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邊思考邊打開家門,突然感到一陣殺氣撲麵而來。我看到媽媽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翹著腳,翹著手,用一種霸氣並且略帶不滿的眼神看著我。那種感覺就像要準備上法庭一樣,不對,不是上法庭,是古時候犯罪的人上堂一樣。一位官人高高地坐在上麵,而我則跪在地上等候發落,那是一種沒有任何上訴,準備等死的裁判。


    我突然意識到我做了什麽蠢事!我看了看手機,我靠,原來已經七點多了,平時我家是六點半吃晚飯。在吃飯前我沒有迴家,而且沒跟媽媽打電話匯報情況的話,就得一個勁地接受她的審問。


    “去哪了?”一種毫無反駁機會的口吻從媽媽口中傳出來。


    “出去逛逛而已!”我隨口說了一句,正準備逃上二樓的房間。


    “站住,過來坐下!”


    我的機器人症又發作了,媽媽說什麽,我的身體隻能跟著做什麽。我隻能乖乖地坐在沙發前聽候發落。


    “你這小鬼頭,越來越狡猾了!”媽媽說,“給我老實點!”


    我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我的表情估計比較無奈,但我的大腦是在高速運作著,我在想怎麽過媽媽這一關。


    “說!”又是一種威武的帶有強烈壓迫感的口吻從媽媽口中傳出來。


    “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剛剛下班!”


    媽媽眼睛輕輕地眯著,她看著我,我知道她在試圖看穿我的一切。我故意把臉轉到一邊,不知道為什麽,我從小就害怕媽媽這種眼神。因為她這種眼神很輕易就能把我心中的小秘密揪出來。但其實我沒有說謊!我真的找到了一份工作,隻是逃不過童年的陰影才不敢跟她直視。


    “你會找工作?”


    此時我反應很大,說:“我就不能找工作嗎?我可是一個有手有腳身體健康的青年,我可以獨立生活!”


    “你那份無所事事的股票經紀人不幹了嗎?”


    “你也會說無所事事,兼職就行!”


    “之前叫你到外公的公司工作又不幹!坐在辦公室裏你也可以無所事事!”


    “我不想被其他人說我是靠女人才能進公司,我不想吃拖鞋飯(軟飯)!”


    沒想到我話一說,媽媽的反應大得不得了。


    媽媽拍了一下沙發,把我嚇了一跳,說:“好一個不想吃拖鞋飯啊!吃拖鞋飯怎麽了?你不也在我家裏吃了我飯二十多年的拖鞋飯嗎!你好意思說嗎?”


    “等一下,我記得爸爸還在的時候都是他煮的飯!”我說,“那加起來吃你的飯沒有二十多年!”我知道我開始強詞奪理了,但我不說兩句不甘心啊,“你還好意思說嗎?爸爸剛過世的時候,你煮的飯菜難吃得要死!害我做了幾年的白老鼠!”


    “我以前在你外公家的時候從來不會做這些事!”媽媽說,“是你爸爸答應為我煮一輩子飯,我才肯嫁給他的!誰知道才煮了幾年!”


    “你在外公家做大小姐的時候是你的事啊!但你至少得在出嫁前做好伺候我的準備啊!”我笑嘻嘻地說。


    “現在我不已經操心操肺養了你二十幾年了嗎?現在到你養我了!找到工作了對吧!什麽時候給家用?”


    “你……你真的好意思嗎?你半個月的工資等於我一年的收入!”我被我媽氣死了,“你居然在乞丐碗裏搶飯吃!”


    “管你是不是乞丐!你不是想獨立生活嗎!想獨立先學會給家用!把每個月工資都給我,每個月給你五百塊家用,其他的幫你存起來娶老婆!”


    “那我不獨立了!”


    “你能說點有出息點的話嗎!”


    “我是沒出息!怎麽了!”


    “沒出息也要娶個老婆迴來伺候我!”


    “我靠!我的老婆是用來伺候你的嗎?”


    “不然呢?”媽媽這句話說得十分的理所當然,我無奈地拍著額頭,“對了,你老婆還要為李家傳宗接代!”


    我徹底輸給了我家的女王了,“女朋友都沒有,談什麽老婆!”


    “給你介紹又不要!全部都是白富美,要身材有身材,要樣貌有樣貌,高學曆,家裏又有錢!你看都不看就說不要!”


    “那些女孩子都很優秀!但人家看不上我這個鄉巴佬啊!”


    “小科,不要妄自菲薄!你自己很差嗎?雖然你學曆不高、身材一般般、人又長得不怎麽的、又沒什麽錢,沒大誌,平時喜歡遊手好閑,無所事事!”媽媽一邊說,我一邊往沙發倒,她已經把我踩得無地自容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絕對是親媽,“但你有背景啊!”


    “我哪裏來的背景!”


    “我就是你的背景!”媽媽的一句十分霸氣的話讓我更加無地自容了。


    “難道找老婆還要靠你嗎?丟人啊!”


    “你知道丟人還不趕緊找!”


    我朝媽媽豎起了大拇指,說:“你這個套路好,平時都是我套別人的,在家裏隻會被你套!”


    “還喜歡小螢嗎?”


    “誰告訴你我喜歡小螢了!”我雖然對小螢死心了,但反應還是有點大。


    “你剛剛的反應告訴我了!”


    奶奶的,又被套了一次。


    “小螢雖然很可愛,又有禮貌,挺惹人喜歡的!但隻適合做妹妹,不適合做你老婆!”


    “為什麽?”


    “這種女孩子太天真了,做事不會三思而後行!根本照顧不了你這種做事不顧後果的人!”


    “說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樣!”


    “在說這句話之前想想你是在對著誰說的!我認識你二十五年了!”


    “你說到底不就是想找個聽話的媳婦伺候你而已!”


    “這隻是其中一個目的!”


    我不想再跟媽媽糾結這個問題了,每次說到找女朋友、娶老婆這的事情,她就跟一般的師奶一樣,嘮叨個不停。我隨便搪塞幾句,跟她大概扯了一下我的工作。


    我跟媽媽說,我是為政府工作。工作的內容是勘察廣州各地的文物,有時候要出差,但主要是在廣州跑跑走走。她知道我平時對曆史有點研究,也比較喜歡曆史文物,所以才沒再追問下去。我的謊言半真半假,才能勉強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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