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一片喧囂,盛祁南出了茶樓,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煙火之氣。


    他翻車上馬,勒緊韁繩。


    “駕!”


    在宵禁前出了臨安城,直奔廣陵而去。


    入廣陵,已是多日後。


    他不拘小節的去街邊攤子要了碗餛飩飽腹。在攤位的木桌前坐下,視線在繁華的街道環視一周。


    最後鎖定在不遠處立著平津帆的道士身上。


    道士一身仙骨,舉手投足間都是讓人信服的本事。


    周邊都是求占卜的百姓,井然有序的排著隊。


    許是他的視線過於灼熱,店家利索的下著餛飩笑著道:“這可是近幾年廣陵最有名的道士。找他占卜除了廣陵本地人,更有從別處來的。”


    盛祁南嗤之以鼻。


    如果他在,有這人什麽事呢!


    “不過,大師他也有脾氣,即便來者百兩銀子奉上,沒有緣分,他都拒絕。”


    正說這話,他就見那一身貴氣的公子哥,大步走了過去。


    盛祁南走近,就見那道士滿是遺憾的衝一臉蠟黃,神色枯槁的老嫗道。


    “施主,你時日無多了。”


    盛祁南:……


    這肉體凡胎誰看不出來啊!


    老嫗掩袖哭泣。聞著淒淒。


    “大夫也是這般說的。我這病蹊蹺,總不得好,身子也越來越垮。”


    “大師,我還有多少時日?”


    道士捏指,嘴裏有模有樣嘰裏咕嚕的念著經文。做完這些,他遺憾喟歎高深莫測:“天道之事,不可說。”


    盛祁南:……


    老嫗跌跌撞撞而去,去前不忘感恩涕零。


    很快,中年滿臉胡須的男子在道士對麵坐下。


    道士眼睛都沒抬:“下一個。”


    “大師,您還沒給我看呢。”


    “你前世作孽太多,我也無能為力。”


    盛祁南眼看著男子黯然,沒忍住出聲:“算什麽?”


    “算我何時能發一筆橫財。”


    盛祁南仔細的看了眼他的麵相:“別想了,你沒這個命。”


    中年男人:???


    他麵色一沉。


    “你誰啊你!大師都沒說話,輪到的你這小畜生在這裏咒人麽!”


    他氣的就要揍人,卻很快被邊上的人拉住。


    眾人勸:“強子,消消氣。你娘子剛給你填了個大胖小子,犯不著為著沒眼色的外鄉人犯事。”


    大師裝模作樣的點了點頭:“的確,瞧你眉宇間是添了喜,前世雖作惡多端,可老天到底待你不薄。”


    強子當下笑了。


    他正要得意洋洋的說他兒子。就聽邊上有人幽幽笑了。


    小畜生盛祁南長身立在那裏:“迴去查查吧,這個來路不明的孩子。”


    “你至死都沒有子嗣。”


    他可沒說半點謊,可這話到了旁人耳裏確是愈發的刺耳。


    人群跟著騷動,強子更是暴怒,眼看著場麵混亂,盛祁南臨危不懼居高臨下的看著道士。


    “師出何人?我倒不知這天下出了你這號人物。”


    道士溫和的笑了笑,也不等他說話,就有人幫腔:“大師可是得臨安城附近梵山寺主持點撥的。”


    盛祁南微微一愣,隨即樂不可支。


    “那臭棋簍子,知道你拿著他的旗號招搖撞騙麽?”


    本以為這人是真有本事,盛祁南特地過來結交,眼下,無非是浪費時間。


    他扔下這句話後得罪了所有人,卻仿若無事的迴去吃餛飩。


    反應和態度未免過於囂張,可不得不承認,那周身的氣度無形中高旁人一等。


    所有人心下憤恨,可剛上任的知府曾言遇事報官,決不可私下尋仇,否則不論對錯,鬧事者,都得挨上幾板子以儆效尤。


    眾人想了又想,到底不劃算,也就沒敢造次。


    盛祁南安然無事的用了飯,他扔下銀子結賬,做好這些,這才牽著馬離開。


    他剛走,街道就傳來一聲唿喚。


    “強子!”


    有人大步跑來,那人是強子平素最瞧不慣的仇敵,兩家交惡不說,也不讓小輩相互有往來。


    對方幸災樂禍,扯著嗓音恨不得街道的人都能聽得仔細。


    “你怎麽還不歸家,你媳婦都紅杏出牆被你娘抓了,你那媳婦是個人物,隻嚷著你是個窩囊廢,早就不想和你過了,還說和姘頭幾年前就相好了。”


    “怎麽,難不成你還不知啊,瞧我這張嘴,老是好心辦壞事。”


    幾句話,仿若是晴天霹靂,驚的所有人一個透心涼。


    有反應快的,狐疑的看了眼道士,目光又轉向盛祁南離開的方向。


    街道車水馬龍,卻再不見那抹身影。


    盛祁南不知,他的出現造成了多大的影響。


    他的長相無疑是俊朗的,所行之處,自有姑娘紅了臉。


    很快,他被管事打扮的男人攔了下來,對方上下打量他一眼後,也不繞圈子,問的直接。


    “公子可有婚配?”


    盛祁南想到那句紅鸞星動,眉宇間擰了擰,他聽到自己開口。


    “有。”


    誰要娶妻誰娶去,反正他不。


    他非但不,他還要破壞!


    管事笑意變得僵硬。


    盛祁南順著他的餘光,視線朝上,落到林立在街道右側的茶樓上,那邊二樓的窗戶大開,有女子的衣裙一閃而過。


    他心下了然:“老伯不知,我家中孩兒都三歲了。”


    “實話與公子說吧,我們老爺給姑娘尋了不少男子,可姑娘眼界高,愣是沒瞧上。”


    盛祁南:“所以,看上我了?”


    他笑眯眯道:“你家姑娘想給我做小妾?”


    “是召婿。公子可以去打聽,我們梅家在廣陵是何等的富貴,你若答應,我們姑娘願意委屈將那幾個孩子視如己出,不過,你得那原配得休了。”


    盛祁南氣死了。


    他入贅?


    這種事若傳到臨安那幾個人的耳裏,可不得被取笑?


    “滾!”


    “你這人怎如此不知好歹?”


    盛祁南一把扣住他的手,狠狠一折,隻聽哢嚓一聲,那人手臂脫臼。


    管事痛唿一聲,麵色一白,豆大的汗珠往下滾落。


    盛祁南:“老子都說了,孩子都三歲了,你聾了麽?”


    “聽過強搶民女的,從沒聽過路上搶男人的,可見梅家的家風不過如此。”


    “正經姑娘上趕著作娘,她是不是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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