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列成一縱隊,一步一步向那女人靠近。我們經過外麵的房間,這間房間相對於裏麵的房間不算大,隻有五六十平米,但對於來廣州打工的一般買房一族來說,五六十平米的房間已經相當大了。這個房間同樣什麽也沒有,空蕩蕩的。我們並沒有停留觀察,而是一直往前麵那個門口走去。過了這個門口,後麵的房間十分大。應該有一百多平米。那女人就趴在倒數第二個窗戶前的地上。


    這種房間的設計大概就是古代的主仆房。外麵是仆人的房間,裏麵是主人的房間。能住上主仆房的仆人,地位在仆人之中相當高,並且仆人必須跟主人有一定的感情基礎。例如從小養大的仆人,如果主人人品好的話就會把這名仆人當家人對待。這些仆人就成為主人的貼身仆人。


    設計主仆房間的目的有兩個。一是為了更好地照顧主人。二是為了更好地保護主人。因為想進主人房除了破壞窗戶外,隻能經過仆人房間才能進去。所以住仆人房的一般都是貼身丫鬟或者貼身保鏢。


    這裏依然是一間空蕩蕩的房間,由於房間比較大,我用手機隨便照了一下大廳的四個角落,確定沒異樣就慢慢向那女人靠近。那女人自從倒下後就一直沒動過,仿佛就在印證我腦海中的那個想法——那是個死人。我越想越害怕:如果真的是死人,那到底她是怎麽死的?怎麽會在這裏?死人怎麽能站在窗前?為什麽這麽輕易就被肥寶的手機絆倒了。想到這裏我還有一個重要的疑惑,那就是剛才聽到那女人倒地後的那一聲悶響,感覺這不像平常人的重量能摔出的這麽輕的聲音。難道這真的不是人?


    我的頭皮開始發麻,腳底就像被粘了膠水一樣粘在地麵不想再往前走了。所以每一步都前進得十分艱難。沒想到做先鋒是這麽恐怖的事情,之前我還一直埋怨殿後的恐怖,原來做先鋒也好不到哪裏去。我總害怕地上那女人會突然跳起來撲向我。


    我停在離那女人兩米遠的地方,腳再也不聽使喚,再也不敢往前走了。潛意識告訴我,要跟那女人保持兩米及以上的距離才有足夠的時間應付一切突如其來的事情。


    這時離那女人更近了,這才發現她身上的衣服雖然是紅色,但很舊,有點褪色了。她的頭發也並不是烏黑色,而是像很沒營養那種,黃黑黃黑的。隻見那女人倒下了還是保持著剛才站著時雙手下垂的姿勢。這證明至少她現在暫時是一個沒有意識的人,是不是死人就不清楚了。


    “過去啊!”後麵的肥寶見我不敢再往前走了,於是催促道,“愣在這裏幹什麽?”


    “肥寶,我的腳動不了了。”我說。這時我的潛意識已經把我的腳固定在原地,因為我的潛意識覺得這樣會更安全。


    “真是沒用!”肥寶說著走上來,“讓哥來!”他走到我旁邊望著趴在地上的女人遲疑了一下,接著深深唿吸了一口氣,“你的手機照著那女人不要動,我過去。”接著他慢慢地走過去。


    肥寶站在那女人旁,蹲下來,用手揪著她的手,用力一翻,把那原本趴在地上的女人翻過來。


    “啊!”這時我和阿明都大叫了一下。


    隻見那個女人依然保持原本站著的姿勢,躺在地上,眼睛張開直勾勾地望著我們。我的脊背一涼,做好拔腿要跑的準備。


    肥寶被我和阿明的叫聲嚇得跳起來,“你們幹什麽!人嚇人嚇死人啊!”


    “那……那女人還睜著眼睛看著我們!”阿明驚慌地說。


    “那不是人!”肥寶脫口而出地說。


    “什麽?那真的是鬼嗎?”阿明說。


    “我什麽時候說過那是鬼!”肥寶說。


    “那不是人,不就是鬼嗎?還能是什麽?”


    “你老板的。那也不是人也不是鬼。”肥寶說著繞到那女人另一邊撿迴他的手機,“屏幕真的爆了,科少你這坑貨。”


    “你說清楚一點啊!”我同樣驚訝地看著肥寶。


    “剛才翻了一下這東西。”肥寶看著那女人說,“她重量很輕。雖然她做得很逼真,但應該是一個娃娃。”


    “怎麽突然有個娃娃在這裏!”阿明說著跟我一起走過去。


    “你問我,我問誰啊!”肥寶說,“總之不是什麽鬼怪或者死人的話問題就不大了。”


    “是不是那些用來下降頭的娃娃?”阿明說,“聽說這種娃娃很邪門!”


