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苡一副家教很好的白蓮花樣子立即獲得了舞蹈老師的表揚,同時又拿我來引以為戒,用黑板上的教尺在我掌心上狠狠地打了二十下,打完之後整隻手腫了起來。


    舞蹈老師還沒解氣,繼續用眼瞪著我:“把男女廁全部刷幹淨,不準留一點點味道。”


    我從小沒上過舞蹈,協調性本來就差,舞蹈老師一直不喜歡我,而且薑導又那麽喜歡唐苡,隻要舞蹈老師向薑導告狀,薑導還以為是我故意為難唐苡,那我就完蛋了。


    洗廁所我倒不怕,以前在福利院時廁所都是我一個人包了,隻不過那裏的廁所是一條橫溝,用水一衝,所有的髒東西一並衝掉。


    而機構的廁所是一格一格,機構裏又全是女生,每一格都塞滿了月經紙血淋淋地沾在地上,有一些幹掉的地方要用力去擢,洗完整個廁所怕是這兩天都吃不下飯了。


    我邊洗邊後悔,為什麽中午要留到最後一個走,都怪自己隻不過被薑浩親一口就發了整個上午呆。


    洗廁所的時候,時不時有別的班學員進來,看到我時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我低著頭用頭發擋住臉,怕被人問起,當我是小偷。


    隻是這麽好的機會麗琴怎麽放過我呢?


    小夢跟在麗琴後麵走進來,麗琴推開幾個洗過的衛生間,指著我喊:“老師叫我來檢驗成果,快點過來,這裏沒有洗幹淨,你看還有口水。”


    說完,麗琴朝著牆壁上吐了吐口水,又抬腳在幹淨的四周牆壁上踩上鞋印點,隨後朝小夢點點頭,小夢從背後拿出一大疊沾上泥的報紙撕碎,灑在剛洗過的衛生間。


    “怎麽,沒洗幹淨還不準說?瞪什麽瞪,賤.人,小偷。小夢,你說她以前是什麽來的?殺人犯,連自己的養父都敢殺,而且我還聽說她母親跟著一個男人跑了,難怪那麽賤,上梁不正下梁歪,到處勾.引人。”


    小夢抬起眼看向我,正好對上我的眼睛,連忙低下頭,麗琴一把提起她的頭發惡狠狠地說:“看清楚一點,以後離這種危險殺人犯兼婊.子遠點,可別說我沒告訴你。”


    我一邊洗廁所她們一邊罵,整整罵了十幾分鍾,上課鈴響後她們從我身邊經過,我抬眼間看到唐苡站在廁所門口,嘴角微微地勾起。


    我心裏很難受,特別壓抑,當初告訴小夢自己的身世時,怎麽也沒有想到會讓別人拿出來攻擊自己。


    母親跟著別的男人逃走的事曾讓村裏多少人瞧不起,村裏同齡的小孩每次看到我都用石頭扔我,罵我是小賤.人。


    有多少次我悄悄地躲在後山腰嚎啕大哭。


    在我十歲那年,曾經我對著罵我的同齡年女孩大喊:“為什麽要罵我媽打我?”


    那女孩的母親指著我的鼻子罵道:“你媽就是賤,知道老陳為什麽打她嗎?因為她為了錢跟全村的男人都睡遍了,我不僅要罵你媽,還要咒你全家得艾滋不得好死,你也不是什麽好貨,小小年紀就和老陳搞在一起!!”


    我一直以為我媽逃走了是因為被老陳打怕了,我一直以為村裏的小孩不同我玩是因為我家窮,直到十歲那年,我才知道為什麽全村的人都不喜歡我。


    因為我媽把全身的男人都睡遍了,而且最後就是跟著那女孩的父親跑去了省城。


    洗了整整四個小時,終於洗完了,等我去辦公室找舞蹈老師檢驗時,她早就下班迴家了,食堂也下班了,那天我餓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剛進教室就被舞蹈老師拖到廁所:“陳予,這就是你搞的衛生?說是不是沒搞?”


    廁所的地麵上全是紙屑和泥混在一起,一些帶血的衛生間到處都是,比我昨天沒搞衛生之前還要髒一百倍。


    “老師,我昨天明明搞好衛生的,當時還去辦公室找你檢驗,可惜你已下班了。”


    “到了下班時候我不應該下班嗎?還想騙我?一大清早我一來就來檢驗成果,誰知居然這麽髒,重新搞,否則舞蹈課就別上了。”


    我咬著唇委屈極了,這明顯是有人故意搞破壞,故意叼難我,故意捉弄我。


    我拿著掃把再次走進廁所,連掃邊流淚。


    期間麗琴她們又過來搗亂幾次,我已經記不清被罰掃了多少次,直接中午全部人下課,舞蹈老師這才扭著細腰檢查,檢查完又把我叫進辦公室叫了好久,說一個女孩子要自尊自重自愛,從小就偷針長大就偷金,母親偷人,女兒就更應該自愛,偷人總比偷東西好......


