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恆今夜算是立下大功,還就這樣砍了,軍中那麽多北地出身軍士隻能覺得晉陽軍核心這些外來軍馬不把他們北地之人當人看待。


    作亂也許不會,可絕不會出力死戰,現下孤軍死守,女真韃子逼城,還有援軍不斷而來,正要上下一心,哪能平白自亂軍心?


    他不甘心的嘀咕一聲:“不知道怎的,俺就看這廝不順眼,陰沉沉的,也不知道鎮日在想些什麽……”


    身邊軍將歎息一聲:“讓高將軍與湯將主去處斷罷,俺們看著就是……老高,俺總覺得,俺們說不得就要交待在這裏,隻求多殺幾個韃子,不要虧了鳥本!”


    馬蹄響動之聲在夜色中傳來,火光之下,就見高寵等人,帶著幾十名扈衛疾馳而來,高寵策馬在最前麵,雪花在她披風上已然落了薄薄一層,俏臉臉頰也被寒風吹得通紅。


    一雙黑而細的眉毛皺得緊緊的,身後扈衛大聲通傳:“高將軍到!”此間守候軍將士卒,紛紛躬身見禮,趕緊讓出一條通路來。


    高寵點點頭就算招唿過了,旋風也似的直卷進去,第一眼就看到恭謹拜伏於地的鄭恆,還有他∫,麾下那些垂頭喪氣的士卒,高寵居高臨下的打量了鄭恆一眼,冷冷開口:“鄭將軍,這是怎麽一迴事?”


    鄭恆頭深深拜伏在地,不敢抬起:“末將死罪,約束部下不力,高將軍當麵,還有什麽可以自辯的?但請高將軍隻罪末將一人,末將麾下這些兒郎,一時為人蒙蔽,現女真韃子逼城。將有大戰,這些兒郎還請高將軍許他們戴罪立功,為高將軍大業出力……至於罪將,任憑高將軍處斷,雖死無恨。”


    高寵一手緊緊捏著馬鞭,濃眉已經快擰成個疙瘩了。下意識的在空中揮舞了兩下馬鞭,卻未曾開口,遣在鄭恆身邊的晉陽軍等人,對望一眼,終究還是上前,對高寵躬身行禮:“鷓鴣兒作亂,變起倉促,末將等無能,未曾防範在前。鄭將主斬鷓鴣兒,有功無罪,還請高將軍明察。”


    高寵沒好氣的答話:“這些我都知道!先退下去,好好養傷!”


    高寵的水平本來廝殺是一員悍將,現在還不能獨當一麵,不過經過這幾日的曆練,已經是飛速成長起來了,不過這種事情他遇到的確頭疼得很。一場亂事,未曾大作就被平定。這本是好事,可偏偏定亂的就是鄭恆!


    這人到底是什麽樣的,高寵已經完全拿不準了,在趕來路上得到最新消息的時候,高寵與諸將相顧愕然,一時間真盼望這亂事真鬧起來。好名正言順的除掉鄭恆此人!


    可事到如今,如何又能下手?無數道目光集中在高寵身上,其間多有蔚州出身的軍士,鄭恆占據蔚州,算是本鄉本土之人。雖然統治蔚州的時候他也沒行什麽善政,而是逼迫四下堡寨竭力供應他那上千軍馬,可對於外來的而言,就算是代表蔚州投靠之輩的了。


    就這樣輕易誅除鄭恆,隻有讓軍士離心,蔚州城塞再堅,也不足恃!正因為女真韃子逼迫蔚州城下,所以想除掉鄭恆這個不安定因素。


    而也是因為女真韃子逼迫蔚州城下,又不能無罪而誅鄭恆,引得軍心生亂!這幾乎就是一個無解的怪圈。


    此時此刻,不僅不能殺了鄭恆,還必須有所褒獎優遇,以安軍心,而鄭恆麾下那些參與了作亂的軍士又如何處置,也極難措手,不懲不足以震懾全軍,將這些軍士全部從鄭恆麾下調離,殺幾個人之後再打散編入其他隊中。


    可這就不是在懲治作亂軍士,而是在懲治鄭恆了,可不動鄭恆掌兵權力,又如何能安心?


    諸將看著高寵在那裏沉思,誰也沒有開口,現在沒人有什麽好主意,都覺得左右為難,可現在這麽多人眼睜睜的看著,城外還放著女真韃子的軍馬,豈又能一直這麽僵持下去?鄭恆突然膝行幾步,離高寵座騎更近一些,仍然拜伏在地並不抬頭:“俺以性命擔保,俺與兒郎們,願為高將軍效死!罪將側身蔚州久矣,自許為此間之人,女真韃子驅趕蔚州生民,若驅豬狗,罪將與女真韃子不共戴天!罪將兒郎一時糊塗從亂,當戴罪立功以自效,請高將軍許俺領一百軍馬,出而守山下第一處堡寨!女真韃子若撲蔚州城塞,罪將敢保讓他們在第一堡寨前就屍積如山,不得寸進半步!”


    蔚州主城塞,依山而建,一條通路沿著山勢直抵主城塞前,沿著這條通路,從低到高修築了四個堡寨,都是土木堆石建成的,兩兩相對,控扼通路,互相之間距離弓矢可接,用以拱衛主城塞。


    外敵攻擊蔚州主城塞,沿路直進的話,這四個小堡就能兜著他們屁股打,讓他們陷入四麵如雨而下的箭矢當中。


    而沿著一個個小堡啃過來,則主城塞可以在這小堡的掩護下自由轉用兵力,隨時出城而擊,牽製敵人攻勢,支援小堡防守。


    如此防禦體係,配合險要地勢,蔚州真有難攻不下之勢,鄭恆所請,就是出守居於最下麵的一處小堡,直麵女真軍勢!他主動提出的這個處斷方法,高寵連同諸將一想之下,竟然是利多弊少。


    鄭恆挑百名心腹出外,就是放棄了留守城中其餘軍馬的統帥權力,大可打散了分編,這最大的不穩定因素,就此煙消雲散,鄭恆就領百名軍馬,遠處城外,還能生出什麽亂事來?最壞結果,無非就是鄭恆獻堡而降。


    可第一堡寨位於地勢最低的所在,隻要其他堡壘,主城塞不失,單用弓弩,就能讓女真韃子在第一堡寨中立足不定。


    起不到什麽依托的作用,想破蔚州,還得一層層的啃上來!說得直白一點,說不定鄭恆真的獻堡而降,大家反倒鬆了一口氣!更可名正言順的處置鄭恆留下的軍馬,將其牢牢掌握在手中。


    據堅城,無內憂,上下一心,諸將自有信心,可在蔚州死守到援軍到來的那一刻!對於楊淩的援軍終會到來,高寵以下,從來沒有人懷疑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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