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道聽途說的高度有多高呢。


    起碼往後十多年時間。


    許多從未來過這裏的人都愛吹噓這裏怎麽怎麽,商務應酬請客來這裏超級有麵兒。


    就像古時候有花魁的天香樓之類豔名絕天下。


    上輩子的屌絲多少還是被拉高了期待。


    結果跟黃叔走進來一看,不就是ktv包間嘛,而且還是特別老土的港式裝修風格。


    就跟龍哥開那個場子差不多。


    還不如老孔他們鄉下夜總會那種卡座開敞通透。


    畢竟除了後麵還在喂豬的鄉下夜總會,荊小強這兩年見識的都是東京最高檔次的料理會所、洛杉磯名氣最大的夜總會,四五個人一夜能消費二十萬美元那種。


    這裏呢,開包間,點酒水,叫妹子,唱歌喝酒,有興趣的談個價錢可以把妹子帶走,但有近半數的妹子隻賺小費不掙大錢,現場根本沒什麽過分場麵。


    陪酒消費,五百塊。


    就這?


    距離世界先進水平差距很大呀。


    雖然五百塊已經等於很多普通家庭的月收入。


    就這小費價格,已經引得不少漂亮姑娘、女大學生下海。


    但說好的紙醉金迷呢?


    當然老黃已經很開心了,這時候的他跟成叔沒什麽兩樣,哪裏還有半分才子氣度,風流氣倒是滿格。


    這是平京啊,雖然沒有hk那麽世界各地風格各異,畢竟還是全國中心,顏值上還是不含糊,一排排進來各種地域特色的貌美如花。


    黃叔都忍不住想吟詩了,頗為糾結的這個好,那個也不錯。


    也行,荊小強覺得你開心就好,成年人不做選擇,隻要看上的那就全都要。


    一排兩排都坐不滿就一直挑,挑到美女坐滿為止。


    整個歡樂氣氛頓時拉滿。


    美女們就算沒認出摘了口罩手舞足蹈的這位港普老頭是誰,起碼沒有麵目可憎。


    這裏最煩就是慕名而來的那些全國各地鄉鎮企業家,地方上橫行霸道慣了,更信奉有錢有關係天下無敵,在這裏出過不少醜事兒。


    然後旁邊包得嚴嚴實實的壯小夥兒就更可親。


    今天這工作輕鬆愉快啊。


    所以還在外麵排隊的美女都很踴躍的來露臉,態度都極好。


    想跟上這種優質客戶。


    很快就高朋滿座,美不勝收。


    黃叔笑得嘴都合不攏,絕對比荊小強當初拿兩百萬港幣年薪給他還要開心。


    一個勁兒的挨著握手詢問人家芳名。


    荊小強叮囑負責服務的公主先收了一萬費用過去,然後開酒點歌什麽的請關好門不要進出。


    人家還以為他要幹嘛呢,他才把口罩跟墨鏡棒球帽給摘了。


    大概十多位美女吧,集體轟動!


    您也來我們這裏視察工作!


    激動得紛紛起身來握手,要是能擁抱下就更開心了。


    荊小強就無奈這,太有名也少了很多樂趣,雖然他是真的不好來這種場合尋找刺激。


    但也笑著挨個兒握手:“主要是陪朋友來坐坐,大家把這位照顧好,我……給大家唱歌吧。”


    小強都要照顧好的客戶嗎,沒有問題。


    美女們立刻把黃叔圍成了花團錦簇,黃叔玩了一輩子的風月場合,哪怕知道他的名氣,也沒得到過如此高水準的包圍,差點歡喜得暈過去。


    荊小強連忙提醒酒還是不要喝得太猛,老人家了還是要防風護心。


    幾年前的廣告公司破產,讓黃叔負債千萬。


    沒有荊小強的話,他始終隻是個寫歌的玩咖,這兩年一邊寫出滄海一聲笑、男兒當自強這種永恆經典,一邊顛沛流離的租房破車,最難的時候甚至隻有在樓梯口找個空隙寫歌詞。


    可他玩得恣意妄為毫不在意,笑著倒上杯洋酒,過來敬給荊小強:“我先唱首歌給你聽咯……”


    美女們齊齊起哄,荊小強唱歌你都敢攔截,還能有誰比他唱得更好?


    不需要找伴奏,甚至都不需要樂器,隻隨手抓了桌上袋裝的瓜子零食,搖起來就有沙錘的節奏感了。


    當然他的聲音也是沙沙的:“問我歡唿聲有幾多


    問我悲哭聲有幾多


    我如何能夠


    一一去數清楚……”


    鶯鶯燕燕的吵鬧聲都消散去,美女們頗為驚訝的看著這位穿著對襟衫的老頭,瀟灑自如的傾情演繹。


    他沒有荊小強高大健壯,更沒有他那麽完美的聲線演唱功力,可就是有才華。


    肆意揮灑的才華:“無論我有百般對


    或者千般錯


    全心去承受結果


    麵對世界一切


    哪怕會如何


    ……”


    他見色起意,拋妻離子,十足的人渣。


    可寫出的歌又那麽浩氣長存,鼓舞人心。


    人類真是矛盾的集合體。


    這世上那麽多才華橫溢的家夥,能做到深明大義已經是為人稱頌,私德有損的簡直比比皆是。


    相對應又有無數品格高尚,卻碌碌無為甚至貽害萬年的謙謙君子。


    到底誰對這個社會更有意義,又或者才是個更好的人呢?


