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完後,郭嘉滿意的離開了,隻留下在崩潰邊緣的陸議。


    郭嘉不是酷吏,也不喜歡用刑具去逼迫犯人,但他是曹操手底下出了名的審訊高手。因為比起計較肉體上的折磨,他還是更深諳在精神方麵的打擊,一個崩潰的人提供的消息肯定要比一個奄奄一息的人要多,甚至有時還會吐出連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東西。


    他相信江東那邊一定有能讓他感興趣的東西。


    “死了,都死了.....”癱坐在地上的陸議做著無意義的呢喃,雙眼無神的注視著前方,這種狀態持續了有一段時間了。


    “小子,還聽得進去人話嗎?”左慈用息語術唿喊著陸議,可陸議現在就像是一個木頭人一樣毫無反應。


    “小子,你是不是蠢,怎麽就這麽相信郭嘉給你說的鬼話。”


    “真的嗎?”陸議的聲音微微顫抖,他和很難判斷郭嘉所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但左慈的話確實給了他一線希望


    “兼聽則明偏信則暗,要記住郭嘉對你說的,是他想讓你聽到的,若沒有其他佐證,那這小子的話十有八九的假的。”


    “道長所言極是,但郭嘉的說的東西我不可能忽視,我必須要盡快逃出去。”雖說經過左慈的勸說,陸議多少恢複了一些理智,但這此刻卻是更加的心急如焚,逃走的心思前所未有的強烈。


    “那老夫問你,《道離九意》你修行得這樣了。”


    “在勢字篇上已經小有心得,但對眼前之難毫無用處。”陸議言辭中帶著幾分懊惱。


    “這是正常的,老夫問你,其他幾篇你現在可能還熟記?”左慈語氣平淡,似乎這一切在他的意料之內。


    “七七八八吧,那有什麽用,難道道長你是想讓我一篇一篇的試嗎?”陸議已經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你已深入勢字篇有些日子了,突然變換隻會前功盡棄,於事無補。”


    “這幾日你的任務就是要將《道離九意》整部牢牢的記熟,調整好自己的狀態,過不了多久會有一個能逃出去的機會,你要好好把握。”左慈話中帶著從未有過的和藹語氣,說是吩咐,卻更像是囑托。


    陸議大喜過望,絲毫沒有覺察出左慈語氣中的異樣,“敢問道長,是什麽樣的機會?”


    “老夫日前算過一卦,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左慈平靜的陳述著一個事實。


    “老夫大半輩子都在鑽研《道離九意》,沒有閑心收徒弟,如今被困囹圄,隻希望死前能收個正式點的傳人來繼承這部法門,不然我死後,《道離九意》就真落入了郭嘉這樣的人手裏。他雖有奇才,但手段著實不敢讓人恭維。”


    “道長.....”陸議不經意間已經跪下來了。


    “老夫之前對你說過,若非功體受鎖,定能脫困。眼下就是機會,在我死前迴光返照,靈識會與肉體分離,道那時我便可以脫出控製,助你脫逃。”左慈頓了頓,補充道“老夫自己其實也不知道能做到何種程度,你自己要看準時機,把握好機會。”


    陸議聽著左慈一句句的叮囑,不管老人所言迴光返照之事真假如何,陸議心中還是萬分感動,為老人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恩師在上,陸議承蒙教誨,若真能逃出生天,定當不負所托,好生鑽研《道離九意》。”


    往後幾日,陸議好生向老人請教,唯恐有什麽遺漏,而對於老人的身體狀態,更是時時探問,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一日夜裏,在另一間大牢房裏,左慈四肢被鐵鏈牢牢的鎖著,整個人吊在空中,兩根鋼精鐵爪死死的勾住他的琵琶骨,身上還有數支銀針封住了要穴,早已經破爛的衣服裏麵是各種大大小小的傷疤,看樣子看守他的人還算上心,沒有讓傷口出現潰爛的情況。


    左慈一言不發的看著厚厚的牢房頂,眼神越來越迷離,終於他歎了口氣,緩緩的合上了雙眼,“該來的總算來了。”


    一陣不明的風吹過死寂的牢房,牢中的火炬劈啪作響,牢鎖鐵鏈也不知受什麽引動,發出擋擋的聲響,陸議不禁打了個哆嗦,警覺起來。


    忽然陸議隻感心口氣血一陣翻湧,登時覺得四周一切天旋地轉,連忙低頭喘息按撫胸口。


    當陸議再抬頭時,隻見牢門口立著一位鶴發老人,被一種說不出了的霧氣所環繞,勾勒出不似現實的輪廓。


    陸議望著老人,雖然看著麵生,卻有種極其熟悉的感覺,一下子福至心靈,大喊:“道長,是我,我是陸議,還請救我出去。”


    老人似乎聽見了動靜,迴過身來看向陸議,眼神卻是木然,看不見任何的心緒情感。信手一揮,霧氣便蔓延至牢門口,將牢鎖包裹起來,待霧氣褪去的時候,牢門便已經打開了。


    陸議趕緊跪下給老人又磕了三個響頭。


    老人卻不理會陸議,將門打開後,便徑直向前走去,霧氣也逐漸擴散,直至將老人全部包裹,待霧氣再散去時,老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陸議這邊也馬上開始了他的逃跑,所幸這座私牢不大,牢裏也沒有什麽看守之人,很快就得以脫出。


    出了牢房,陸議看著滿天的星鬥,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隻是陸議並不知道,現在整個軍師府都陷入不可名狀的恐怖狀態,府中所有的人不是昏死就是陷入瘋狂,所有通道的大門在薄霧的籠罩下,都自動的打開了。


    此刻陸議可沒有心思去管這些,逃跑的路越順利越好。


    一出了軍師府,異樣的薄霧也隨沒了蹤影,隻是在軍師府中盤旋著,也就意味著之後的路,陸議也就隻能依靠自己了。


    已至一更天,此刻早已宵禁,路上除了巡街的衛士,見不到其他人。


    陸議窩在街旁一個陰暗的小角落,用撿來的石頭和布做著一個簡單的投石器,像獵人一樣的隱藏自己,努力的讓自己看上去與周圍融為一體,隻為了等著那隻能在夜裏出城的獵物。


    不知等了多久,遠方傳來了噠噠的馬蹄聲,並且越來越近。


    陸議轉起了手裏的投石器,開始調整好自己的唿吸,在心中默默計算著來人的速度與距離,他隻有一次的機會。


    目標終於出現在視野裏,陸議猛然擲出投石器,目標被擊中了後頸,從馬背上跌下摔死了。


    陸議趕緊把他拖進了巷子,飛快的扒下了他的衣服,給自己穿好。然後恍若無事的走到馬身旁,摸索出一塊令牌和一副弓弩,隨後飛身上馬,直奔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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