢?利益終究才是最重要的。


    隻是這一迴寧鈺軒怕是望著上頭就忽略了下頭,朱侍郎雖然隻是個侍郎,卻也是正四品的朝廷重臣,身居戶部官職。他倒戈,也能為千裏之堤的一朝毀,貢獻一個小小的蟻穴。


    季曼沒有多說什麽,抱著好好就想走,卻突然被他伸手拉住。


    “這麽些天不見,你可曾想我?”陌玉侯抬頭,看著她問了一句。


    季曼皮笑肉不笑:“想死你了。”


    眼底有一絲失落,寧鈺軒收迴手來,抿唇道:“朱玉潤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安心教好好吧。”


    “嗯。”嘴上應著,眼睛卻是沒看他,季曼抱著好好往房間走,一邊走一邊逗他:“夫子迴去教你畫糖畫可好?畫完還能吃喔。”


    好好眨巴著眼睛,腦袋後頭兩根細細的頭發辮子晃來晃去的:“我要畫太陽。”


    “為什麽畫太陽呀?”季曼笑得眯起眼。


    “因為全世界都是太陽,我可以吃好多好多糖。”好好伸出小手,比了很大的一個圓。


    季曼被他逗樂了,拿臉蹭了蹭他的小臉,即便是隔著塊兒皮也能感覺到這小子嫩得跟水豆腐一樣的皮膚。


    “季大夫。”


    剛走過走廊,就撞見了牽著曦兒的柳寒雲,季曼收斂了一些笑意,站定了腳:“夫人。”


    柳寒雲沒有笑,怔怔地看了好好一會兒,才轉頭看著他道:“你為什麽還要迴來?”


    季曼輕笑:“在下是好好的夫子,自然應當迴來。倒是想請問夫人,打算把在下送到哪裏去?”


    送走她的那幾個家丁據說已經被陌玉侯給趕出去了,柳寒雲現在看著他的眼神,也是更為不善:“你若是好好當夫子,我便不會多說什麽。若是還存著歪心思想勾引侯爺,那便不要怪我不客氣。”


    季曼點頭,這正室的架子倒是很足,柳寒雲在不知不覺中,也已經變得有一家之主的氣勢了。


    “在下明白。”


    她倒是的確沒有什麽想勾引陌玉侯的心思,不過是個過客,留太多感情在這裏可不好,隻是為了一些目的,難免逢場作戲。


    沒錯,就是逢場作戲罷了。


    迴去房間,先將好好交給丫鬟去帶著玩,季曼便迴房去理賬。米鋪的生意順風順水,她的收入也是相當的可觀,除開支付給嚴不拔和夥計們的工錢以及一些運送費門店費,她這一個月還能淨賺一千三百兩。雖然不比雪花膏來錢,但是也是有足夠的運轉資金了。


    至於即將到來的祭祖儀式,吳庸那邊也有長郡王吩咐來,在祭祖當天,想辦法將陌玉侯引到曲藝亭去。


    曲藝亭去是天壇路上會經過的一個休憩的地方,引去那裏還不簡單麽?隻是引去哪裏要幹什麽?長郡王又不會做無用功。


    季曼覺得趙轍也真是有用人的本事,怎麽就盯準了要她來對付寧鈺軒?她本身隻是想在陌玉侯府多接近好好一點罷了。


    其實長郡王心裏對她還是一直不信任的吧,上次的偷印鑒,大概也就是想試試她的真心,跟過家家一樣的,長郡王怎麽會那麽迫切地需要篡改公文?隻是等她反應過來已經晚了,人家都已經對她讚不絕口,誇她會做事了。


    這次想讓寧鈺軒去曲藝亭,難不成又是想考驗她?在曲藝亭休息一會兒能有什麽事兒啊?


    “夫子,侯爺送給您的袍子。”錢管家笑盈盈地捧著剛做好的衣裳來,看著她道:“今年府裏就兩匹這緞子,侯爺自己用了一匹,剩下這一匹給您做了件,您瞧瞧?”


