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沿著粵韻畫坊的小路走。我一直跟著前麵的阿明,心裏又在胡思亂想,想著身後好像有人要抓我,身後好像有鬼怪要撲過來。想到這裏,身上的雞皮疙瘩又冒出來了。小路是由一塊一塊的石板鋪成,所以地麵走起來比較硬。但走著走著感覺腳下不對勁,怎麽踩著的地方是軟的。我往下一看,發現踩著的並不是石板,而是一些長著雜草的泥路。


    我正想問前麵的肥寶到底發生什麽事,但還沒來得及停住腳步就撞上前麵的阿明。而阿明顯然也沒料到前麵的肥寶會突然停下來,他撞上了前麵的肥寶。我們兩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一起撞上去了。幸運的是我們兩人的體重也沒能把肥寶撞倒,不然我們三人現在已經趴在地上了。肥寶隻是被我們撞得往前仰了一下,然後站直身子。


    我正納悶,肥寶為什麽會一聲不吭就停下了。隻見肥寶蹲了下來,拿著手機不知道在照什麽。阿明也湊過去蹲下看著。我十分好奇地跟過去。我還以為會看到什麽駭人的一幕,因為剛才的經曆和黑暗的環境令我的思維過度緊張,一有什麽風吹草動都會讓我想到恐怖的事情。誰知道他們蹲下看著一隻腳印。


    “腳印有什麽好看的。”我說,“這裏土地鬆軟並且這裏是景區,遊客白天在這裏遊玩時留下腳印一點也不奇怪!”


    “問題是剛才來的時候沒看到這些腳印。”肥寶說。


    “你怎麽這麽肯定?路兩邊沒亮光,你能看到嗎?”阿明問。


    “因為這裏是山區,我擔心周圍會有蛇蟲出沒,所以剛才進去的時候是一邊走一邊用手機照射周邊。我能確定剛才沒有這些腳印。”肥寶說。


    “是不是剛才那兩個保安留下的?”阿明說。


    “這腳印是一直延伸到竹林子裏去的。”肥寶說著照了一下前麵和後麵,腳印一直往小路右邊的竹林延伸,“兩個大男人走進小竹林幹什麽?打野戰啊?沒那麽激情吧!”


    我也蹲下看著這腳印。我仔細地看了一會,覺得有點不對勁,立刻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著左右前後的腳印,此時我胸口一炸,全身在微微發抖。


    “難道……難道剛才除了我們和那兩個保安外真的還有其他人在?”阿明驚慌地說,“那兩扇門真的是那人弄的?那人現在走進竹林裏了嗎?那他是出於什麽原因做這些事?”


    “阿明,那兩扇們如果是人幹的還好。”我一臉嚴肅地說,“恐怕事情沒你想的那麽簡單。”


    “科少,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肥寶問我。


    “你們有沒有留意。”我說,“這些腳印是成雙成對並列一起走的。”


    “那有什麽奇怪,人不是有兩隻腳嗎?還是你想說對方不止一個人?”阿明問。


    這時肥寶也想到了什麽,他學著我剛才那樣,用手機照一下附近還有腳印的地方。看完後,他的手機差點從手裏滑下來。


    “阿明,我看你平時很精明的。”肥寶說,“說到這些恐怖事情你的腦袋就轉不動了。這些事連我這個沒上過大學的人都知道了。”


    “你這是在讚我還是在踩我。”阿明不滿地說,“你們到底想到了什麽,快點告訴我。”


    “阿明,我說出來你不要害怕。”我說。


    “廢話少說,快點。”


    “你沒發現這些腳印是成雙成對並列在一起的嗎?”我說著用手機照了照附近的腳印,“這些腳印前後距離差不多。並且每次落地兩隻腳不是一前一後,而是在同一條水平線上。所以這應該不是兩個人或兩個人以上,而是一個人,或者一個東西在跳著走。”


    “但這擺明是人的鞋印,有什麽人會跳著走?”阿明既驚慌又好奇地問。


    肥寶站起來,雙手伸直跟身體成九十度,然後向前跳了一小步。


    “僵屍!”恐懼已經把阿明包圍,他的聲音已經變得尖細而顫抖。


    我們都不約而同地往腳印延伸的方向望去,那是一片稀疏的竹林。那邊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清楚。隻能依稀看到竹子的輪廓。突然一陣強風吹過,那邊的竹林發出沙沙的響聲。我們三人同時被嚇到了,全部都直勾勾地望著那竹林,生怕會有僵屍從竹林裏跳出來撲向我們。從小到大也沒發現,原來在晚上一陣風都這麽可怕。


    “該不會是從粵韻畫坊後房的那棺材裏跑出來的僵屍吧?”肥寶說。


    我們統一往迴看,看著那在高大的白雲山裏靜靜躺著的粵韻畫坊。它沒有,也不可能告訴我們答案。除非我們再進去看個究竟。


    “不會吧!”阿明說。


    “那要再迴去看看嗎?”肥寶說這話時也掩蓋不了心中的恐懼。


    “不要!”阿明立刻說。


    “我也不讚同再迴去了。這裏麵的謎團太多了。”我說,“趕緊去鬆濤別院打個轉,了結了肥寶的心願就走吧!我覺得這裏越來越不對勁了。”


    “你才覺得啊!”阿明說,“我早就說過這裏太邪門了。那我們還去鬆濤別院幹什麽,為什麽不直接走!”


