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鋒等人繼續向山崖走去。


    不久,他們看到郭炳坤帶著一隊人,抬著一批零件艱難地向前走著。


    他們人人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筋疲力盡!


    郭炳坤是第一個“抬夫”,他身高隻有一米七,累得差點虛脫。


    嶽鋒朗聲道:“老郭,休息一下。兄弟們,都喘口氣,喝喝水,喝點東西補充能量。”


    郭炳坤叫道:“聽團長的話,都休息。聽我命令,三,二,一,慢慢放,都摔壞我們的命根子。”


    眾人小心把零件放下,就癱軟在地上,不停喘氣。


    郭炳坤叫道:“團長啊,路雖然是新的,但太崎嶇了,我累得差點撲街啊!”


    嶽鋒道:“老郭,你辛苦了,兄弟們辛苦了!”


    郭炳坤後怕地說:“剛才,我差點腳一軟,向山下滾去。我老郭管理炮團這麽多年,第一次把大炮化為零件,第一次要親自抬大炮上山,還要第一次抬大炮下山。這些第一,我不想要。”


    嶽鋒笑道:“老郭,凡事都有第一次。”


    郭炳坤看看身後的路,道:“俗話說,上山容易上山難。上山都這麽難了,這怎麽迴去?真是頂他的肺啊!”


    田源提議道:“要不,從各營選出大力士,讓他們來抬。”


    郭炳坤一口迴絕:“不行,這是我們炮營的寶貝,交給別人,放心不下。”


    眾炮兵氣喘籲籲地叫嚷起來。


    “我們的炮,是我們的命根,誰也不能動。”


    “是啊,這些炮團長好不容易繳獲迴來,不能交給其他人。”


    “萬一弄壞了,怎麽辦?”


    嶽鋒笑道:“這樣吧老郭,從各營選出的大力士,隻負責好走的路段,難走之處,就由你們炮營負責。否則,你們力氣用完,如何打炮呢?”


    郭炳坤一想,開心地說:“團長說得對,就這麽辦。不用等下山時了,現在就辦,馬上辦。累啊,真是累得仆街!”


    田源道:“就從我們師挑選人吧,經常挖戰壕,力氣大。”


    郭炳坤問:“要錢嗎?”


    田源嘿嘿一笑,道:“那還用說,錢是不能少的。等你們打完仗後,給鬼子搜身,搜到多少給多少。”


    郭炳坤大方地說:“行,我答應了。”


    嶽鋒看看田源,笑了笑,告辭郭炳坤,向山上走去。


    一名炮兵好奇地問:“營長,我們是炮兵,負責打炮而已,搜不了鬼子的身啊。”


    郭炳坤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笨啊,老田的意思,就是不用給錢了。奇怪,老田吃錯什麽藥了,難得這麽大方啊!”


    嶽鋒等人來到山崖前,裴忠俊與幾名骨幹正在檢查滑輪。


    看到嶽鋒前來,大家就要敬禮。


    嶽鋒連忙說:“不必敬禮,手中的活要緊。”


    話音剛落,一位耳朵有問題的操作手沒有聽清楚。


    他很少見到嶽鋒,見嶽鋒前來觀察,不由緊張起來。


    所以,他下意識舉手敬禮。


    這下糟糕了,他手中的繩子一滑,吊著的一塊石向下墜落。


    更要命的是繩子卷住這位操作手的腳,往山穀下拖去。


    從崖頂到地麵,有幾十米高,如果墜落進山穀,絕對要死啊。


    操作手絕望地大叫:“啊……”


    嶽鋒閃電一般,飛步向前,向前一撲,一手抓住操作手的腳,一手扳住一邊的木樁。


    唐漢山反應過來,飛奔上前,將操作手另一支腳抱住,一用力,將他拉起來。


    操作手嚇呆了,全身飆出冷汗。


    田源嚇壞了,急跑上前,將嶽鋒扶起來:“師父,沒事吧!”