    季曼一愣,側頭看著他手裏的東西,伸手接過:“有勞管家了。”


    泛著些銀色的錦緞,做的袍子也是貴氣十足,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讓個夫子穿得這樣富貴。


    吐槽了兩句,季曼還是換上了,對著模糊不清的鏡子努力看了看。


    好像還不錯。


    祭祖在這個地方,是表示皇帝是天命所歸的迷信活動。新帝剛登基,民心不穩,自然需要靠天力來讓萬民歸順。寧鈺軒已經布置好了,在祭壇上設置了機關,皇帝到時會發出金光。更是請了人去布弄玄虛,用金色塗料畫了龍形的巨大風箏,打算到時候放上天去。


    一切都準備就緒,到了祭祖那天,寧鈺軒沐浴更衣之後,一人前去了天壇。他前腳出門,季曼後頭便跟上了。


    這裏離天壇有些遠,但是為了表達對祖先的敬意,隻能步行,不能用車轎。街上百姓都在朝著天壇的方向走,季曼看著遠處那個穿著一身朝服的人,踮著腳尖一步步跟著。


    她已經想好了,這差事很簡單,到曲藝亭附近她直接現身去,將他拉進去就好了。


    “你可準備好了?”吳庸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人群裏,輕聲問她。


    季曼點點頭,好奇地道:“將他帶到曲藝亭就可以了麽?”


    吳庸點頭:“王爺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王爺?!季曼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就摔下去。


    長郡王不是迴長郡了麽?為什麽會依舊在京城,而且在曲藝亭等著幹什麽?


    吳庸扶了她一把,拍了拍她的肩膀:“交給你了。”


    “好……”季曼有些恍然,長郡王在曲藝亭,那在這個祭祖的時間裏,將陌玉侯也帶去……


    可不可以理解為,長郡王想挑撥新帝與陌玉侯的關係?若是新帝知道陌玉侯與長郡王在曲藝亭密會,還會不會像現在這般對寧鈺軒充滿了信任?


    那信任可是靠著寧鈺軒打開城門,滅掉聶家,親手休了她換來的。


    季曼皺眉,一步步走著,竟然沒注意前麵的人迴頭看了她一眼。


    寧鈺軒步子走得很慢,背後那人的跟蹤一點水平都沒有,太過刻意,也不會掩飾目光。這一路跟著,又是想做什麽了?


    “侯爺,曲藝亭有變。”旁邊經過的百姓模樣的人,若無其事地擦過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說了一句:“其餘事情安排妥當,隻亭中有不可見之人。”


    陌玉侯點頭,繼續往前走。


    天亮透了的時候,剛好就看見了曲藝亭的影子,季曼心裏莫名一沉,一個沒注意,被身後的誰推了一把,腳一軟就跪了下去。


    前麵一直走著的人不知什麽時候卻到了她麵前,伸手將她拉起來,淡淡地道:“走路都不會看路?”


    季曼驚訝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寧鈺軒微微一笑,朝陽之下顯得格外好看:“摔著沒?”


    一瞬間有種被耍了的感覺,這人一直知道自己跟著他,卻裝作沒發現?季曼半蹲在地上,有些懊惱:“我沒事。”


    “要不要我扶你去旁邊的曲藝亭坐坐?”他問。


    季曼愣了愣,看著他朝服之下露出來的銀色袍子的衣角,再低頭看看自己這一身,抿唇,猶豫了半晌之後才低聲道:


    “不用了。”


    寧鈺軒挑眉。


    “我沒摔傷,能繼續走,就不去坐了。”季曼站直身子,跟著繼續往前走。


    “不想休息了麽?”陌玉侯微微詫異。


    “嗯。”季曼垂了眸子,輕笑一聲:“早些去看祭祖儀式更好。”


    眼裏有些東西微微化開,寧鈺軒往前走著,越過了季曼,走到文武百官的隊列中去。


    曲藝亭裏安安靜靜的,沒多少人去歇腳。吳庸站在亭子門口,看著遠處季曼的背影,搖了搖頭。


    古代的自製特效也真是不差,新帝被皇後用輪椅推上天壇,周圍突然發出的金光將眾人都嚇了一跳。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彭太傅帶頭跪了下去,身後的人也便都一一跪下。


    新帝念了祭詞,天上突然有金龍飛來,百姓驚唿,有人大喊:“吾皇乃真龍之子,故而真龍降之!”


    一眾愚昧百姓紛紛大唿而跪,季曼跟著跪下,心想這也真是太好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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