    所以評價一個人,哪有那麽簡單粗暴的好壞之分。


    非黑即白的思維方式不過是偷懶放棄了思考。


    不過荊小強肯定做不到這樣放浪形骸了。


    甚至有點小羨慕黃叔渣得這麽明明白白:“願我一生去到終結


    無論曆盡幾許風波


    我仍然能夠講一聲我係我……”


    這首《問我》真的是他這一輩子的真實寫照。


    一曲唱罷,美女們不管能聽懂幾分粵語,都發自內心的鼓掌,當然又輪番向黃叔敬酒,感謝他的歌。


    荊小強感覺好像比那晚坐在攝像機鏡頭前的港姐、女星更純粹,更其樂融融。


    既然來都來了,那就開心的唱起歌謠唄。


    還別說,真開心。


    美女們可能從來沒這麽享受過上班的感覺,隻想永遠不下班。


    荊小強唱歌,黃叔源源不斷的葷段子,讓包房裏歡笑連連。


    連那個專門服務的包房公主都跟著大家一起搖頭晃腦聽歌了。


    怪不得古代文人那麽喜歡逛青樓。


    荊小強覺得要是這裏真出現個什麽音樂專業的跟自己琴瑟和鳴,必然很有趣。


    可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才九點過,就接二連三的有人來敲門打擾。


    先是得了元姐安排的夜總會老總來打招唿,還想退迴那一萬元預付金說是元姐吩咐了她結賬,荊小強丟不起這人。


    然後就是因為黃叔猴急來得早,這倆又挑選包攬了太多美女,不少九點過才陸續抵達的客人,發現怎麽以往熟悉的相好不見了。


    一來二去的知道是這邊有人掐了尖。


    不服氣啊,過來討個說法,什麽人哪都是,四九城裏還敢這麽橫?


    這邊低聲解釋下是誰。


    沒有權勢熏天,也沒有驕橫跋扈,就是荊小強陪朋友。


    其實以荊小強做劇院副總的經驗來說,這樣的場子還需要抬客人來應對,已經是很沒有擔當,沒有水準的接待管理檔次。


    當然,平京嘛,而且是剛剛富裕起來的國內。


    不奇怪。


    包房上有小窗,門口少爺擋著不許看,但專門帶著來的能瞥眼,沒什麽不堪入目的場麵,相反荊小強坐台上角落對著投影儀唱歌呢。


    滿場的美女那叫一個陶醉,齊刷刷的麥苗隨風搖晃。


    這誰爭得過他呀,是個女人都願意坐在這裏。


    男人都願意。


    所以基本都沒火氣,荊小強這麽有名,誰都知道他是背景深厚的文工係統,熟人更聽這邊解釋是元姐介紹來玩。


    更主要是看一眼他那塊頭,真是流氓看了都要講道理。


    脫了襯衫,就是繃得要炸開來的t恤。


    誰跟這種蠻牛比劃呀。


    但來這裏的大多都自認為了不起,來都來了,見到大明星怎麽也要敬杯酒吧。


    夜總會這邊擋駕都累死了,人家這都是自己人,不想打擾。


    那我幫他把單買了總能見個麵吧?!


    就離譜,接二連三的有人要來給荊小強買單!


    隻為了腆著臉進來敬杯酒。


    美女們開始還連忙就近站起來幾位幫荊小強擋住,後來荊小強都無奈了,隻能指指人家經理:“你這是存心不讓我以後來玩兒啊。”


    說著就又進來一撥兒。


    真是煩死了。


    荊小強放了麥克風就準備走人。


    結果人家兵分兩路,一邊給他打招唿,一邊居然認出黃叔來了:“沒想到你來了平京。”


    開心飲花酒的黃叔倒是無所謂,熱情起身:“陽少,他鄉遇老友啊,坐坐坐,一起玩一起玩。”


    說著更是給荊小強介紹:“皇廷娛樂老總的弟弟,阿龍跟他們公司的藝人合作也蠻多……”


    荊小強是真不知道後來如日中天的皇廷娛樂,既然有人陪黃叔,那也無妨。


    主要是他麵對的這位認識啊,雖然對方不認得他。


    哦,準確的說是不知道荊小強認識他。


    理論上還應該算是荊小強師兄……


    嗯,之前荊小強給懂哥套用過那段不求最好、但求最貴的台詞。


    就是這位在電影裏扮演精神病人講出來的金句。


    荊小強上輩子讀書的時候不知道他,但後來電影上映就聽同學說他是電影學院那邊業餘進修班的學生,還是平戲這邊老師的徒弟,跟他算同門。


    現在有點樂,你這是要進軍hk影視市場嗎?


    不然跟這些hk人打交道。


    對方這會兒還有頭發,茂密的油頭粉麵,臉型就長得像個皮蛋,見麵兒就充滿了笑意:“今兒這迴,甭管怎麽說,都算我的,李和信,平京人。”


    說著就迴手掏,一疊綠油油的刀腦兒斯遞給夜總會經理。


    有麵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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