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真道士再徽帝身邊很是得臉,若不然,也不會哄的周懿不顧人力財力也要造一座道觀。


    世人皆知苗疆一帶養蠱蟲製毒,而苗疆以南朝河一帶的巫術更被譽為邪術。


    既然是邪術,自然被天道所不容。練此術者大多遭反噬折壽,病旳病,亡的亡。以至於後人紛紛棄之。


    而太真道士便是出自照河。


    一身邪骨,說是道士也過於抬舉了他。更是髒了這個稱唿。


    他極少做法。這些年也一直調養生息。


    今兒,他坐上徽帝特地賜下的轎輦,由三匹駿馬駕馭,車身鑲嵌著珠寶玉器,奢靡無雙。


    隊伍後頭跟著帶刀侍衛,氣派不亞於帝王出行。


    陪同的還有趙公公。


    為保證道路的暢通無阻,馬路兩側早被官兵攔住,百姓恨不得衝上去給馬車上的太真狠狠撓上一爪子。


    隊伍直往將軍府而去。


    “狗東西!”


    “喪盡天良!”


    也不知誰罵了一聲。


    趙公公:罵得好!


    太真道士隻是冷冷笑了笑。


    “唾罵本道之人,當誅!”


    人群也開始躁動。卻很快被周邊的侍衛給降服,他們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些人入了將軍府。


    慕家,多少人崇敬著。


    以往多崇敬如今便有多失望。


    “慕將軍戰功赫赫,慕小將軍年少有為,我卻不想,人家畏強權。天下烏鴉一般黑,以往倒是我想岔了,整個將軍府也是黑了心肝的!”


    那刻著將軍府三個大字的門匾還是先帝親手寫下的。觀之若脫韁駿馬,筆鋒遒勁。


    在當時是何等的殊榮,而此刻便有多麽的諷刺。


    “別看了,迴去吧。”


    “王任,彎彎在裏頭,你聽見了嗎?她在哭。”短短幾日,婦人削瘦的不像話,她似笑非笑,形如瘋癲。


    也不等迴複,她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衝著那光線下耀眼異常的門匾砸了過去。


    ‘哐’的一聲。


    周邊嘈雜聲倏然消失。所有人的失了聲。


    將軍府外的小廝,當下變了臉色:“將鬧事之人抓起來,容稟將軍。”


    就在這時,人群傳來一聲輕嘲。


    來人一身墨色直綴,步履不疾不徐,神色淡淡,嘴角的弧度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唇若塗朱,睛如點漆。


    他什麽都沒說,人群卻主動給他讓出一條道。


    他倦懶的抬了抬眼皮,朝那婦人走去。


    王任的臉色大變,再也顧不上喪失幼女的錐心之痛,隻是忍辱負重的跪到顧淮之麵前。


    “大人,我家夫人神誌錯亂,小的就帶她迴去。”


    婦人卻是一推開他,冷冷道:“你求他做什麽?你忘了就是這個畜生將彎彎帶走的?”


    畜生的顧淮之像是並未在意這個稱唿,他隻是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對夫妻。有一下沒一下的轉動著指尖的玉扳指。


    所有人都屏住唿吸,生怕他降罪。


    豈料男子視線一轉,落在門匾上。


    薄唇優雅的吐出三個字:“砸的好。”


    語氣卻帶著淡淡的遺憾,隻可惜婦人的力道太輕了些。門匾的質量又太好了些。


    長肅撿起另一塊石頭,麵無表情的遞到婦人麵前:“我們主子喜歡,繼續。”


    看出來了,定國公府將軍府至今也不曾冰釋前嫌。


    小廝:???你不怕我們告訴將軍麽!


    婦人一愣。隨即眼底充斥著恨意。


    她恨不得將石頭朝人模狗樣的顧淮之身上砸!


    “顧淮之!”


    慕寒生的嗓音傳來。


    他黑著一張臉,就這樣看著麵前戲劇性的一幕。


    顧淮之慢吞吞看向他,挑了挑眉,語氣聽不出絲毫起伏:“慕小將軍親自來迎,讓我不慎惶恐。”


    慕寒生:......


    長風腳步一移,看向王任:“既然難得讓我們主子舒心,得了機會還不走?還是打算當著慕小將軍的麵再砸一下?”


    長肅擰眉:“再砸一下不好嗎?”


    長風:“慕小將軍在呢。”


    長肅:“那又如何,主子想看,她就必須砸。”


    慕寒生:我聽得見!!!


    他憋著一口氣:“顧淮之,你還不滾進來?怎麽要我請?架子夠大。”


    顧淮之提步,跨過將軍府的門檻,他抬了抬下頜,漫不經心的像是吩咐太監那般:“小寒子,帶路。”


    慕寒生:......你得有多損啊!


    兩人往裏走,很快,身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下。


    見四下無人,慕寒生一頓,低聲道:“做了法,太真就要將人全部送入皇宮煉丹,你同趙宸到底做何打算?”


    顧淮之淡淡睨了他一眼,由衷感歎,說的卻不是人話:“慕寒生,你上迴拉著長肅哭的模樣,倒是讓人懷念。”


    慕寒生:???


    他微微一笑:“不若,你哭上一哭,興許我就告訴你?”


    慕寒生:怎麽!小嫂嫂不在,你就吃了炮仗麽!


    虧得趙宸在他麵前多次感慨,顧淮之成家後穩重了不少,身上也有了人情味。


    就這?


    長肅麵色當即嚴肅,他忍著惡心,也打算滿足顧淮之的願望。


    他一番掙紮,將手湊到慕寒生眼前:“慕小將軍,請。”


    慕寒生:你他娘的真是有病啊!


    他忿忿,忍住拳頭不往顧淮之臉上落。


    這邊,太真道士坐在正院,神色有些冷。


    慕又徳竟然沒有將主位讓出來給他。


    他自恃清高的看了眼時辰:“那些孩子現在何處?”


    慕又徳粗聲粗氣道:“吵鬧的很,怕擾了你的清靜,如今還在後院。”


    “這倒不至於,左右也是要見的。”


    說著,他又開始不滿意顧淮之!


    他都到了,顧淮之竟然沒到,還要讓他等!


    他伸手捋了把胡子,看向趙公公:“定國公府世子爺是不知輕重緩急嗎?”


    趙公公笑的諂媚:“皇上提前就下了口諭。興許就快到了。”


    太真道士沉著臉:“我雖極少出門,但也知他傲慢無禮,如今看來所言非虛並不為過,若是誤了吉時,想來他擔待不起。”


    話音剛落,就聽外頭的腳步聲由遠漸近。


    顧淮之入內,隨意的掃視對方一眼。


    一身道袍,尖嘴猴腮。


    他嫌惡的收迴視線,絲毫不帶掩飾:“小東西長得刁鑽,脾氣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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