    “肥寶的個性你也知道。”我說,“他想要看的東西是非要看到不可的。我們這就去了結他的心願。”


    肥寶笑嘻嘻地說:“知我者莫科少也,我剛才不是說過嗎?我們是來探鬼的,不是來跟戰鬥力超強的僵屍打交道的,我們不管這腳印是不是僵屍留下的。反正不理它,我們去鬆濤別院轉一圈,看看那個傳說中昨晚鬧鬼的地方,然後撤退。”


    “我一直奉承著眼見為實,我們隻是看到這些腳印,沒有看到真正的僵屍。”我說,“有可能是有人特意弄出來嚇人的。”


    “如果真的是人幹的,那他的目的真的隻是嚇人這麽簡單嗎?”阿明說。


    “我哪知道!”這時我也不去多想,越想隻會越混亂,“我剛才在門口那裏看過白雲山的地圖,鬆濤別院離這裏應該隻有一兩公裏。我們再看看指示牌就知道怎麽走了,而且不遠。趕緊走吧!”


    於是我們繼續沿著小路走迴大路。我看了看手機,此時已經十一點多。我們一直依著暗淡的燈光往更深處的鬆濤別院走去。我們都被這些突如其來的恐怖場景嚇到了。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狀態。


    粵韻畫坊原本的謎團就多,棺材,無緣無故開著和鎖上的門,保安看到粵韻畫坊二樓好像有人,再加上臨離開前看到的好像是僵屍留下的腳印。這一切令我既好奇又恐懼。這種複雜的心情很難用言語來形容,很矛盾,很心慌。每走一步都會夾雜著恐懼感,但每走一步又會有好奇的原動力推動著我走出下一步。這種感覺真奇怪。


    我們三人一路上比較安靜,除了說一些看路牌,走左邊還是右邊的話語外基本什麽也沒說。這跟我們來的時候一直有說不完的話題的情況完全兩個樣。平時最愛吹水的肥寶也隻是邊抽煙邊走,並沒有說多餘的話。他的煙一支接著一支地抽,直到我們來到鬆濤別院前才停下來。我們走了大約二三十來分鍾,終於看到大路左邊的一堵牆上寫著鬆濤別院四個字。


    大路的左邊有一堵很高牆的圍牆,把裏麵和大路隔開。圍牆中間有一扇鐵門,鐵門上了鎖。鐵門和鎖都鏽跡斑斑的,看來是很久沒被打開過了。而門左邊的牆上掛著鬆濤別院四個字,是用鐵做的字。外麵的黑漆有點掉落了,最嚴重的“濤”字,有一大半黑漆掉落了,字已經生鏽不堪。


    字的下麵有塊石牌,上麵簡單地介紹了鬆濤別院。


    鬆濤別院,建於1963年,位於梅花嶺北端山穀,因築在依山鬆林的“康寧橋”上,故稱鬆濤別院,它是一座嶺南園林別墅,裏麵小橋流水,樹綠花香。


    “之前來白雲山也沒注意到這裏。這裏不是景點嗎?”阿明說,“怎麽把門鎖了,並且這鎖都生鏽了。好像好久沒人打開過了。”


    我也覺得奇怪。這裏為什麽不對外開放呢?好一個小橋流水,樹綠花香,不對外開放,它寫到天花龍鳳都沒人知道!這就好比你說自己娶了一個漂亮的老婆,但你不準別人到你家看,你老婆又不能出來給別人看,那誰知道你娶的老婆漂不漂亮,是人是豬啊!


    我打開手電從鐵門往裏麵照,門後麵是一大片茂盛的樹林。通過樹縫,隱隱約約能看到遠處有幾棟洋式建築,都是一到兩層高。


    在這裏聽到流水聲,聲音就像有一個小型瀑布在流淌著。不知道為什麽,頭一探到門前就感覺到有一股涼氣撲麵而來,我的心猛地跳了幾下。


    我正想著到底要爬進去?還是在外麵看兩眼就走?因為剛才遇到那麽多事後,我認同阿明的說法,這裏有點邪門。至少晚上的白雲山裏,有點東西在。至於是不是鬼、僵屍什麽的,沒證沒據也不好扯上這些東西。


    當我在想事情的時候,肥寶把手機遞過來給我,說:“我知道這裏為什麽不對外開放了。”他一麵嚴肅地望著麵前的鬆濤別院,眉頭緊鎖,“我剛剛百度了一下。自己看吧!”


    這時阿明也把頭湊過來。


    我很少看到肥寶有這麽嚴肅並且略顯壓力的表情。因為,對於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拆二代來說,既可以想要什麽就有什麽,又容易滿足,他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叫做生活壓力。


    我看到他手機百度的那事情後,才知道他的壓力源於恐懼,對鬆濤別院的恐懼。但他為了滿足自己堅定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望,又不得不想進去看個究竟。這種矛盾形成了他現在感受到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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