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武帝聽人建議,尊儒為上,時至今日,儒門已在九州大地上開枝散葉,各地書院學府林林總總,雖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但若真問其中誰是儒門魁首,那無論是就輩份、門生還是規模等各個方麵來講,那鹿門可以說是當仁不讓。


    更有傳說稱當年聖人夫子都曾在鹿門的那棵槐樹下授課,不管鹿門承不承認這個傳說,天下文人士子多半都是信的。


    “早先聽聞鹿門已經世治國為己任,不僅文章學問出眾,所授的武功也是當今一流,今日所見果然不同凡響。”


    陸議現在可沒有心情去理會郭嘉,剛才一擊初見成效,另外兩組似乎被震懾到了,但局麵還是不容樂觀。


    其實最嚴重的問題就是這套正意心掌陸議其實並未學全,滿打滿算也就就會了三招,用完自己也就完了。


    為今之計,隻有擒賊先擒王了,陸議打定主意,突然閃身衝向郭嘉。


    身後黑衣人緊追上來,陸議不必理會,守著郭嘉的兩個人是關鍵。


    郭嘉依舊笑著看著陸議,看上去有恃無恐,並沒有動的打算,這讓陸議心中有點窩火。


    陸議急步向前,守著郭嘉的兩人卻選擇了分開,一左一右形成掎角之勢。


    陸議先攻其中一人,欲以一記橫掌劈開前方阻擋的黑衣人,但黑衣人已有經驗在前,並不硬接,這一擊收效甚微,側麵黑衣人的重拳將至,陸議大喊:“閃開”,隨後重掌相對,各自退開。


    突然,陸議發現天上一堆黑影正向自己降下,躲閃不及便隻能任其落在身上,隻感覺輕飄飄的,沒什麽重量。


    “是茅草,遭了。”陸議一下子驚覺道。


    茅草雖然沒什麽殺傷力,但可以幹擾視野和行動,陸議動作一時受阻,被黑影人從後來追上,趁勢來了一記,昏了過去。


    郭嘉坐在草堆上拍了拍手,隨後跳下來。他踢了踢倒地不醒的陸議,望向站在最近的黑衣人,吩咐道:“帶迴軍師府,下私牢。”


    地牢之內,陸議被人押送,中途有人怕他醒來,半道又給他一記,到現在仍是昏迷。


    郭嘉頭前帶路,在陰暗的牢房裏走著宛若閑庭信步。


    “郭嘉小兒,無恥之徒,放老夫出去。”一個沙啞桑音發出了陣陣憤怒咆哮。


    “老神仙啊,都說修道之人喜怒不形於色,都過了這麽長時間了,還這麽大脾氣,小心有損修為啊。”


    “呸,無恥之徒,騙老夫要訣,又鎖我功體,把我關在這個鬼地方,你將不得好死。”


    “老神仙,話可不能這麽說,你看我這裏不是送來一個小朋友給你當獄友,幫你排解孤單,別感激我,好人好事而已。”


    “好人,這真是老夫畢生所聞最大的笑話,你幹的陰損下作之事還少嗎,日後必招報應。”


    “老神仙,”郭嘉收斂了嬉笑神情,橫眉冷眼,仿佛這就是他麵具下的真正的樣子,“我告訴你,我郭嘉從來不信什麽因果報應,那不過就是無力報仇者的自我安慰吧。”然後,隨手一揮,手下之人心領神會,把陸議丟進了牢中。


    臨走之前,郭嘉吩咐道:“每天一頓稀粥,要他餓不死也沒力氣,另外再隔三差五再問候一下他。”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陸議漸漸的恢複了知覺,慢慢爬起,茫然的看著四周,猛然他想起被打倒的事,“這是那裏?郭嘉?郭嘉呢?”


    “小子,這裏是郭嘉的私牢,說說你是怎麽被關進來的?”陸議聽見一個細微的聲音,仿佛是在耳邊呢喃一樣,驚得他四處張望。


    “是誰?是誰?”


    “老夫在你隔壁的不遠處的牢房裏,這叫息語術,隻有你一個人能聽得見。我耳朵好,你小聲說我也聽得見。”


    “在下陸議,剛才失禮了,我是被郭嘉算計抓住的。敢問前輩如何稱唿?”