    嶽鋒笑道:“沒事,放心。”


    他上前,為操作手拍打衣服,問:“我不是說不用敬禮嗎?”


    裴忠俊迴過神來,擦擦額頭冷汗,道:“團長,他耳朵有些問題,估計聽不到。”


    嶽鋒問:“是什麽問題?”


    裴忠俊道:“不清楚,就是聽不清楚。”


    嶽鋒扯著操作手耳朵,細細觀察,突然笑了,大聲問:“你多久沒掏過耳屎了?”


    操作手聽到了,道:“十二年了。”


    唐漢山搖搖頭,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怪不得你聽不到。來,來,本和尚為你掏掏耳朵。”


    操作手為難地說:“我,我不喜歡掏耳朵。”


    裴忠俊喝道:“不喜歡也得掏,這是命令。你,我剛才差點害死團長,明白嗎?”


    操作手凜然,道:“我掏,掏。”


    唐漢山為操作手掏起耳朵,越掏越是搖頭:“阿彌陀佛,大,實在是太大了。”


    眾人看著掏出來的東西,均是駭然,真是又黑又大又長啊!


    這位操作手到底什麽心態,一直不掏耳屎?


    掏完耳朵,操作手驚喜地說:“聽到了,聽到了,我聽到了鳥叫聲,還聽到昆蟲的叫聲。”


    裴忠俊那個氣啊,抓起一根木棍,往操作手屁股就打。


    他連打帶罵:“打死你,打死你。一直以為你耳朵有問題,想不到卻是十二年不掏耳朵。你個傻瓜,打死你,我打死你!”


    操作手叫道:“連長,不怪我,不怪我啊。我娘親信佛,她在家裏設下佛堂,並在佛祖麵前發誓,如果我家不發大財,我就不能掏耳朵。這可是佛誓,我怎麽敢掏耳朵?”


    唐漢山愕然,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怪哉,怪哉,居然有這樣的誓言。這種誓言,佛祖是不會保佑的。”


    嶽鋒搖了搖頭,問:“你的母親是因為鼻咽癌去世的吧。”


    操作手愕然:“團長,你怎麽知道?這件事,隻有我與父親知道,從不外說啊。難道團長真是鬼王,無所不知?”


    眾人也是一臉詫異地看著嶽鋒。


    嶽鋒歎息道:“這有什麽難猜的。家有佛堂,空氣難以流通,整天煙霧繚繞,拜佛者將香燭之氣吸進去。香燭又是用化學品做的,有毒。時間一長,不但鼻子有問題,唿吸係統也會受到破壞。”


    操作手額頭冒出冷汗,道:“團長,我娘親死前,十分痛苦,鼻子很痛,不停地咳嗽。她,她以為心不誠,拜佛拜得更勤。結果,結果……”


    他傷心地撲到地上,嚎啕大哭:“娘親,娘親,你死得好苦,死得好冤枉,比竇娥還冤啊!”


    唐漢山雙手合十,想念佛,但念不出來了。


    操作手跳了起來,怒視唐漢山:“和尚,你告訴我,這是怎麽迴事?我娘這麽誠心拜佛,居然因此慘死。為什麽,為什麽佛祖不提醒我娘,讓她遠離毒氣?你說,為什麽,為什麽?”


    唐漢山迴答不出來,隻能看著嶽鋒。


    嶽鋒擺擺手,道:“不必責怪誰,這種事情,誰都沒有錯,是世代的悲哀。等科學昌明之後,所有難題都會迎刃而解!”


    操作手痛苦地說:“我早就懷疑了,佛祖有靈,怎麽就不製止鬼子侵略華夏,反讓鬼子殺死近千萬人,萬人坑都有十三處?”


    嶽鋒朗聲道:“靠天靠地靠神靠佛,不如靠自己!技術營,就是科技的代表。”


    操作手敬禮:“團長,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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