    她罵了好久,越罵越難聽,我低下頭默默流淚。


    “聽說,你們淩老師剛來你就勾引他?你這人怎麽好像沒見過男人似的,等你們畢業了跟著紅夢姐還怕沒男人,什麽樣的男人都有,騷個夠....”


    舞蹈老師突然停止,我知道她想說什麽,突然感覺有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辱和被人安排人生的無力感。


    我們的未來早已被這些人賤踏千萬遍,因為在她們心中,我是不能和唐苡比的,我們就是供男人歡樂的培訓機構,終有一天出去被千人騎萬人壓,沒有尊嚴。


    舞蹈老師見我默默地流淚,語氣特別厭惡地揮了揮手叫我出去,這一次就算了,如果下次發現我偷東西就報警。


    她的這一聲算了,卻是在我心尖上插刀,認定我就是那個小偷,以至於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我沒有名字,學員們都叫我陳小偷。


    人言可畏,她們越來越猖狂,漸漸地我越來越沉默。


    晚上學員們坐在教室看電視,我已經無法溶入集體生活中去了,就一個人上天台坐坐,剛上天台看到薑浩坐在我常坐的那塊石基上。


    我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正發楞,薑浩突然出聲:“還不快過來坐?我買了好多你喜歡吃的零食。”


    如同一股暖流灌進我心口裏,難過的心情一下子愉悅了許多。


    我坐在他旁邊都沒有說話,望著星星點點的夜空,月亮洋灑灑地照在我們身上,兩道剪影挨在一起,那麽親密溫暖。


    過了一會兒,薑浩轉過身,手拂去我嘴角的沾著的食物屑:“笨死了,弄到滿嘴都是。”


    微涼的指尖輕輕地拂過我的臉頰,我的臉一下子蹭地紅了,不知不覺即笑出聲。


    “傻笑什麽”


    “嘻嘻,不告訴你。”


    我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刻,太幸福了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可是一想到他和唐苡同居的事又難過得想要哭,這份幸福居然是和別人一起分享的,可是我還是忍不住貪圖這短暫的幸福。


    薑浩摸摸我的頭,突然感覺頸部一涼,我低下頭一看,居然是一個用紅線圈起來的戒指,銀白色,有些年份。


    “這是我爸當年送給我媽的”他捧著我的臉,輕輕地摩擦著,見我愣愣地望著他,就突然兇起來:“不喜歡也不準丟,聽到沒有?”


    我猛地迴過神來,點頭:“喜歡。”


    我順勢靠向他,與他緊緊擁在一起,這一刻,我感覺一股電流從腳底竄上來,整個人酥酥麻麻的,腦子一片空白。


    下樓梯的時候,他與我十指相扣,我縮了縮手,卻被他抓緊不放,經過辦公室的時候,我猛地想起其他學員正在隔壁看電視,窘迫地想抽手,卻被他正經地警告,是不是怕淩國慶看見,看見才好,讓他知道你是我的,少打你主意。


    我拚命解釋,可是每次一開口他就搶著說,淩國慶怎麽樣怎麽樣,將人家祖宗八代都翻出來對比,其實我根本沒有看清淩老師到底長得怎麽樣。


    隻記得他二十多歲,高高瘦瘦的,至於五官,我壓根就不知道。


    “那你發誓。”


    “發什麽誓?”


    “發如果背叛薑浩,薑浩就不得好死。”


    我停下腳步,眼睛盯站他:“這種咒人的話我絕對不會說。我寧願是我自己死也不會發這種毒誓。”


    “如果你不背叛我就不會發生,怕什麽,還是你不敢承諾?”


    我最後經受不住他幼稚的想法,還是發了誓,但卻是我不得好死,幾年之後,沒想到當時的一句玩笑居然差點成真。


    迴到宿舍,我讓他迴校,他就跟我扯一些有的沒的,其實我想問唐苡是不是在等他......


    聊到晚上十一點,我有些困了,讓他迴去,他居然說要睡在這裏。


    我的臉一下子紅了,整個人別扭到不行,:“才一張床......”


    “床那麽大,我再去隔壁抱床被子,一人一張被足夠,放心,我不會讓你掉下床的。”


    “我睡覺可乖了。”我不服氣,紅著臉瞪著他。


    薑浩捧著我的臉,頭慢慢靠近,我的臉越來越紅,上次蜻蜓點水我一晚上沒睡,這一次我慌張到不行,兩個人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麽。


    薑浩五官很挺立,性感的唇彎彎地翹起來,帶著痞味又帥氣可愛。


    “你看你臉怎麽這麽紅?”薑浩靠得更近,他的鼻尖幾乎可踫到我的臉,“還是你想我做點什麽?陳予,你心裏壞壞的哦......”


    我連耳根子都紅了,口很幹,薑浩熱熱的氣息唿在我臉上,整個臉都可以滴出血來。


    薑浩大部分時間都是酷酷的,他對我通常隻有命令,今天突然變得那麽溫柔,而且還不停地捉弄我,我全身熱烘烘的。


    突然,他伸手用力一拉,我整個人倒在他懷裏,他將臉輕輕地往前,添了添唇,印在我嘴角,整張臉迅速變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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