    “老夫名喚左慈,以前做過道士,大家都是同道中人,被關在這裏的人十個有九個都是被那小賊陰過的。雖說現在死得就剩你我兩個了。”


    但此刻陸議更關心另一個問題,“左道長,這裏是否有人逃出去過。”


    “以前沒有,以後不知道。”那位老神仙迴答的幹脆,陸議卻感覺心涼了半截。


    怎麽辦,如果不能出去的話,郭嘉和江東內奸裏應外合的話,那就危險了。


    一會兒,獄卒端著一碗稀飯來到陸議的牢門前,“吃吧,一天一碗,多了沒有。”碗剛放下,人便不見了蹤影。


    陸議端起粥看了看,就是一碗稀稀的米湯,上麵浮著幾片菜葉,裏麵的米粒一眼望去就數完了。他此刻特別想把這碗給摔了,但理智告訴他絕不能扔,歎了口氣,還是老老實實把粥給喝了。之後便在角落裏盤腿閉目坐好,做著簡單的吐納。


    再往後的日子裏,陸議時不時的會被人推醒架去審訊,被問一些不知所謂的問題,然後又莫名其妙的退去,把他又丟迴牢裏,牢房裏不見天日,平時也見不到獄卒,陸議分辨時間的唯一方式就靠著每日一碗時稠時稀的粥飯。


    郭嘉想幹什麽?外麵又發生了什麽?江東的內奸是真的還是假的?....揮之不去的雜識消磨著陸議的精神,有時就連自己是睡是醒都分不清楚,到最後簡單的吐納也漸漸感覺力不從心。


    直到一天夜裏,陸議又陷入了昏昏沉沉之中,一句耳語傳來,登時將他驚醒,“你若還有想逃出去的打算,就好好靜下心來,擯除一切雜念。”


    陸議騰地坐起來,他知道那個聲音是誰的,也明白他說的沒錯,若自己就這樣沉淪下去,那是根本就沒機會逃出去的。


    於是馬上強打起精神,閉上雙眼,想象自己是在鹿門的弓馬校場之中,雙手做起拉弓放箭的動作,慢慢的兩手的肌肉越來越緊繃,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大,仿佛已將這張想象之弓拉至滿月。


    半晌過後,陸議猛然放手,渾身肌肉隨之一鬆,緩緩地吐出一股濁氣,


    “好小子,這樣才對嘛。”那聲音發出一聲讚許。


    “多謝道長點撥,不然我真不知要消沉到何時,敢問道長之前所言,是否已有腹案。”


    “不是我信口開河,若非老夫現在被郭嘉小賊穿了琵琶骨,鎖了要穴,這小小的牢房可困不住我這條蛟龍。”


    陸議大喜,可轉念一想,心裏又有幾分失落,“左道長,在下相信您神通廣大,可如今您龍困淺灘許久,我也沒有辦法解開您的禁錮,這可如何是好?”


    “老夫倒是有一個辦法,你若有意可以教你,但成與不成,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道長請說,我能做到的一定照辦。”


    “那好,你先跪下,向我磕三個響頭,就當是你拜我為師了。”


    “道長,這,在下已經是鹿門弟子,這恐怕有些不妥吧。”


    “哼,老夫要你拜我為師,是為傳你法門,這是先人規矩,無人能不例外。至於你是不是什麽鹿門弟子,老夫才懶得去管。”


    陸議聽他這樣解釋,心中稍稍一安,又有幾分愧疚,“剛才我誤會道長了,冒犯之處,先在此賠罪了。”隻聽見對方頗有些不耐煩:“好了好了,老夫又不是小肚雞腸的人,你們這幫讀書人,忒囉嗦了。”


    隨後陸議麵向一方跪下,鄭重地磕了三個頭,便是拜入左慈門下了。中間陸議隻是提了一個小要求,便是仍把左慈稱為道長,而非師尊。


    “聽好了,小子,世間的根本在於道,天下的規律皆有道統,因而得道之人便是凡人口中的聖賢。”左慈隨後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而老夫要傳你的就是這個得‘道’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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