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雙方“懟炮”之時,第一聯隊按捺不住,派出一個中隊,試探性地向黃師長的陣地衝來。


    黃師長冷靜地觀察著,一手緊著望遠鏡。


    參謀在一邊興奮地匯報:“師長,根據統計,這輪炮擊,我方傷亡一百零七人,成仁五十五人。師長,這要放在以前,起碼得傷亡上千人,犧牲五六百人。”


    其他幾位參謀也興奮之極,叫嚷起來。


    “不可思議,區區‘鬼王洞’,居然減少這麽多傷亡。”


    “鐵天柱上校到底是人是鬼?”


    “我看啊,他不是人鬼,就是鬼人,反正很鬼!”


    黃師長笑道:“這不叫鬼,叫聰明,叫機智,叫有頭腦!”


    突然,對講機響了,傳來嶽鋒的聲音:“黃師長,‘底線陣地’用四分之一火力還擊,不要運用重機槍,以顯示我方傷亡慘重。‘兩條邊戰壕’不能暴露,一定要忍得住。”


    黃師長冷靜地說:“明白,多謝鐵上校!”


    他拿起電話,準確地下達一連串的命令。


    卻說日軍帶隊進攻的中隊長叫村上野原,是名少佐。


    他受軍國主義毒害,十分兇猛而傲慢,一向看不起華夏軍隊。


    接受到進攻命令之後,當即喝道:“支那人的陣地已被轟碎,絕大多數的人都被炸死,剩下的不死不活。我命令,進攻,進攻,進攻!”


    一百八十名日兵高唿向前衝,看似不要命的亂攻,其實大有講究。


    日軍進攻都是有規定套路的。


    日軍進攻前,總是先打炮,打得昏天昏地,華夏陣地大部分人都會被震暈,被爆炸掀起浮土蓋住。好不容易刨出自己,就看到日寇就像一群蝗蟲過來了。


    這就是著名的“蝗蟲進攻”!


    這隻是錯覺,日軍在進攻時,步兵隊形很有講究。


    最基層的作戰單元是分隊,一般有十三四人,分為四個作戰組。


    三個組排成斜線,保證小組之間不會遮擋射擊,又便於遇襲擊時迅速形成正麵突擊和火力支援。


    第四小組輕機槍組,處於最靠前步槍小組側麵,隨時展開支援射擊。


    這樣編組,既能夠快速前進,同時也方便配合和支援,這就是為什麽有老兵用蝗蟲來形容日軍的攻擊隊形。


    蝗蟲集群而來,但每一支蝗蟲位置都不固定,讓你很難對其形成集中打擊。


    這樣既保證兵力集中,又不會因為過分密集而喪失靈活性。


    嶽鋒對於這種“狡詐的蝗蟲進攻”,早有應對辦法,那就是“用蝗蟲射擊”對付“蝗蟲進攻”,具體地說,就是用小組對付小組。


    他教黃師長將隊伍以班為單位,四個班為一個“射擊蝗蟲小組”,專心一致地對付對方的四個進攻小組。一對一,釘死對方。


    這時,黃師長看到對方衝進二百米距離,當即命令道:“注意,‘射擊蝗蟲小組’注意,按鐵天柱上校教導的辦法,盯死他們。現在零零落落地開槍,等他們到了一百米集中開槍,但不能用重機槍。”


    村上野原帶著一中隊疾衝,快而不亂,很有信心衝進對方陣地。


    這時,對方零零落落射來子彈,打死幾個。


    村上野原大喜,喝道:“不出所料,他們所剩無幾。衝上去,刺穿他們的胸膛,難道你們忘了屠殺一個村莊的快樂嗎?繼續屠殺,繼續屠殺吧!”


    日兵們興奮起來,哇哇大叫,勇猛地向前衝。


    從東北一直殺地凇滬,屠殺過多少人,他們都不記得了。


    華夏陣地的槍慢慢地多了起來,又有十名日兵倒下。


    不過,離陣地隻剩下一百米了。


    村上野原狂喜,叫道:“衝啊,一鼓作氣,屠殺,屠殺!”


    一百六十名日兵眼珠血紅,兇猛地向前衝,隻要衝到四五十米,就投擲手雷,那就一定勝利了。


    突然,更多的槍聲響起,雖不密集,但總像長了眼睛一樣,盯著日兵打。


    三十幾位日兵倒下!


    又是三十幾位倒下來!


    當村上野原發現不對勁的時候,身邊隻剩下四五十人。


    他感覺不對勁了,支那軍人似乎沒有震昏頭,還能反擊,似乎是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清醒。


    “臥倒,臥倒射擊!”


    剩下的日兵慌亂撲倒,對著陣地射擊。


    可是,他們發現,槍支指著的支那士兵不露頭,但兩側士兵的子彈不斷射來,雖不密集,卻不斷地射到他們身上。


    原來,嶽鋒知道自己的士兵射術不精,比不上日兵,所以就命令劈開當麵對射的鬼子,讓兩側的射擊。


    等鬼子調轉槍口,側擊的又不露頭,正麵的又變成側擊。


    村上野原瞠目結舌,他突然發現,支那士兵的智商似乎提高了幾倍,懂得避開缺陷,發揮人多的優勢。


    十幾輪射擊之後,村上野原悲哀地發現,所有的士兵都被射中,要麽死,要麽躺在地上哀嚎。


    剛剛還幻想著屠殺支那士兵,現在卻成了屠殺對象。


    以前屠殺村莊多麽快樂!


    現在被屠殺是多麽痛苦與憋屈!


    一顆子彈打中村上野原的手臂。


    “啊,八嘎,槍法真臭啊!”


    又一顆子彈打中他的大腿!


    “啊,八嘎,一槍打死我啊!”


    第三顆子彈還是打偏了,正中他的鎖骨!


    “啊……瞄準點,拜托,拜托啊!”


    村上野原無比悲哀,想起在櫻花樹下與杏子擁抱的浪漫,想起出征前父母叮囑他“多殺支那人,等你凱旋”,想起自己還沒有成親,沒有後代,真是不甘心啊!


    第四顆子彈打來,沒打中,但完全打滅了村上野原的生存希望。


    “八嘎,八嘎,把我當靶子練習,恥辱,恥辱啊!”


    村上野原掙紮著抽出手槍,對準額頭,呢喃說:“杏子……父母……我不能再殺支那人了……”


    他痛苦地扣動扳機,卻發現卡殼了。


    這時,第五顆子彈射來,正中他的胸口。


    “八嘎……終於射準了……”


    村上野原緩緩閉上眼睛,流下人世間最後一顆眼淚。


    進入最後的黑暗前,他突然想到:就算我殺死一百個支那人,一比一百,又有什麽意義?我的生命才是世上最重要的東西啊!


    在華夏戰壕中,一名新戰士興奮地大叫:“五顆子彈,打死一名鬼子,我太了不起了,太了不起了!”


    一名老兵羨慕地說:“小子,你打死的是一名少佐,立功了!”


    新戰士快樂大笑:“按以往,五十槍能打中一槍就謝天謝地。可一想到‘爆頭鬼王’,就充滿無窮力量,不知不覺,槍法就提升了。”


    老兵拍拍他的頭,笑道:“不隻是你,其他人也是,否則,要消滅這一中隊,沒那麽容易。”


    另一名老兵吹了起來:“有爆頭鬼王,就有了靠山,就算犧牲,也會受‘鬼王’保佑上天堂,投胎到大富大貴人家,下一輩子,就等著享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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