    “這我就不知道了。”肥寶說,“反正我也不信這些降不降頭的東西。”


    我蹲下來看著這娃娃。離近一看,這娃娃雖然逼真,但也能看得出是個假人。因為皮膚太白了,白得有點不正常。臉部表情很死板,眼睛做工不行,感覺是無神的眼睛,缺乏人特有的生命力,有點像死人的眼睛。眼睫毛是畫上去的。鼻子偏小,跟正常人還是有點差別。但這隻限於近距離看。如果在光線不足的地方,就算離她隻有三五米也看不出是一個假人。它的衣服造工相對精致,頭發是假發,都因為年代久遠而褪色了。它穿著的是一雙紅色的高跟鞋。娃娃是用塑料做成,雖然看上去有點殘舊,但沒有破洞或者破裂的地方,至少露在衣服外麵的地方是看不到。衣服也沒有破爛。


    “我們還是走吧!”阿明說,“今晚發生太多詭異的事情了。這個娃娃為什麽在這裏已經相當詭異了。”


    “那就走吧!”我說,“它是我們弄倒的,至少把它扶起來再走。”我說著扶起娃娃,摸到娃娃的手的時候,柔滑而有彈性,這種真實感令我嚇了一跳,差點把扶到一半的娃娃再摔一下,幸好阿明手快幫我扶著。這娃娃比較輕巧,大概外麵是一層塑膠,裏麵是海綿或者布料什麽的,所以輕盈並且有彈性。阿明碰到那娃娃的時候也嚇了一跳。我們把那娃娃扶正,擺迴跟剛才差不多的位置。接著轉身正要走。


    “等等,那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我和阿明研究那娃娃的時候,肥寶不知道跑到哪個角落裏去。突然在不遠處傳來他的聲音,我和阿明都驚訝地看過去。他由於手機摔壞,沒有光源,我們隻看到一個黑影蹲在不遠處。


    “有什麽東西?”我問。


    “科少,趕緊拿手機過來照一下這是什麽東西!”肥寶催促著我。


    這時阿明為了壯膽,也把手機的閃光燈打開。房間雖然大,但閃光燈的光是發散型,所以兩部手機就能把三分之一的房間照亮了。


    肥寶蹲在最裏麵的牆前麵,背對著我們。我和阿明都拿著手機走過去。隻見肥寶正看著一個放在地上的神主牌。表情跟我們一樣十分驚訝。


    由於房間太大,剛才進來的時候我隻用手機照過四個角落,沒有細細照看每一個地方,所以忽略了這個小小的神主牌。


    “這裏為什麽會有神主牌?”阿明說,“這種死人牌放在這裏幹什麽用?”


    我看到後冷汗直冒。


    “當然是紀念死人的。”肥寶說,“趕緊照一下上麵的字,看寫了些什麽,是哪個人的靈牌!”


    我拿著手機蹲過去,被刻在中間的三個紅色的簡體字吸引了。


    “劉秀珍!”我說,“這個名字有點熟悉?”


    “又熟悉?”阿明說,“進科,你怎麽這麽多熟悉。剛才在一樓又說熟悉。後來不就是十六年前那女人被吊死的地方嗎?現在這個名字又熟悉,不會就是那……”阿明說到這裏停住了,他現在大概跟我想的差不多。我們都重重地吞了一口口水。


    “肥寶,那吊死的女人叫什麽來著?”我說,“剛才你給我看的時候我沒怎麽去看文章,主要是看了一下照片而已。”


    “那吊死的女人就叫劉秀珍。”肥寶臉色一麵凝重地說。


    我們都麵麵相覷,我心一寒,說:“那吊死的女人的神主牌怎麽會在這裏。”


    “那個娃娃該不會就是以那個吊死的女人原形做的吧?”肥寶說,“因為死得慘,所以在這裏弄個神主牌,然後放一個娃娃在這裏祭拜她。”


    “死得那麽恐怖還放一個以她為原形的娃娃用來祭拜。想想都可怕!”阿明說。


    “其實那個娃娃做得挺逼真的。至少遠看是看不出那是一個假人。”肥寶說


    “說也奇怪!”我說,“那女人不是在一樓大廳被吊死的嗎?為什麽把神主牌和娃娃放在二樓房間裏?按我們傳統祭拜意外身亡的人的方式,應該把祭拜的地方放在出事的地方才對?而且那娃娃並不是放在神主牌前,而是放在窗前,這又有什麽用意呢?”


    “該不會想出去玩耍吧!”肥寶說。


    “這一點都不好笑!”阿明不滿地看著肥寶說。


    “這女人連死都那麽詭異,祭拜奇怪一點有什麽出奇?要不你自己去問問它!”肥寶半開玩笑地迴頭看那娃娃,“它說不定會告訴你!啊!”這時肥寶突然大叫一聲。我和阿明都被嚇到了。


    “肥寶,你幹什麽!想嚇死人啊!”我說著用手機照向他,他的臉色變得慘白,我們進白雲山後遇到那麽多詭異的事情也沒見過他有那麽恐懼的表情,我急忙順著肥寶的目光看過去。


    剛才被我和阿明扶起來的那個娃娃不見了。阿明看到後立刻坐倒在地上。


    我連忙用手機找遍房間的每一個角落。真的不見了,在我們研究神主牌那一兩分鍾裏那娃娃悄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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